墨渊居里淑惠躺在榻上,宝鹊端着一碗汤药送到淑惠的身边,说道:“小姐该吃药了,这是大夫开的药,吃上就放心了。”
宝鹊的眼神有另一种味道,淑惠知道宝鹊的意思,把碗中的药一饮而尽。放下药碗,淑惠有些担心地说道:“不知世子之后是怎样安排的,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宝鹊又端来一碗甜汤说道:“汤药苦,小姐再喝一口甜汤吧,去去口中的苦气,小姐就安心养胎,咱们院里只有奴婢知道这件事情,过几个月咱们到庄子上,生下孩子,一切都有世子操办。这次从东岭在回来,世子越发在意小姐,小姐就等着世子袭爵,您就是王妃了,今后都是好日子。”
淑惠向窗外望去,已经进入了秋天,杨树叶子黄了,挂在树上,好像一朵朵黄色的小花,飘落的树叶,像一只只黄色的蝴蝶。淑惠知道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可是这是自己和弘轩的第一个孩子,成婚两年,一直为没有孕信。之前月灵还为这件事情奚落自己,幸亏老天保佑,只是在睿王死后自己有孕……
躺在床上,淑惠感到腹中一阵绞痛,那种疼痛是陌生和恐怖的,淑惠捂着自己的肚子叫着:“宝鹊,宝鹊,我的肚子好痛啊?”
宝鹊急忙来到身边,扶着淑惠躺在床上,对淑惠说道:“小姐不要担心,大夫说换了方子,躺一会看看。”
腹中的绞痛有向下拉扯的感觉,淑惠已经是满头大汗。淑惠有气无力地叫道:“快去找世子,找世子!不要和别人说。”
宝鹊快步走出墨渊居的屋门,正要往外去找弘轩,不想迎头看到弘轩站在院子里。宝鹊环视一些四周,发现整个院子除了弘轩,已经没有任何宫人,整个院子静得出奇,能听到淑惠在屋里的呻吟声。
宝鹊知道弘轩已经听到淑惠的叫声,宝鹊颤颤地问道:“世子,小姐喝药后,肚子疼得很厉害,要不要找医官看看。”
弘轩的脸上似乎是被冻僵一样,秋叶中的弘轩变得静止,似乎已经知道未知的事情。弘轩的声音不大:“回去对世子妃说,我已经决定了,这个孩子不能留,留下将来也是一个祸害,今天的汤药是堕胎药,一会孩子就会下来,我已经打发院里的宫人都出去了,让世子妃大声叫吧,你好好伺候世子妃。”
从屋里传来摔碗的声音,还有淑惠撕心裂肺的嚎叫:“弘轩,弘轩你是我这一世的仇人。”接着就是痛苦的哭喊声音。
宝鹊急忙冲进屋里,照顾已经瘫在床上的淑惠。弘轩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眼中流下冰冷的泪水,一片黄叶从树上飘落下来,落在弘轩的脚下,似乎是在安慰弘轩。平日胆小怯懦的弘轩今日变得如此决绝。
邀月阁里只有桑榆和之桃,小喜站在旁边,说道:“前日世子让院里的所有宫人都去积微轩找书,只留下宝鹊。等奴婢回去后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是这两天世子妃没有出来过,平日奴婢是可以进的,现在除了宝鹊之外所有的宫人都不能进去,宝鹊说世子妃着凉,在发烧,不能受凉。”
桑榆挥挥手,说道:“回去多留心,有什么事情告诉之桃。”
小喜退下后,之桃说道:“前日宝鹊过来说,世子妃着凉了,最近的请安就不过来了。”
桑榆叹口气,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悲伤,说道:“平日看弘轩是个胆小的人,不想这件事情做得这样干净利落。“桑榆闭上眼睛想到:淑惠的孩子没有了,现在的淑惠应该知道文娘的悲伤了,淑惠会后悔对月灵的所做吗?淑惠会恨弘轩吗?桑榆舒了一口气:自己终于在这对贼夫妻中间插上一颗钉子。
“有舍有得,请问世子,我舍去孩子,我得到什么,告诉我得到什么?”墨渊居里淑惠在质问弘轩。
