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询很是兴奋道:“这可太好了,狠狠地抽那个女人的脸。”刘奭嗫嚅着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刘询微微稳住心神道:“天王阁不除,后患无穷,不能任由那个女人嚣张了。子正,你可有什么主意将天王阁连根拔起?”
刘爽想了想道:“天王阁剩下之人各个都是武功高强,艰险狡猾之辈,儿臣以为,不当派大军剿讨,还是儿臣悄然摸近,一点一点扫除,或是更好。”
刘询道:“这么一来,你太危险了。你这个人没有被朝廷的恶习沾染,做事全力上前,也过于实诚。上次派你去剿灭天王阁,不过是走走过场,你还是义无反顾地扎进去了。”略加思索道:“已经封你为闽越王,你一直没有去过封地。既然如此,不如正式遣你去封地。那里有不少山民,你在南中待过,知道如何恩威并施,和他们相处。更重要的是霍成君要躲,只会前往江东或是江南,那里正是你的封地,如果遇到了,就用府兵灭了,如果没遇到,也能打探到,说不定她去了吴地,到时候再给你调兵的兵符,彻底将之剿灭。”
刘爽道:“父皇,这麒麟阁的事情……”刘询道:“只是建个小楼,很快就能建好。”刘爽道:“是!其实儿臣觉得,霍成君劫走了假的英林,一定不甘心,我等可趁机追踪。儿臣师从王逸,这草灰蛇线的追踪也十分擅长。”
刘询道:“他们已经走了大半日,估计也追不上了。先让你的几个属下入土为安,给个谥号,如果有家人,就给些上次,你报上来,朕同意便是。对了,还有李代桃僵的那个士兵,也算在内。”刘爽道:“是!”
刘询看一眼刘奭,刘奭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刘爽道:“儿臣告退。”刘询摆摆手,让他离开,忽然又道:“你且慢。”刘爽道:“父皇还有何事安排?”
刘询道:“王安和王汝你认识吗?”刘爽微微一凛,道:“儿臣在翦离庄见过,在平原府也见过,但基本没说过话,算不上熟。”
刘询道:“二人背主求荣,理应处斩。但献上王襄之女,又对朝廷有功,着实不好处置,此次正好借着天王阁闯废名剑山庄之事,将他们一并杀了。”
刘爽对这二人丝毫没有情感,道:“是!”刘奭忽然道:“父皇。二人确实该死,但英一剑的案子牵扯的人已经太多了。之前父皇不也是想重用翦离庄之人吗?不如顺势功过相抵,发归田园吧。”
刘询冷冷地道:“此事朕已经定了。”说着拂袖而去。
刘奭、刘爽面面相觑,刘爽无奈道:“太子,臣告退。”刘奭也没有心情和他寒暄,摆摆手让他离开。
返回王府,王嫱已经醒来,她从生到死从死到生走了一遭,只觉人生从未此宝贵,抱着刘爽就是一阵痛苦。刘爽轻抚其背,好生安慰,把熬好的药给王嫱喂下。
第二天刘爽让人调查了王安和王汝的情况,正要去寻找,忽听得有人通报道:“大司马、车骑将军、领尚书事韩增韩大人驾到。”
刘爽吃了一惊,随即想到是关于麒麟阁的事情,出门相迎。韩增看到刘爽,施礼道:“臣韩增拜见王爷。”刘爽急忙上前扶住道:“大司马,您真是折煞我也。您在疆场上和匈奴拼杀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屁孩呢,要不是朝廷的礼节,理应晚辈向前辈请教才是。大司马请。”
二人携手进入大堂,下人奉上点心和水。
韩增开门见山道:“臣前来不为别的,只是询问关于麒麟阁之事。听说王爷听从许商建议,将麒麟阁健在原名剑山庄之所。许长伯虽然官位较低,但精通算数五行,可谓正当其人,不知许长伯是否算出哪些人可以入得这麒麟阁?”
