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茵回京的当天,谢府的长辈和文大人都来将军府看她,得知她需要卧床保胎,一时之间有庆幸,也有后怕。
文大人在京城里有人脉,大皇子是死了,但他的同党还在牢里关着,欺负了他们文家人,就算是死,也得在死前把该吃的苦都吃一遍,债不还清,哪怕是死了,也得把人挫骨扬灰!
“你好好养身体,爹自会给你和外孙讨公道,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谢夫人瞅了眼文大人,难怪文茵脾气古怪,得理不饶人,原来是他们文家骨子里带来的东西。
都说等先帝下葬,就把那些人斩首示众,又何必再折腾他们?
也不怕被人说睚眦必报。
这种人不好惹,谢夫人暗暗决定,以后对文茵好一些,可别哪天文家人讨公道,讨到她的头上……
屋里都是女眷,文大人不宜久留,而且不想打扰女儿休息,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将军府。
他得抓紧时间去把这口恶气出了,不然等人被斩首,他连替女儿和外孙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正院主屋。
老太君眼角湿润,给柳文茵拨弄贴在脸上的发丝,“好孩子,这次又让你受苦了,你什么也别想,大事小事都交给钰哥儿来办,只有你和孩子平平安安的,那些保护你、一心一意期盼着你好的人才能安息。”
柳文茵点头,“祖母,我已经没有大碍了,您别替我着急。”
“有钰哥儿在你身边,祖母不急。”
谢夫人也道:“千错万错都是反贼的错,你可千万别把责任扛到自己身上,不然就是中了敌人的奸计,护卫的职责就是保护你,只要将他们厚葬了,给家人足够的补偿,谁也不能拿道德来压你,你莫要有心理负担,他们靠这个谋生,就应该尽心尽力地保护你。”
“婆母,我知道了。”
赵姨娘也想关心文茵几句,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听她们说话。
幸好文茵和孩子都还在,不然她的傻儿子,怕是活不下去了。
谢钰不想长辈打扰文茵休息,“祖母,你们已经见过文茵了,不如就在隔壁院子住下吧,等明日再来陪她说话?”
老太君也知道此时的文茵需要休息,道:“两府离得不远,坐马车也就片刻的功夫,我明日再过来便是。”
要是住下,文茵还得担心她吃不吃得好,睡不睡得着,这不是给人添乱吗?
老太君来这一趟,就是想看一眼文茵,确定她没有大碍,心里的石头便也能放下了。
府里有大夫,有最好的药,养一阵子她和孩子定能恢复健康。
替柳文茵掖了掖被角,“茵茵,你好生歇着,祖母就先回了。”
柳文茵也没精力陪长辈说话,便没有出言挽留,只道:“我身体没有大碍,你不用日日过来看我,等我能起身了,再回那边陪您说话。”
老太君点头,“行,祖母不来打扰你养身体,不管是为了你自个儿,还是为了孩子,切记放宽心。”
柳文茵知轻重,不会用自己的孩子冒险,这时候乖乖点头,“我记住了。”
谢夫人作为婆婆,想要留下照顾文茵,也好搏个名声,却被老太君勒令一起回府,包括赵姨娘,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被老太君带了回去。
从进门到离开,也不过待了两刻钟。
见谢钰还守在她床边,柳文茵问:“你不需要去扫尾?”
叛军已经被拿下,剩下的事他出不出面都没影响,朝廷养着那么多人,不是吃闲饭的。
再则,他的妻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别人会理解的。
如果真需要他出面,自会有人来将军府传话,既然人没来,那就是用不着他。
“等先帝出殡那日,我得出门一趟,其他时间都在府里陪你。”
等先帝入皇陵,礼部便着手准备新帝的登基大典,估计还得要一个月的时间。
到了那时,文茵的情况应该已经大好了。
人在病中,就容易对伴侣产生依赖,柳文茵也想谢钰陪着,毕竟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他在不在身边,感情上区别很大。
见他眼底泛着青黑,柳文茵便知道他又是很多天没睡觉了,最多就是见缝插针地眯一会儿。
拍了拍床里侧的位置,“你也睡一觉吧,可别我这还没好,你就累倒下了。”
“我不累。”
谢钰一瞬不瞬地盯着文茵,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这是他的珍宝,差点就被别人弄伤了。
可能是几月没见的缘故,柳文茵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羞赧道:“你守着我,我睡不着。”
“我不出声。”
“那也不行。”
谢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茵茵分明是在心疼他。
此时的柳文茵不宜挪动,依着她的话,谢钰进到了床里侧,在她身边躺下。
习惯性地伸手,想要把人搂进怀里,可又怕弄伤了她只能堪堪停住动作。
掌心被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抓住,女子声音娇柔,她说:“谢钰,跟我们的孩子打个招呼吧。”
话落,他的手掌便落在了她的腹部,那里以前是平坦的,这会儿却已经有了隆起的弧度。
谢钰呼吸停滞,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这种体验很奇妙,明明孩子还没出生,但他已经开始紧张,有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感觉。
这里面,是他和茵茵的孩子啊。
结结巴巴道:“茵茵,轻点儿,别伤到宝宝了。”
柳文茵的手覆在男人的手背上,闻言眼神柔和了起来,“孩子很坚强,是该对他温柔一点。”
谢钰无比赞同,这么坚强的好宝宝,理应得到他们的温柔呵护。
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孩子的存在,谢钰恍然,他真的要当父亲了。
不由得亲吻柳文茵的脸颊,“茵茵,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我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孩子还没出生,柳文茵就体会到了差点失去他的滋味,也更加明白平安健康的可贵。
他们一家人富贵也好,潦倒也罢,只要平平安安的,她就别无所求。
谢钰牵住她的手,“所以从今日起,要更加爱惜自己,好好喝药,好好歇息,你只管养好身体,别的事情都交给我。”
柳文茵点头,“我相信你。”
身体虚弱,还说着话呢柳文茵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谢钰侧躺着看她,怕自己没轻没重伤着人,第一次没有抱她入睡。
大皇子说老天都站在他那边,但谢钰觉得自己才是幸运的那个人。
历经坎坷,茵茵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