弘轩的脸上写满愧疚,说道:“若是你藏匿在乡下庄子生下孩子,这个孩子永远不能进王府,他的名字也不能写在宫人府的玉蝶上,只能寄养在庄子上,这个孩子虽然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但是却像一个野孩子一样活着,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有这是一个孩子,他要长大,凭空出来这个人,宝鹊不会说出这件事情,可是庄子的管事,乡下的大夫还有伺候的人,真的能管住所有人的嘴吗?只要透出一点的风声,把柄就是递到人家的手中。”弘轩停顿一下说道:“新君刚登基,不能出现一点纰漏,我还没有袭爵,现在的变数太大了,咱们输不起啊。”
淑惠第一次听到弘轩这样丝丝入扣地说话,声音不大,有条有理,句句都对。已经在床上躺了几天的淑惠比之前冷静很多,她知道弘轩说的话是有道理的,这个孩子若是生下来,也是见不得光的,可是作为一个母亲看到自己的第一个生命就这样消失,淑惠始终不能释怀。
弘轩坐在床上,拉着淑惠的说:“不求你原谅,这件事情是我欠你的,我会用我们终生的婚姻来弥补这件事情,想开一些,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弘轩把淑惠拉入自己的怀中,淑惠在弘轩的怀中轻轻抽泣着。
淑惠起身看着弘轩,问道:“去子这件事情是世子想出来的还是有人指点?”淑惠唐突的问话让弘轩不知怎样回答。
淑惠在弘轩躲闪的眼光中看出了端倪,起身来到桌子前,在纸上写了一个字,淑惠把这个字放到弘轩的眼前,淑惠说道:“若是这个人的指点请世子把这张纸撕掉,若不是这个人世子就把这张纸烧掉。”
淑惠在纸上写了一个“桑”字,突如其来的行为让弘轩措手不及,撕也不是,烧也不是。发抖的手暴露了弘轩要掩饰的心,胆小的弘轩又开始不知所措,弘轩开始口吃:“你在胡猜,这件事情没有人知道,不要胡思乱想。”说完仓惶逃窜走走出。
淑惠拿着手中“桑”这个字,满心的愤怒都集中在双手,这张白纸就如同桑榆站在眼前,淑惠把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在白纸上,把这张白纸撕得粉碎。纸屑在地上洒落一地,一旁的宝鹊看到一切,宝鹊知道淑惠和世子又是一番争吵,可是自己不认识字,并不知道缘由,只得在一旁劝淑惠不要生气。
宝鹊那些七七八八的话淑惠全部没有听进去,淑惠在自己思考,自从嫁入王府,自己就能感觉到这位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婆母不一般,虽然身体不好,却是无比的精明和果敢,最让自己不能接受的就是不管是弘轩还是弘辕对这位嫡母都是恭恭敬敬的,尤其是弘辕对这位嫡母已经是五体投地,在这位婆母光辉照耀下,自己这个世子妃显得没有光彩,黯然失色。原以为睿王爷殉国王府这位王妃会一蹶不振,不想这位王妃倒是愈挫愈勇,有股百折不挠的精神。淑惠能感觉到这次回到王府,王府上下虽然经历战火的洗礼,但是每个人都没有颓废,相反倒是更加团结在这位婆母的身边,这位婆母在王府成为说一不二的狠角色。难道自己也要拜倒在这个寡妇的身边吗?自己是未来的睿王妃,自己是弘轩最贴心的人,这个女人在控制弘轩,弘轩是自己的,绝对不能听命于别人。淑惠冷笑道,把身上的纸屑抖在地上,对宝鹊说道:“我的身体已经好了,明日过去给王妃请安。”
第二天用过早膳,已经休养十几日的淑惠来到邀月阁给桑榆请安。
桑榆已经从长乐院搬回邀月阁,长乐院是睿王爷居住的地方,当初自己住在那里,第一是怀念景宸,第二是告诉世人,睿王府还是有当家的人,现在弘轩已经回府,袭爵的圣旨只是早晚的问题,弘轩夫妻就会搬到长乐院,既然这样还不如自己早早地搬回来。自从蓝贼撤军以后,桑榆恢复了各院女眷每日的晨昏请安,桑榆心中苦,知道这满院子的寡妇心中和自已一样的苦。没有男人的滋养,满院的女人就像枯萎的花儿一样,没有朝气,再不找个时间一起说说话,真不知今后的日子要怎样过?
