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亭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也为了让谢钰瞧瞧,文茵在侯府生活得很幸福,这辈子,他不会再有半点机会,最好还是打消某些念头,于是便主动邀请谢钰留在府里用晚膳。
可谢钰拒绝了,他说京城局势动荡,幼帝命他以最快速度归京,连饭都没吃,他就离开了侯府。
一句嘱托的话都没给陈景亭留。
陈景亭突然明白,上辈子文茵为何会喜欢上谢钰,这人确实光明磊落,也不会给别人制造麻烦。
眼下知道文茵过得好,他就把心思藏得妥妥贴贴的,若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陈景亭觉得自己会被谢钰欺骗,以为他只是路过,来看一眼妹妹而已。
如果谢钰喜欢的不是文茵,陈景亭心想,或许他们会成为朋友。
但谢钰对文茵动了心,一日是情敌,终生都只能是情敌!
如果和谢钰做了朋友,谁知道是不是引狼入室?
就算不是引狼入室,他也不想给谢钰接近文茵的机会。
最好的出路,就是他们各自安好。
如今谢钰手握重兵,在漠北这些年估计也培养了不少心腹,等回到京城,他会有一番天地。
谢钰不多留,陈景亭也不跟他客气,直到人走远了,高高兴兴对柳文茵道:“茵茵,我们许久没出门了,正好今日有空,不如去城外转转?”
柳文茵哭笑不得,“你能不能收一收脸上的笑?”
“我高兴,为何要收?”
夫人方才对谢钰的态度,与普通朋友没甚区别,甚至还没和小月来得亲密,陈景亭只要一想到,他才是让文茵另眼相待的人,就高兴得不得了。
“茵茵,就陪我出去走走吧……”
他前段时间太过焦躁,如今想出城放松心情,柳文茵最终还是同意了。
“爹,我也想去。”
陈景亭瞅着脚边的小包子,手里还紧紧攥着谢钰送的匕首,那稀罕的模样,让他一看就心里发堵。
“你还有功课,好好在府里待着。”
小家伙不高兴地撅嘴,“不想带我玩,你把我唤来前院做甚?”
作为枕边人,柳文茵已经看透了陈景亭的小心思,故意道:“你爹估计是羞于见人,需要你来主持大局呢。”
小家伙思索片刻,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爹都没怎么和舅舅说话,要不是有我在,舅舅肯定觉得自己被冷待了。”
一只大手轻轻地拍在他的头上,“你小子,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说的是事实!”
小家伙抱着陈景亭的腿撒娇,“爹,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你和娘亲亲的时候我不会偷看的。”
柳文茵的脸轰地一下红了起来,咬着牙道:“你爹说得对,你还是府里做功课吧。”
小石头哀嚎,“我怎么这么可怜,爹不疼,娘不爱,早知如此,方才我就随舅舅走了。”
陈景亭意味深长地提醒,“他还没走远,你要是想,为父可以送你去追他。”
小石头瞬间停下了假假的哭嚎,哼了一声,“不就是怕我打扰你们吗,我不去了,以后你们要带我去,我也不去。”
小家伙说得坚定,转身要往府里走,难得出门游玩,柳文茵哪舍得把儿子撇下?
连忙按住他小小的肩膀,“真不去?”
小石头偷偷瞥了眼陈景亭,“我爹好像不乐意。”
陈景亭捏儿子肉乎乎的脸蛋,“有台阶还不赶紧下,你是傻吗?”
小石头眨了眨眼,“那你就是傻爹!”
陈景亭:“……”
柳文茵被逗笑,眉眼之间满是轻松和愉悦,要是这么过一辈子就好了,真的很有意思,也很幸福。
陈景亭和柳文茵都没打算生二胎,可自从受了伤,陈景亭大多数时候都在府里,再加上谢钰给他带来的精神压力,有段时间,他们的夫妻之事很频繁。
于是,一不小心柳文茵肚子里又孕育了一条新的生命。
陈景亭做梦梦到了个粉雕玉琢,长得像他又像文茵的小女孩,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他们的蓬蓬要来了。
小石头也想当哥哥,不管是有弟弟还是妹妹,他都会好好保护他们。
就像爹娘保护他一样!
