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府的院子是个三进四合院,还是先帝在世赏赐的宅子,定远侯常年镇守燕北,只有回京述职或者因为其他事情,才会回来小住一阵。
这么大的院子也就贺砚舟一人,姐姐贺明澜在宫中,就连祖母也在燕北,未曾来过京城。
听说他是主动请旨回来养伤。
江霖仔细地观察一番,看他实在不像受伤的样子。
要说是忌惮定远侯一家的势力,他姐姐就困在皇宫大院里。这些已经是最好的筹码。
贺砚舟看着桌上的红木盒子,漫不经心地揭开,看着盒子里毛笔,笔套是晶莹剔透的和阗玉,笔毫更是红里透亮,一看便知不凡。
常翊提醒道:“晋王派人送来的,原本还想等着见你一面,后来因为有事就离开了,说改日亲自登门拜会。”
“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这世子,倒是大方。”
常翊:......
别说江霖听不懂他的意思,常翊跟随多年,在一旁也是一头雾水。
先帝一心悟道,登基两年后就将朝政全权托付给内阁首辅温永照,立其女温宜为后,二十年以来皇权一直处于被架空的状态,先帝病逝前,又立了最年幼的皇子李策年为太子。
永德二十五年一月十六日,先帝驾崩,讣告发布全国。
新帝李策年登基年仅十二岁,国号隆安,可他前面还排着三位兄长,皇长子李策弘和二皇子李策仁,两人皆封藩王有了各自的封地,宁王李策弘,晋王李策仁,还有一个尚未及冠的李策献留在京中。
新帝年幼,成为了太后手中的傀儡,如今的朝局分为两派,一派由太后与温阁老掌局,另一派则是晋王李策仁暗中发展势力。
晋王李策仁是二皇子,李贵妃所出,先帝驾崩后,没过日也病死在广玉宫,回来参加皇帝丧葬的李策仁伤心欲绝,突发心疾迟迟未能离京。
而定远侯贺明戬在燕北手握重兵,妹妹贺明澜久居深宫他们接触不到,贺砚舟自然而然成了他们眼里的香饽饽,现在人在京中养病,正是拉拢关系的好机会,无论哪一方,若是有了定远侯的支持无疑是锦上添花。
可在伪装之下,谁又知道,他是蛰伏的凶兽。
贺砚舟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斟酌片刻,幽幽开口道:“去给她安排一间房间,顺便给她讲讲府中的规矩。”
亲卫道:“是。”
江霖眼睫轻颤,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闪过无数的念头。觉得自己进了狼窝。
贺砚舟叮嘱常翊收好盒子,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前厅。
江霖朝着亲卫客气一笑。
亲卫和她对视一眼,似乎不愿再和她多说话,转身示意她跟上。
两人走了片刻。
亲卫冷声:“主子的意思是让你做他身边丫鬟,以前你可伺候过人?”
江霖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咬牙道:“......没怎么干过。”
亲卫提醒道:“主子不喜生人触碰,你在身旁伺候的时候注意这些。平时的衣食起居也不依赖外人,这些你也不必管。”
江霖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继续跟着他一直往前走。
“那我是干嘛的?”
“听主子吩咐。”
谈话间,亲卫领着她进了一间小院子。
“以后这个院子就是你住的地方。”
她住在西偏院角落的一间屋子,离贺砚舟的院子不算远。
厢房那边,家仆匆匆跑来,“于管家,大人带回来一个人。”
于衡是看着贺砚舟长大的,还是当年跟在老侯爷身边的人,今年已经五十有三,此时脸色铁青,眼球布满血丝,整个人被埋在公文卷宗之下。
“带人就带人,府上这几日人来的还少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没什么事别来叫我,这一堆公文卷宗请帖要看,人都要忙疯了。”
家仆道:“于管家,是个女子,已经在府上住下了。”
“什么!?”
于衡拍案而起,“砰”的一声,桌子上的几摞公文被他震一抖。
家仆继续道:“就安排在大人书房不远处的院子。”
于衡眉头紧锁:“住下了,你确定?”
家仆道:“千真万确,听得真真的,幼源姑娘正带人给她收拾院子呢,说是以后就接幼源姑娘的活。”
于衡刚迈过门槛,又收回了脚,扭过头迟疑道:“怎么把人当丫鬟了?还以为是……开窍了。”
家仆道:要不您先去瞧瞧?”
于衡撩起衣摆,迈步跨出门槛,道:“走。”
院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音,于衡出现在院里。
亲卫转身介绍道:“这位是于管家,府中的大小事务都交由他来打理。”
于衡进门后两眼放光,直奔江霖,“这姑娘长得真好,瞧着就水灵,挺好。”
亲卫继续说道:“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他。”
江霖行礼道:“于管家。”
“是个生人啊,没事,待上一阵子咱们就熟络了,咱们府上可从来没添过生人。”于衡见到她心中欣喜,摆了摆手,既然公子将她安置在府中,想来也是信得过,“以后叫我于叔就行。”
江霖顿了顿,“于叔。”
于衡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小公子怎么把你收入府中?”
还未等江霖开口,贺砚舟迈进院里,他本是去厢房找人,结果从家仆那里得知,于衡跑去看他带回来的姑娘。
于衡见他拱手行礼,不懂他的心思,之后,没再纠结她的身份,小公子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