邀月阁的正厅里已经是座无虚席,王府里的女主人都坐在这里,当中是桑榆,左首是淑惠、新梅才人、念文格格,右首是依玉才人、元风才人。纯侧妃和月侧妃都已经去世让这间屋子有些空荡,少了两位侧妃,每个人的位置都往前挪动一些。不过大家都知道没有王爷就是再挪动也没有用,不管是青春年少的桑榆,还是年龄最大的新梅才人心中都明白,自己是没有男人的寡妇,尊贵是不完整的。
已经过了三个月的重孝期,桑榆退去了一身的素服,穿上黑红的裙子,正妃应该穿大红,侧室能穿粉红、湖蓝,才人的衣着更加朴素能穿淡绿、青色,丧夫的女人只能穿暗红或是黑色。桑榆扫视一下屋中的所有女人,所有人的衣着都暗淡了。淑惠穿着一身的白衣,应该是休养不错,脸色还是很好的,另外几位才人都是身着素服或是黑红,头上只是带着素钗,没有过分的打扮。
桑榆知道每个人都是各有心事,说道:“看样子世子妃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脸上红扑扑的,要是需要什么补品就直接让张玉准备。”
淑惠的特意让宝鹊为自己好好梳洗一番,她不想让桑榆看到自己憔悴的一面,说道:“我的身体真是不争气,王府里这么多的事情,可是却偏偏病了,让王妃担心了,王妃每日还要管理王府上上下下的事情,可要注意身体。”
桑榆说道:“让世子妃惦记了,儿媳的身体倒是好了很多,去年冬天没有怕冷,夏天已经过了,没有怕热,甜碗子也不用吃了。“
新梅才人说道:“王妃就是王府的定海神针,只要您安然无恙,咱们王府就能平安。”淑惠没有理会新梅才人的话,说道:“王妃是王府的当家人,王府这么多的事情,王妃不用事事过问,王府也是讲礼数的地方,现在我的身体已经没有事了,之前我也帮王妃管过家,王妃若是放心,可以让我做些事情,这样王妃也有时间休息。”
新梅才人知道淑惠惦记管家的事情,说道:“世子妃的话正是嫔妾要说的,之前世子妃不在王府,嫔妾就帮着王妃管理王府,如今世子妃已经回京,身体也无恙,这管家的事情还是应该让世子妃来做,嫔妾也能好好照顾孩子。”新梅才人是聪明的,眼前的两个女人自己哪个都得罪不起的,桑榆虽然没有丈夫,但是终究是先皇册立的和亲王妃,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是得罪不起的;淑惠是未来的王妃,一定是王府的当家人,自己更是得罪不起,既然淑惠提出来,自己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桑榆看出两个人的心照不宣,但是不甘心让淑惠当家,说道:“世子妃说得没错,新梅才人这几个月是辛苦了,不过现在的王府和之前已经不同了,这几个月一直在放粥,每日都是些粗重的事情,世子妃还是再休息一下,等过些日子外面太平些,府里的事情自然会少些,到时候世子妃接手,也清闲。辛苦新梅才人再辛苦一段时间。”
里面传来小满有力的哭声,新梅才人说道:“小世子的哭声真大,一听就有力气。”这婴儿的哭声让淑惠心如刀绞,乳母把小满抱到正屋,小满看到这么多的人,反倒不哭,露出一张笑嘻嘻的面庞。
元风才人看着眼前的小满,心中是酸酸的,王爷留下的才人中,只有自己没有儿子,元风才人抱过小满,轻轻哼唱,小满发出格格的笑声。
花园里依玉才人和元风才人在散步。
依玉才人说道:“姐姐看今日世子妃向王妃要管家的权利,王妃不愿给,姐姐比我年长,将来咱们王府会是哪个当家啊?”
元风才人挽着依玉才人的胳臂说道:“王妃和世子妃都是聪明伶俐的人,王妃能文能武,面对蓝人也是临危不惧,有男子的风范;世子妃冰雪聪慧在上京城中是名门闺秀。要说持家王妃还是高人一头,不过世子妃和世子琴瑟合鸣。王妃和咱们一样终究是孤家寡人,我看还是世子妃会更胜一筹。现在只是等着新皇的圣旨了,不过看样子王妃不想这样轻易放了手。”
依玉才人听得有些糊涂问道:“姐姐这样说,我还是不明白啊! 咱们现在要怎样做?”
元风才人继续说道:“不管是谁当家,咱们这些小才人都是都要低眉顺眼地伺候着,没有王爷的日子咱们就是水中的浮萍随风漂,随水漂吧!咱们就看看是风力更猛还是水力更强吧?”
元风才人想到自己的情况说道:“妹妹身边有弘轲陪着,将来三世子成年了,成亲后就可以和三世子分府出去,到时候妹妹也是一府的太夫人,是多么的风光啊!不向我孤单单一个人,将来只能是终老一声啊!”
依玉才人自然知道元风心中所想,安慰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姐姐愿不愿试试?”