柳文茵这次怀孕,同样没吃多少苦,只是肚子里的孩子没第一胎那么活泼,这让夫妻俩都很担心,会不会孩子体弱?
大夫每日来给柳文茵把脉,没诊出异常,文茵和陈景亭才稍微安心。
十月怀胎,如陈景亭所料,他们的蓬蓬真的来了。
小家伙长得圆头圆脑,脸上的肉比小石头刚出生时多多了。
陈景亭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稀罕女儿可爱的小模样,还是该揍她的屁股,长了这么一身肉,让茵茵生产时遭了大罪。
好在她们母女平安。
蓬蓬出生时就肉乎乎的,养了几日更胖了,整个人就跟糯米团子似的,白白胖胖,把她和别的新生儿放在一起,估计得比别的小孩大一圈。
小石头很喜欢自己的妹妹,就是小家伙经常不理他,这一点让他很失落。
“妹妹肯定是太懒了,每天不停地睡觉,才会长得这么胖。”
“你小时候也天天睡,长得也很胖。”
“真的吗,那我怎么瘦了?”
“长个子了,就瘦了。”
小石头盯着妹妹猛看,笑道:“蓬蓬胖乎乎的也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孩。”
陈景亭赞同,他家女儿就是长得好看,随了他和文茵!
一家人围着蓬蓬看个不停,她动一动,或是发出婴儿奶呼呼的哼唧声,都让几人直呼可爱。
柳文茵伸手点了点女儿的小脸,小家伙只是懒懒地掀开眼皮看她,不哭不闹,吧唧了一下小嘴,又合上了眸子。
他们都以为蓬蓬是脾气平和,还有点小懒,才会如此。
可等孩子逐渐长大,柳文茵和陈景亭才发现,蓬蓬的眼睛有问题,她有些畏光,十丈以外的人和物对她来说就是一片模糊。
后来排查了原因,大夫猜测是怀上蓬蓬的时候,陈景亭受伤喝了不少药,影响到了孩子的身体。
好在情况不算严重,精心调理,会慢慢有所好转。
这个猜测,让陈景亭自责不已,躲起来哭了三日。
他散了无数钱财,一边为女儿祈福,一边搜罗极品药材,只要是对女儿的身体有益,花多少银子他都不心疼。
得知外孙女的情况,文夫人又一次来了幽州,亲自替孩子调理身体。
直到孩子十岁,畏光的情况才解决,但她还是看不清远处的景物。
蓬蓬自己觉得没什么,反正又不影响她的生活,远处的看不清就看不清吧,最多就是骑马射箭比不过旁人而已,其他的,一点影响都没有。
反正琴棋书画她会赢,骑射输就输吧,有弱点也不是坏事。
但陈景亭觉得,他的女儿,应该看尽世上的所有美景。
于是,他做了个决定,把幽州的担子都交给儿子,自己和文茵带女儿出去周游各国。
蓬蓬有些犯懒,“爹,你和娘去过二人世界吧,看到美景你们就画下来,到时候我看画像就好了。”
“看画像没有意思。”
柳文茵也觉得出去游历是个不错的选择,见识过更广袤的天地,内心世界会更加富有。
“我唯一一次出远门,就是随你爹来幽州,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要是再不出门走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蓬蓬性情慵懒,最爱干的事情就是窝在屋里睡觉、看书、听曲,但随了文茵心软,她这么一说,简直是捏到了蓬蓬的软肋。
母亲想去看外面的风景,她要是因为懒,就不陪着一起去,以后想起来肯定会有遗憾。
“那好吧,我们一起去。”
女儿答应出门,最高兴的人是陈景亭。
远处的风景看不清?
没关系,他们可以走近一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