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大街上慢慢行进着,前面的马匹似乎很疲劳,走得很慢,赶车的格日乐图和扎那没有什么精神头,之桃、春竹、冬卉、盼晴在后面的车里,之桃手里握着惠官送的手帕,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着,马铃在沮丧地摇动着,没有一点生机。
桑榆和南云坐一辆车,南云知道桑榆此时的心情是一团糟,但是实在找不到有趣的话题让桑榆开心一些。南云撩开车帘向外望去,远处就是皇宫的后墙,早上的阳光照在皇宫的红墙绿瓦上显得气宇轩昂。
南云喃喃地说着:“王妃,您看皇宫岔脊那些神兽的样子都是不相同的?”桑榆痴痴地回答:“有十一个神兽:龙、凤、狮子、海马、天马、狎鱼、狻猊、獬豸、斗牛、行什。”
南云看着桑榆和自己有问有答,就顺着桑榆的话问道:“狎鱼是什么?是水里的鱼吗?”桑榆还是无心地说着:“狎鱼是龙的孩子,有祛邪、避灾、祈福的作用。”南云又问道:“这皇宫这样高大,屋脊上面怎么看不到飞鸟的粪便啊?”说完南云故意偷笑起来。桑榆还是淡淡地说着:“墙顶上要有坡度,小鸟在上面是没有办法站稳,自然干净了。”南云在一旁说道:“王妃知道的真多,奴婢什么都不懂。”
“这些都是友梅告诉我的,她知道上京城的好多事情。”桑榆还是喃喃自语,忽的,提到了友梅,这个名字仿佛如同一个雷声惊醒了桑榆,桑榆从自己的睡梦中醒来,撩起车帘向外面望去说道:“那面是皇宫,是皇宫的后墙?快、快让格日乐图把车停下来,停下来!”
桑榆没有等南云来搀扶,自己径直走下马车,快步向前走,对面就是恢宏的皇宫的后墙,前面是环绕皇城的玉水河,玉水河蜿蜒围绕皇城之后从东边流出。桑榆没有理会后面几步跟来的南云和格日乐图。“前面是皇城的后墙,墙里就是永巷吧?”
南云知道桑榆关心的是在永巷里的友梅,回答道:“回王妃的话,您说得没错,对岸就是永巷,友梅小姐就在那里。”桑榆翘首望着远远的皇城。
不远处有几个小贩正在售卖自己的商品,其中有一个卖风筝的人,不时在风筝上画着图案,用自己的画技来吸引路过的客人。桑榆来到卖风筝的商贩面前,在一直空白的风筝上写了一个“榆”,又找出一只骏马奔腾图案的风筝,对商贩说道:“给你二两银子,把这两只风筝放起来,要飞得高高的,要让对面皇城的人能看到。”
商贩看到这样多的银子,顿时是眉开眼笑,马上放起桑榆手中的风筝。两只风筝飘飘摇摇地升上空中,它们颤颤悠悠,互比高低,向着皇城,向着蓝天,向着白云,展翅飞翔。商贩一边小心翼翼后退,一边放线,忽然一阵风吹来,两只风筝一下子飞到的皇城后墙的上空了,两只风筝在空中窜来窜去,仿佛在天空中跳舞一样。写着“榆”的风筝由于上面有墨迹多,有些重,一股风刮过,就头朝下掉到皇城里。商贩看到风筝掉下来,一脸惊慌地看了桑榆一眼。桑榆没有说话,示意继续放风筝。那只骏马风筝依旧在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着。忽的从对面的永巷里传来隐隐约约传来古筝的声音,虽然是断断续续的,但是桑榆能够听到是友梅的琴声,只是琴声中已没有快乐,只有哀婉悲切。
琴声并不准,桑榆能听出这是一把缺一根弦的琴,但是桑榆从中听到忧伤和悲切,琴声让桑榆兴奋起来。桑榆紧紧地抓住南云的手高兴地说:“南云,你听到了吗?友梅在回应我,她用琴声回应我!”南云和一旁的之桃、春竹也是很高兴,南云说道:“王妃这下可以放心了,友梅小姐身边有琴,说明她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辛苦,有时间弹琴,有时间看风筝。”南云和友梅命不同,但却是运相同,南云每天也是惦记着友梅,现在的友梅就是二十几年前的南云家人的生活,断断续续的琴声让桑榆和南云都是愁云舒展。
一盏茶的功夫,琴声停了。桑榆很是满足,走到商贩的旁边对商贩说道:“每日的这个时间放起一只骏马奔腾的风筝,要放上一个时辰,风筝若是落下来就再放,总之每日的这个时辰都要放风筝,连续放上一个月给你二十两银子。”商贩高兴得手舞足蹈。
耳旁一直响着友梅的琴声,桑榆很高兴地回到了曾王府。南云简单说明情况,管家拉姆大概知道桑榆这次回曾王府的原因,看到桑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没有多问,只是恭敬地在一旁伺候。曾王府在上京城的买卖运营很好,府里有七雁姑姑管理,是一片太平,没有事情来干扰桑榆的心。
浮曲阁里很静,桑榆躺下就入睡了,这一夜几乎都是在做梦,不是和友梅一起骑马,就是和友梅一同去买胭脂,要不就是拉着友梅四处躲藏官府地追赶。“啊”一声大叫,让睡在外间的春竹惊醒了,春竹来到桑榆身边,桑榆满脸都是汗水,身上的内衣也是被汗湿透。春竹问道:“王妃做梦了吗?”桑榆说道:“我和友梅一直被官府的人追赶,一直在跑,好累。”春竹问道:“王妃的精神不好,明天让魏医官来问诊吧。”桑榆躺好说道:“不用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休息几天就好了。”
自从在皇城外放风筝后,桑榆回到曾王府每日都会做梦,每日都是昏昏沉沉的,没有食欲,拉姆一直要请魏医官,桑榆想到又要吃上两月的药就没有请,拉姆还是不放心,最终还是让魏医官来看病。
魏医官给桑榆请完脉后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拉姆和南云都很关切。魏医官说道:“恭喜王妃,王妃有喜了已经有两个月了!”魏医官的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惊讶。南云再次确定地问道:“你能肯定,能肯定?”