元风才人听到有办法来解救自己,心中已经是万分焦急,说道:“妹妹快说,有什么办法来帮着我。”
依玉才人说道:“月侧妃亡故已经有两年的,月侧妃留下的吉祥格格就在王妃的院里,可是王爷走得匆忙也没有说把吉祥格格记在王妃的名下,所以吉祥格格现在是没有养母的,姐姐若是能把吉祥格格抱过来,自己来养,身边的乐趣不是多很些。”
元风才人听着元风的话,说道:“妹妹的话没错,可是吉祥格格是侧妃的孩子,只能养在王妃或是侧妃的院子,哪有让侧妃的孩子让一个才人来养的,我恐怕没有这个福气啊。”
依玉才人说道:“姐姐说得没有错,咱们想想王妃的身体,听说那个春竹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明年王妃身边有三个孩子,弘轶、吉祥、还有春竹的孩子,再说你也知道王妃和月侧妃的关系,姐姐去说也许正好中了王妃的心缝了呢!”
邀月阁里,元风才人跪在桑榆的面前,脸上流着泪水说道:“奴婢知道今日的事情是违了规矩,奴婢只是一个才人,原本是不敢奢望把吉祥格格养在自己身边,只是王府里的女人身边都有一儿半女,只是奴婢身边是空空一人,求王妃答应奴婢的请求,今后奴婢一定为王妃马首是瞻。”说吧就在地上连连磕头。
桑榆没有理会元风才人的话,王府里一直是七灾八难的,哪里有心思想个小小的才人的事情。桑榆心中盘算着怎样解决元风才人的事情,说道:“元风才人进府已经有八年,是王府的老人了。才人说话的时候一直说自己是奴婢,其实才人这样称呼倒是合规矩,大齐的规矩王爷可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正妃和侧妃都是要皇帝钦定,正妃要赐金册,侧妃要赐银册,正妃和侧妃的所生的子嗣算嫡子,可以写在玉蝶上写在族谱上的,才人、通房生的孩子都是庶子。自古都是高品极的母亲养低品级的孩子,这样可以抬高孩子的身份。若是高品极的孩子养在低品级的母亲名下,就是降低了孩子的品级。吉祥格格是月侧妃的孩子,若是养在才人的身边……才人刚才说的事情就算我同意,国公府也不会同意,宫人府也不会同意。”
桑榆把这些规矩礼数一一说清楚,之前自己是最反感这些教条的规矩,可是自己现在要拿这些规矩来约束眼前这个女子。
元风把桑榆说的每一个字听得明明白白,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叩首的大礼,说道:“王妃说的道理奴婢都听懂了,是奴婢痴心妄想,今日就是奴婢来这里做了一场白日梦,奴婢告退。”元风才人失魂落魄地退出邀月阁。桑榆看到没落惆怅的元风才人的背影,心中是全是愧疚,可是自己一时真的不知说什么来安慰这个可怜人。
秋天的雨是淡蓝色的,晶莹透彻。千万条银丝,荡漾在半空中,迷迷漫漫的轻纱,披在黑幽幽的水面上。雨落在水里,像滴进晶莹的玉盘,溅起了粒粒珍珠;雨落在树上,像给枝条梳着柔软的头发;雨落在地里卷起了一阵青烟,土地好像绽放出了一个笑的酒窝。秋雨过后的花园是一番别样的风景。元风才人坐在亭子里,桑榆的话让元风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
“才人在想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想响起。元风回头看去,身后是世子妃,元风起身向淑惠行礼,淑惠的脸上还是那样谦恭端庄的样子,淑惠拉着元风的手亲热的说道:“雨刚停,才人就出来,是有什么心事吧?”
元风知道淑惠的话里有话,也知道自己的苦楚世子妃也是无能为力的,摇摇头,轻轻叹口气。
清淼潭里,一只野鸭身后跟着几只雏毛未脱的小鸭子,在水中嬉戏。淑惠看着鸭群说道:“看那些小鸭子,有鸭妈妈的照顾,也是自乐其中啊!”淑惠再看看元风说道:“老鸭还有几只小鸭子作伴,我入府已经两年了,还没有孕信。”
一句话戳中元风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元风才人说道:“两年如何,五年怎样,世子妃终究是有希望的,可是奴婢没有一儿半女,只能终老在王府,到时候还请世子妃念在熟识的面子上,照顾一二啊!”
淑惠知道元风此时的心情,说道:“才人说笑了,不要说什么奴婢,才人时王爷的人,是我的长辈。才人不要着急,等日后世子做袭爵之后,我会从宗室中找一个孩子,让才人来养,给才人养老。”淑惠的话让元风眼前一亮,迟疑地问道:“别人的孩子怎能记在我的名下?”