刘爽道:“大司马,关于麒麟阁之事,晚辈这几天确实在忙,不过在确定人选之前,纤腰选址、设计、建造、装饰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要和父皇一一处理。这麒麟阁名单之事,说是话,晚辈刚刚进入京城不久,也素来不参与政事,连朝会都没有参与几次,诸位大臣的功勋也是一知半解。想来这拟定名单之事,父皇不会与晚辈商议。”
韩增道:“闽越王谦恭,臣佩服。臣当年和大司马共同佣立皇上,至今快二十年了,这些年来,臣兢兢业业辅佐皇上,还曾亲率三万铁骑出云中,破匈奴,斩首百余级,至期而还。”
他说的大司马是大司马霍光,但随着霍家被灭,从皇上到百官都以大司马称之,而不称其大名。
刘爽道:“大司马之功勋,晚辈经常听父皇说起。父皇是个念旧的人,不然也不会认我这个儿子了。”
韩增道:“王爷所言极是。皇上曾多次提及故剑情深,对于王爷之喜爱也是溢于言表。”说到此处,忽然压低声音道:“其实在臣看来,王爷才是最像皇上之人,而且王爷外侮匈奴,内和南蛮,大汉之内,四海宾服。”
外侮匈奴或许是真的,但内和南蛮则有许多水分在其中了,不过让一个蛮女一路跟随,也算是内和南蛮的一种吧。
刘爽道:“王爷谬赞。晚辈从民间归来,进入朝廷,从未见过如此广阔之天地。只觉天下之大,治理非一朝一夕之功,故而只好勤奋好学,以求以自身之努力,可以快速跟上父皇、太子及诸位大臣的步伐。以百官尤其是韩大人为楷模,为父皇分忧,为太子担责。”
韩增叹道:“天下人尤其是百官和太子都像王爷这般忧国忧民,才能太平。”
刘爽不再是刚刚进入朝廷的愣头青,韩增虽然是武将,但也懂得说话点到即止。二人各自会意,又说了些最近朝廷中的事情,韩增告辞离开
刘爽送走了韩增,径直到了王安、王汝所住的客栈,他轻装简行,故而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来到二人居住的门外,正听到屋内二人在争吵,属下正要推门而入,被刘爽挥手制止。
只听得王安道:“如今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只要皇帝金口一开,我们最差也能回去做个翦离庄的庄主。”
王汝本讷于言,很少开口,纵是开口,说话也极其简单,这时却道:“皇帝是个极其厌恶背叛之人。他逼着刘爽杀了英一剑之后就故意把他支开,不让他做忘恩负义之事……”王安直接打断道:“你自己也说了,皇帝故意让刘爽去杀了英一剑,若真是你说的那样,他直接派遣大军剿灭名剑山庄就是了。”
王汝气的冷哼一声,想辩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王安声音变得舒缓,放低声音道:“老五,如今翦离庄已经没了,我们只能依靠皇帝。”王汝摇头道:“我说不过你,但你说的肯定是不对的。四哥,我们背刺庄主,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就算皇帝不杀我们,我们有何颜面立于江湖之中?这些天我想明白了,人之一世,总有些需要遵守的东西。你继续做你的富贵梦吧,小弟先走了。”说着,起身来到门前,刘爽径直推开门,一掌打在王汝胸口,王安却倒着飞了出去,撞在墙边,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吐血不止。
王汝惊愕不已,看着刘爽,不知该如何是好。刘爽淡淡笑道:“抱歉了,我借你之身打了这个该死之人。”
王安喘了好久才道:“王爷,我等真心归附朝廷,甚至不惜……不惜杀死本庄庄主。”刘爽道:“我在外面都听到了。”王安指着王汝道:“就请王爷动手,杀了这个叛徒。”
王汝毫不畏惧道:“请王爷动手。”刘爽看着王汝,虽然面如土色,却还是一副桀骜之样,道:“我答应过贵府的大少爷,要给王家留一脉,你走吧。”王安吃了一惊道:“王爷!你……你……”
王汝也吃了一惊,但看刘爽表情不是假的,道:“多谢王爷,草民告退!”