桑榆也用探寻的眼光搜索着魏医官的脸,魏医官说道:“疑难杂症臣下不能医治,一个喜脉臣下还是能够确诊的。”桑榆问道:“这一胎的情况怎样?我自从来到上京身体一直就是病病怏怏,这次的症状和往日得病也没有什么不同?”
魏医官战战兢兢地说道:“有一件事情要告诉王妃,南云现在有孕三个月了,王妃有孕两个月了,咱们从草原来到乌峰城也有三年了,之前您一直有病,有中毒的原因也有水土不服的原因,现在两个人都有孕,说明身体已经适应的上京的风土,身体里的毒素已经没有了。”魏医官继续说,“这一胎和之前生病症状差不多,其实每个人怀孕的样子都是不同的,王妃和之前生病的的样子差不多,头晕、恶心,因为症状差不多,王妃才没有感觉出来。臣下觉得王妃还是要有一个好心情,这一胎来得及时,这一胎后王妃的身体就不会病体缠绕了,有了这一胎王妃就能风光的回到睿王府,这一胎要格外当心。”
南云问道:“现在的胎像怎样?”魏医官笑道:“你太着急了,现在是是两个月,这一个月是最辛苦的,王妃一定要小心。”
拉姆说道:“王妃吉人自有天相,这一胎关系到您和睿王爷的关系,有这一胎在手,不用咱们老王爷的面子,睿王爷也会风风光光地把王妃接回去的。”
桑榆听到拉姆提到景宸,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有没有这一胎,我都是睿王妃,谁也不能小看我。”南云说道:“王妃,话是这样说,不过有了这一胎,王妃和王爷是一定能够冰释前嫌,和好如初的。”
桑榆转向拉姆说道道:“除了我身边的几个贴身的宫女外,不要让府里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今后南云的吃食要和我一样。”桑榆又对南云说:“你有孕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告诉我,今后不要伺候我了,就陪我说说话,散散步,千万不要干活,我们一同来到上京,现在又一同有孕,真是有缘人,咱们都要珍惜这一胎。”
尽管南云、春竹、之桃、七雁姑姑都把自己的嘴巴闭得紧紧的,但是喜悦的神情都浮现在每个人的脸上,桑榆每日还是病怏怏的,魏医官每三日都会来到府上请脉。
日子就像一只慵懒猫,每日只是重复同样的事情。魏医官不让桑榆动,最好只是躺着,至于喝酒更是不行,桑榆原本觉得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不想这样吃睡的日子也是很惬意。沏上一杯淡淡的香茗,伶人在一旁咿咿呀呀地唱上一段,任思绪穿越喧嚣与繁杂,让午后那和煦的阳光洒满全身,此时的桑榆已经飞向了静谧。
一日桑榆和南云正在花园散步,忽的看到远处一个小厮在和拉姆的耳旁说些什么,拉姆看到桑榆要将小厮打发。桑榆在远处喊道:“有什么事情,过来说吧?”小厮和拉姆都有些紧张,看到桑榆过来问话,拉姆说道:“回王妃,皇城外放风筝的商贩过来,有事情禀报。”
桑榆马上知道一定友梅的事情,急忙说道:“快让那个商贩过来说话。”
商贩在桑榆面前说道:“小的按照您的吩咐,每日都会在上午阳光最好的时候放一个时辰有骏马的风筝,有时放风筝的时候就能听到里面弹琴的声音,有时放完风筝到中午的时候能听到琴声,只是这几日,小的还是每日放风筝,可是却听不到琴声了,小的都是在皇城外呆上一天,到掌灯才走,都没有琴声,所以小的就来曾王府来报一声。今后小的还放风筝吗?”
桑榆听了商贩的话,心中猜想一定是友梅出现了变故,忽的胸口一阵憋闷,把刚刚吃下的东西吐了出来,春竹吓得不知所措。桑榆示意春竹不要着急说道:“你还是每日放你的风筝,银子不会少你的,要是再次听见琴声就过来报一声。”
睿王府的长乐院,张玉正在和景宸说话:“回王爷,小的安排在曾王府的人是个厨房的帮工,那帮工说:最近曾王府的管家对王妃的吃食格外关心,会亲自到厨房来吩咐,魏医官每三天就会来一次,帮工从曾王府的药童那里买来一份药方,是王妃的药方,小的让梁太医看过,梁太医说这份方子的药理就是补气、安胎。小的估计,王妃可能有喜了。”
景宸听到张玉的话,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张玉说道:“王妃在曾王府休养快一个月了,明日你准备一些滋养品过去请安。”
次日张玉又来到长乐院,面带喜色地说道:“小的今日到了曾王府,没有见到王妃,是拉姆管家接待了小的,拉姆告诉小的王妃的确是怀孕了,已经有三个月了,只是最近的身体一直很虚弱,最近一直担心友梅小姐的事情,吃东西总是都吐出来。”
听了张玉的话,景宸面露喜色,对张玉和高志说道:“王妃住在曾王府有段时间了,也该回来了,明日把邀月阁里外打扫一些,准备好礼物,三日后让世子妃和两位侧妃去接王妃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