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完小福子身上的伤口,文琳琅着手收拾着桌上的药箱。
江予霖洗去那身污血,换身衣服才去的偏殿,文琳琅也没抬眼看她,江予霖挪开视线,望着床上的人,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压低了声音说道:“谢谢。”
文琳琅跨上药箱,借着窗外的晨光,慢慢看清眼前的人,江予霖清减了不少,恍惚间觉得有几分陌生,如果说是打扮,那确实比以前用心了,可问题似乎不在这,她想了半天,对上那双眸子,才有了答案。
不似女子的含羞娇怯,只有淡淡的疏离和冷漠拒人千里之外,在行为举止上,江予霖在不经意间带上了上位者威压。
文琳琅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停住脚步,低声说道:“我不管你和当今皇上是什么关系,三公子等你这么多年,这七年,不是谁都等得起的,用情至深,不是让你在最后的时候捅他一刀的,他是怎么对你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就算你再怎么没有心,也该回头看看,话我都说,该怎么选,你自己掂量,药方我放在桌上了。”
江予霖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派人将她送回侯府。而后,她就回了自己的院子,靠在榻上小憩。
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梦到了一堆王府的陈年旧事,还有吴忪的那句“不得好死”。
惊醒之后,江予霖靠在床柱边失神,须臾,低低叹了口气。
曹进海进门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问道:“姑娘还未吃午膳,御膳房新做了清蒸鲤鱼,先吃点东西。”
“刚才门外的是谁啊?”江予霖从桌上拿了个苹果。
“嘉平郡主想见您,奴婢看您正在休息,就替您拦下了。”
“陛下呢?”
“在镜湖呢,陛下让奴婢在这守着您。”
“曹公公,我得先离开这几天,”江予霖转了转手中的苹果,“告诉他,要是再闹出什么幺蛾子,镜湖的那群鸟,我就全给他烤了。”
曹进海揶揄道:“姑娘,陛下就那点喜好了,都烤了,陛下该心疼了。”
未时,热闹喧哗的玄武街上,江予霖在定远侯府门口溜达了三圈都没进去。
门口的护卫眼尖,盯了她半天,最终把她认定为可疑人员,记在了小册子上。
良久,江予霖坐在对面的茶水铺,抿了口茶,略一思忖,正准备打道回宫,耳边就传来一句问话,“不进去?”
王捷出来买东西,正巧路过这,站在身后盯着她看了许久,江予霖一点都未发觉,再加上眼睛也不怎么好使,茶水铺的老汉和小二给她使了半天眼色,连王捷都发觉了,她愣是一点都没看见。
王捷看她要离开,眨巴了一下眼睛,寻思了一下,采取点强硬的手段,主子应该不会怪罪吧。
江予霖听到声音,刚转头就被人敲晕了,王捷背着她径直走进定远侯府的门,直奔书房。
贺砚舟看着她身上的人,“怎么回事?”
“主子,”王捷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下来,心虚道:“属下看她待在侯府门口不进来,就擅自做主直接把人......敲晕了,带进来了。”
“下去吧,不会罚你。”
贺砚舟接过人,微微皱眉,抱着人出了书房。
贺明澜打马回来,看见她弟弟怀里抱着一个人,马鞭扔给了于衡,大步上前拦住了他,“身上还有伤,怎么不注意着点!”
“无事。”贺砚舟淡声道。
“谁家的姑娘,大白天的,你就这么抱着人家?”贺明澜没忍住往他怀里看了一眼。
下一秒,贺明澜就懂了,还能有谁能让他这么宝贝着,“她怎么回事?”
贺砚舟心绪逐渐平静,道:“只是晕过去了。”
谈话间,江予霖已经被安置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睁了眼,随即,又果断闭上了,躺在贺砚舟的床上装睡。
贺明澜干咳一声,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的对话,又看向自家弟弟,光凭这个个子,就不像......不行之人。
“今天街巷都在传东厂的事,吴忪死了,杀他的人是赵帧云。”
贺砚舟淡淡的应了一声。
江予霖竖着耳朵偷听,听的云里雾里的,没过一会,床上的安神香就起了药效,真就睡过去了。
贺明澜知道他沉默寡言,向来惜字如金,也就没和他多计较,更何况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但也耐不住心中疑惑,问道:“他们这是兄弟反目?”
贺砚舟道:“不是,赵帧云不会杀吴忪。”
贺明澜更疑惑了,“那会是谁?吴忪那个老东西,横行霸道多年,不是谁都敢杀的。”
贺砚舟看向床上的人,贺明澜顺着他的视线立刻就明白了。
晚间,江予霖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杏眼映着水光,明净清澈,“你醒了?”
贺凝欢趴在床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问道:“你饿不饿?”
江予霖意识逐渐清醒,磨蹭了一会儿,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发现一只手好像被什么禁锢了。
反应了一下,心凉了半截,垂眸看着贺凝欢,又把手塞进了被子,小孩子看到这个总归是不太好,李策年顶多是不让她出宫,还是贺砚舟会玩,转头就给她拷上了。
贺凝欢是偷偷跑进屋子的,常翊也没拦着,歪着头,又问了她一句,“你不饿吗?”
“饿了,”江予霖摸了摸鼻子,“他们人呢?”
贺凝欢迈着小碎步端给了她一盏茶,“小叔叔和傅先生在一起商谈事情呢。”
江予霖接过茶盏,喝了一大口茶,望着屏风,隐约看见走过来一个人影。
“小叔叔!”贺凝欢惊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