送走了王汝,刘爽走近王安,道:“放心,你知道我不杀人的。”说着示意左右,厉声喝道:“你昨夜闯入废名剑山庄,意图救英林这个奸贼,杀死官府属下几十人,你可知罪?”王安吃了一惊道:“王爷,我等一直在这客栈中,到处都有宫中府卫,草民等怎么可能……”
刘爽冷冷地道:“好一个苦肉计,幸亏皇上英明,这才没有上了你的当。”王安正要挣扎,刘爽运指成风,封住了他的穴道,道:“带走!去废名剑山庄让将士们指认!”
手下虎狼之卫拖着王安,套上黑色头套,大步向前,径直拖出了客栈。
一行人拖着王安,一直来到了名剑山庄,这里都是刘爽的王府护卫。
刘爽拖到大广场之中,大声道:“这位就是昨夜杀死王府几十个兄弟之徒。皇上已经下了命令,为死去的弟兄厚葬和厚礼。这个人就交给兄弟们了,只要别打死就行。”
各府卫平日私人关系未必如何,但毕竟同生入死,这时看到王安,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纷纷冲上来。
刘爽快速摘下他的头套,缓缓退后,愤怒的侍卫冲上来,拳打脚踢,一阵围殴。他们虽然不是江湖上的好手,也是百炼成钢的战士,拳脚上的力气可不小,很快的,王安就被人打的鼻青脸肿,头晕目眩了。
眼看王安就要被打死,刘爽道:“诸位兄弟,他是朝廷的钦犯,需要皇上亲自处置,大家出了气,就交给本王吧。”
众军如何敢违背刘爽之意思,能出口恶气已经是心满意足,纷纷停手,大声道:“多谢王爷!多谢王爷!”有几个打得兴奋了,满面红光,眼中还透露着不够之意。
刘爽遣散众人,抓起王安,拖到屋内,石隐早就等着,让心腹之人快速给他洗干净。军士们下手确实很重,尤其是脱掉衣服之后,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要不是他本身武功不弱,只怕是要死在这些人手下了。
刘爽巧施妙手,很快的,王安面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又妙笔生花,变成了英林的模样。石隐给他套上英林的衣裳,收拾整齐,啧啧称奇,道:“英公子,英大侠。”王安知道了自己的模样,瞬间面如死灰,他这个炮灰是当定了。
刘爽离开名剑山庄,那个“替”英林而走的人本就是子虚乌有,以霍成君的性子,就算失败了,也不会说是什么人都没有抓到,而是上了刘爽的大当,抓到错的一怒之下直接杀了。
王安是真的要替英林死了。
刘爽从名剑山庄出来,脚下丝毫不停,直接向外奔走。
一直到了城门外,这才追上已经离开多时的王汝。
王汝看到刘爽,吃了一惊,正要做个守势来应对,转念一想,自己武功不如远甚,索性彻底不管,道:“王爷风尘仆仆来追,不知所为何事?难不成又改了主意?”
刘爽摇摇头道:“非也。我不仅是朝廷的王爷,也是个普通的江湖中人,明白什么叫做言出必行。我既然放了阁下,就不会来抓阁下。”
王汝道:“王爷若只是个普通的江湖中人,我们都只能算是江湖上的蝼蚁了。”刘爽不禁有感而发,暗忖:“多少江湖中人不过是个蝼蚁而已。”
王汝道:“既是如此,敢问刘大侠为何追赶在下至此?”刘爽道:“在下特意追来,有一个事情要告知王兄,一个事情请王兄告知。”王汝道:“刘大侠请讲,在下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爽道:“在下想说的是,王安已经死了。但你没法帮他收尸。”王汝面色一沉,随即苦笑道:“我们都是该死之人,在下能活到现在也多亏了王爷手下留情。”
刘爽继续道:“我想知道的是,王襄的女儿现在在哪儿?”王汝面色大变,怒呵道:“闽越王,她不过是个不满月的婴儿,你连她都不放过吗?”
其实,这个时候孩子已经满月了,不过他记忆中的还是没有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