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江予霖淡然一笑,“你想要什么答案?”
齐媚死死盯着她,寒声道:“你对他的心意,有还是没有?”
贺明澜站在远处听着亭子里的动静,她是永乐郡主派人叫过来的,起初不明就里,现在一听,郡主藏了什么心思,显而易见。
她不喜欢后宫的勾心斗角,也从不参与她们的争斗,与先帝更是毫无感情,她身后是燕北铁骑,从不需要她去争那些所谓的荣宠也能身居高位。
沉默片刻,江予霖垂眸,似是在思量,但也没给出答案。
贺明澜担心她被人算计,等了半天再也没有耐心,突然出现在亭中,厉声道:“既然不喜欢,就离他远点,喜欢谁就去找谁,别缠着我弟弟。”
江予霖心里不由得沉了一下,起身行了个礼,正是她刚才担心的事,果然还留了后手。
“太妃娘娘。”
齐媚扯了扯嘴角,平日里还真见不到她礼数如此周全。
贺明澜妆容很淡,身上自带一股傲气,锦衣绣裙添了几分威严,她向来不吃这套,那时,她待在军营比她还混账,若不是进了宫,指不定是什么样子。
“你跟我过来。”语气里能听出是在强压着火气。
江予霖吸了口气,为自己捏了把汗,跟了过去。
与之相反,齐媚松了口气,她知道贺明澜不是个好惹的,对她弟弟已然是溺爱的程度了,日常小事上都看不得她弟弟受半点委屈,若是让她知道,亲弟弟的真心被人如此糟蹋,定然会出手阻止,她希望贺明澜能断了两人的联系。
贺明澜带着她离开采荷亭,走了一会儿,突然止步,按捺不住好奇,回首道:“你跟他到了什么地步?”
江予霖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的眸子,又听她问道:“祖母前阵子还写信,让我多关照关照你,早就听闻你进宫,一直没抽出时间,没想到你是真的忙,根本看不见你人影,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江予霖一头雾水,如实道:“......还没。”
贺明澜皱着眉头,喃喃道:“难道是我弟弟......不行。”
不对呀,不会吧,怎么可能呢?蓝昭明明告诉她,两人是情投意合,且都住在侯府,就没发生点什么吗?还是跟琳琅说一声吧。
江予霖不知道她脑子想的是什么,但这么羞耻的话题她也不想继续下去,只是装作没听见。
贺明澜解释道:“刚才是在给永乐郡主做戏,郡主是太后的人,你还是要防着点。”
江予霖心虚地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
贺明澜误以为她不好意思,安慰道:“没事,都是大姑娘了,发生点啥也没事,听说你已经见过嫂子了,他们怎么样了?过得还好吗?”
江予霖斟酌一番用词,道:“侯爷和夫人很恩爱,也很想您和凝欢,对了,凝欢呢?”
贺明澜道:“最近后宫出了这么多事,我没敢让她乱跑。”
江予霖心思活络,“最近确实很乱,这几日都不要再出来。”
贺明澜微微挑眉,眼中透着惊奇,随即,点了点头。
江予霖看见小福子站在远处,简单的说了几句,行礼告退。
贺明澜看着她的背影,愈发喜欢,自顾自说道:“难怪我弟弟喜欢,长得是真好看,这相貌放在人堆里,也是一眼就能瞧见的人,看来眼光没问题。花俏,一会儿往侯府传个信,让琳琅给我弟弟看看,怎就不行了呢?大好的年纪,莫不是操劳过度,掏空了身子?等等,再去库房看看,像那个鹿茸,海参,枸杞,有什么补品都送过去,真是让人操心。”
花俏跟在她身后,表情可谓是妙不可言。
李策年捏着手里的狼毫笔,看见曹进海进门,就把笔杆子扔了到桌上,狼毫上的墨迹浸染了折子。
“姐姐,最近在做什么?”
曹进海躬身一礼,“前几天去了五军都督府,见了岑晋中,拿着陛下的口谕调走些兵马。”
大梁立国之初,太祖授予五军都督府的权力很大,随着兵部的制度逐渐完善,五军都督府的军权被剥削,兵部开始拥有了调兵权,五军都督府现在主要负责军队操练和军情声息等事务,只有统兵权。
兵部尚书蒋钊是温序骅的人,这都是明面上的,但五军都督府不一样,自从贺砚舟接手那里,这里面谁是谁的人,只有贺砚舟能分清。
李策年心情意外的好,轻笑一声,“姐姐的胆子比我想的还要大。”
曹进海斟酌道:“陛下,就不问问她,调走这么多兵马要做什么用?”
江予霖从里面调人必须要避开贺砚舟的人才行,岑晋中到底属于哪个派系,他们尚未可知,不过还好,若是贺砚舟的人那就遭了。
李策年琢磨了一下,“再过几日,就是太后的寿宴了,朕的贺礼还没准备,还是得找姐姐商议一下,嗯,姐姐这一天都做什么了?”
曹进海道:“上午一直在文华殿和东厂那群人耗着,孙禁军又被她气到,又摔了东西,贺,指挥使也去了,两人碰了个面,没说话。”
李策年惊喜道:“没说话?”
曹进海赶紧回道:“没,连招呼都没打。”
“看来朕编的那些流言奏效了,下午呢,下午姐姐去做什么了?”
“在采荷亭永宁郡主和她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去了趟慈宁殿,应该是汇报文华殿的那些事。”
“姐姐现在人在哪?”
曹进海犹豫了几秒,道:“这,出宫了。”
李策年脸色骤变,冷冷地问道:“出宫,不是说过,不准放姐姐出宫吗?”
“陛下,您上次给她的令牌没收回来,她又借着这个出去了,不过,她应该去的不是侯府,好像是赌坊,小福子也跟着一道去了。”
李策年攥着手里的拳头咯咯作响,“去,派人跟着,不准让她见贺砚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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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砚舟揉了揉眉心,沉声道:“严密监视岑晋中的兵马动向,一有消息随时来报。”
魏羽皱眉道:“咱们要防的不是温党吗,岑晋中怎么会掺和进去,他不是不参与党派之争么,他这是要造反?”
贺砚舟翻看手上的边关折簿,说道:“还有温永照手上的藩军要严密监视。”
蓝昭领命离开,不久,魏羽也随之离开。
于衡敲门进门,欲言又止,“小公子,太妃娘娘又送东西来了。”
贺砚舟道:“放一旁。”
于衡窥了他一眼,“不知是谁在太妃娘娘耳边乱说,说小公子您,居然说您……”
贺砚舟道:“说什么?”
屋子太过安静,他不敢大声呼气,后面那两个说的极轻,“说您……不行。”
贺砚舟握着笔的手一顿。
于衡又窥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太妃娘娘送来的都是益精血,补肾阳的,还让您找琳琅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