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宜是温家嫡女,自小就被灌输以家族为重的思想,也被保护的很好,众人捧在手心里,精心培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每天只需要思考穿哪件衣服,戴哪套头饰,过的永远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以后也是。
及笄后,她凤冠霞披的嫁给皇帝,宠冠六宫,成为了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
皇帝对她无微不至关心和照顾,两人情愫渐生,缠绵悱恻,一番痴恋情意,在情爱冲动之下,她真的以为那是令人艳羡的爱情,她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可她错了,情爱永远比不过天下至尊的位子。
他们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太医附在她耳边小心翼翼地告诉她不能生育的一瞬间,她才明白,昔日的伉俪情深都是假象。
罪魁祸首就是她深爱之人,成婚那一刻,那杯合欢酒早早就把结局定下了。
往日那些温存和海誓山盟顷刻间烟消云散。
父亲视若无睹,兄长鄙夷嘲讽,那她所作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争夺权力的工具,什么家族利益共同体,什么荣辱与共,为什么是他们掌权,为什么她的命运要被这群豺狼掌控?
温宜舍弃了自己尊严和原则,一次又一次的周旋各位老臣之间,慢慢的,她自己发现竟是如此微不足道。
凉州起了战事,岑晋中天不亮就收到三份急报,全是坏消息,早饭吃了一半,实在咽不下,杀气腾腾跑去军营,他合算了一个晚上,左右是凑不齐那么多的兵马和粮草,他未曾想到局势会坏到这个地步。
岑晋中在营帐里来回踱步,“这都几时了,兵部的蒋大爷还没来吗?说好的商议商议,一个个都跟大佛似的!都要我派轿子去请么?”
刘岩生坐得稳当,呷了口茶,缓缓说道:“都说是大佛了,急不得也催不得,蒋大人昨天刚纳了一房小妾,温香软玉,怕是离不了温柔乡。”
魏羽默不作声。
岑晋中冷笑一声,没搭理这茬,“户部那边怎么说?”
刘岩生摇头晃脑道:“户部那边回了话,军费预算顶多再多加十万银子,再多都免谈,今日这商议恐怕只有你我。”
岑晋中踢了一脚椅子,道:“那其余的二十万两空缺怎么办?我就是掏空了家底,去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户部说不管就不管了?”
刘岩生放下茶杯,“户部说去年给咱们造火器拨了一笔巨款,他们那边一算,琢磨着还有剩余,瞧着这意思就是让咱们自掏腰包。”
岑晋中琢磨着,狐疑道:“他不是让咱们抬给了工部修葺殿宇了么,哪有剩余?”
刘岩生摇了摇头,道:“没上面走账,就是咱们的花销,钱拨不下来,八万人都得去喝西北风,户部握在温序骅手上,我们能怎么办,那十万两还是我没脸没皮求来的。”
岑晋中叹了口气,心中说不出的悲凉,心中骂道:难不成去他家门口跪上一天才给钱?
“先不提钱的事,”刘岩生眼珠一转,“要我说,就把孙统换下来,连败了三场,我看他就是实力不行,趁早换了好!”
岑晋中皱眉道:“换谁?现在京中有谁可用?有谁比孙统更了解凉州的情况?”
刘岩生心中犯难,确实无人可用。
魏羽是贺砚舟的人,两人都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
过了一会儿。
“凉州偏安于西北一隅,毗邻燕北,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如今燕北铁骑的马匹不就是凉州所供,”刘岩生顿了顿,“咱们这里头不就是有个肥羊么?”
魏羽摇了摇头。
岑晋中瞥了他一眼,斥责道:“肥羊?燕北打仗也需要钱,眼下正在招募兵马,那也是笔巨款,你想宰贺砚舟,你自己去!”
刘岩生干咳几声,“玩笑话,玩笑话,岑兄不要当真。”
就在这时,贺砚舟掀帘进了营帐,刘岩生眼皮一跳,别过脸装模做样地喝起茶。
岑晋中心中有气,没什么好脸色,阴阳怪气道:“贺大人也纳了一房小妾,起不来床?”
刘岩生摆手道:“岑兄要慎言啊。”
贺砚舟狭眸看了岑晋中一眼,有条不紊地坐下,“我可以拿钱,不过有条件。”
刘岩生狐疑道:“你有钱?”
话说完,他就反应过来,锦衣卫指挥使怎么能两手空空,那肯定是富得流油,宋吉是户部尚书,当初不就是他抄得家。
岑晋中眉宇间皱成了川子,道:“什么条件?”
贺砚舟敲了敲桌面,岑晋中陡然站起身,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你,你!”
刘岩生叹了口气,规劝道:“岑兄,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常翊牵来马,“主子,侯爷派人过来的人已经到了。”
贺砚舟翻身上马,魏羽也跟了出来,见他要走,赶快叫住了他,“贺大人!”
“何事?”
魏羽咂摸道:“凉州那边,现在有传言说是乱了,孙统那边还是要注意着点。”
贺砚舟问道:“知道何处来的传言吗?”
魏羽叹了一声,“这就不清楚了。”
贺砚舟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魏羽等了半天,没等到话,抬眸端详了一眼。
回到侯府,常翊牵走了马,于衡跑上前接人,“傅老先生在厅堂等着您呢,将军府派来的人也在。”
贺砚舟应了一声,方才跑马沾了一身土,换了身衣服,去厅堂商议了一下午燕北招募兵马的事宜。
“膳房熬了鱼汤,先吃些吧。”于衡急忙忙地跨过门,跟在身后。
贺砚舟驻足,侧目看着他,“宫里怎么样了?”
于衡笑着递过去一小张纸,回道:“江姑娘给您传信了。”
贺砚舟接过纸条,眸光微闪,倒是还记得他。
“小公子?”
于衡看着小公子神色变得渐渐复杂,一时也好奇信的内容,这是写了什么惹得小公子......倒也不像是生气,反正不太对劲。
贺砚舟捻了捻纸条,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好得很。”
都会撩拨人了。
于衡一怔,磕巴道:“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