淑惠不假思索地说道:“到时候世子已经是王爷,蓝贼走后留下宗室中有寡母也有孤儿,到时候让王爷出面,在其他王府找一个孩子记在才人的名下。”
淑惠的话让元风的眼中出现光芒,淑惠拉着元风走在小路上继续说道:“才人不必担心,我虽然年纪轻,可是能想到才人的苦楚,只要才人的心在我这一边,我一定会想着才人的。”
淑惠的话对元风就像一根救命的稻草,元风拉着淑惠的手说道:“我一定为世子妃马首是瞻,请世子妃一定要救救我这个苦命的人。”
淑惠知道已经抓住了元风的心,轻松地说:“元风才人是最明白事理的,最看得懂深浅的,今后自然亏不了才人,我一定会想着才人的事情。”
邀月阁里桑榆正在榻上酣睡,最近总是做梦,不是景宸进入梦中,就是和父王策马草原,忽的自己叫了起来。“王妃,王妃醒醒,又做梦了吧?”是之桃的声音。桑榆睁开眼睛知道自己又做梦了,盼晴端过清茶,桑榆轻轻喝上一口,说道:“刚才又是做梦,不过想起一个办法解决元风才人的事情。”之桃问道:“王妃有什么办法?”
桑榆轻声地说道:“康郡王已经亡故了,自然是嫡子袭爵,康郡王的子嗣兴旺,家里有十几个男孩,那点家产哪里够分的,过些时候我向太后请旨,景宸膝下只有四个孩子,人丁单薄,请皇上从康郡王的孩子中选一个过继在景宸这里,少一个分家产的,康郡王府自然是高兴的,那孩子就记在元风才人名下,这样也算为睿王府多开一份枝叶。”
之桃听了很高兴,说道:“王妃想得真得很好,明日奴婢把这个法子告诉元风才人。”桑榆挥挥说说道:“还是不要说,这是小事,现在百废待兴,新君哪有时间想这件事情,等局势稳定后,我再找个时机。”
之桃有些犹豫,揉揉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桑榆已经看出之桃有心事,说道:“之桃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
之桃压低声音说道:“刚才王妃为元风才人找到法子,元风才人也算有着落,可是咱们院的春竹将来要怎样啊?自从王爷亡故后春竹就是闷闷不乐的,虽然有冬卉照顾,可是心情总是不好,总是抢着做事,不愿意在屋里呆着,总是一张苦脸,让人看到心里不舒服。”
桑榆拍着自己的头说道:“春竹和元风才人不同,元风是王爷认可的才人,算了侍妾,春竹只是通房,你盘算一下,向春竹这样的通房王府大概有七八个,哪个院没有一两个通房啊。通房就是宫女,只是高半个格的宫女,可是现在王爷不在,通房就是普通的宫女啊。”桑榆的语气中透着悲伤,“不过春竹又比其他通房强,有了王爷的骨血,不管男女都会在王府有份依靠,你去对她说,让她安心休养,只要生下孩子,不管男女,她就是才人了。”桑榆的声音有些悲伤,似乎看到终老孤苦的春竹,想到年老色衰的问兰,想到自己的未来,想起让人浑身发冷。
外面传来小德子的声音:“回王妃,皇宫的张公公过来传旨,王妃到永佑殿接旨。”皇宫的圣旨到了,听到这个消息,桑榆第一想到的就是皇上要颁布弘轩袭爵的圣旨,不想这道旨意来得这样早。之桃和桂兰伺候桑榆穿上朝服,带上朝冠,来到永佑殿。
永佑殿里已经摆好香案弘轩、淑惠、弘辕已经都到了,大家一起等待张公公宣读圣旨。桑榆看到弘轩的脸上已经腾起一丝兴奋的神情,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旁边的淑惠倒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桑榆带着弘轩、淑惠、弘辕跪在张公公面前,听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睿王景宸忠勇有佳,国之柱石,以身殉国,睿王妃桑榆,淑娴端庄,保上京百姓一方平安,酌封睿王妃一品诰命夫人,赐牌坊立于王府门口。钦此。请睿王妃接旨。”
一份旨意让永佑殿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听懂,桑榆对自己被加封出乎所料,缓缓起身接旨。张公公说笑道:“给王妃道喜了,这一品诰命夫人咱们大齐从开朝只加封的两个,王妃是第三个,而且是最年轻的,这份恩德可是上天赐的。”
之桃很识趣马上送上一封银子,桑榆说笑道:“都是睿王留下的福气,这份恩典我这样一个弱女是受之有愧,有不到的地方还请公公指点。”
桑榆回头望去,只见弘轩的脸色已经如同猪肝,淑惠的脸上如同冰雕,让人不寒而栗,那股冷气似乎要把桑榆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