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阮看了一眼神色隐晦的三人组,但凡两人情丝重,定会有三生三世的感情轮回,可彭阳和蓉娘只有一世,说起来还是他们三人组的“功劳”,玩脱了,将这两个没什么关系的人,硬生生作出一出爱情悲剧来。
月老感慨地摸了一把胡须,道:“哎,真是冤孽啊,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个三生镜,也是我们三个的锅。”
小黑和司命站得离他远了一些……一脸我们与你不熟的样子。
月老:……
云阮是知道这回事的,看向三人组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无奈的嫌弃。
月老作为外表看起来最年长的人,突然觉得很需要为他们三人组挽回一下尊严。
“这个事……我们三个会处理一下的……”
小黑和司命低着头又离月老更远了一些……
月老拿手杖杵着地,瞪着三人组叛变了的两个人:“两个小混蛋,都给老夫滚过来!”
云阮一阵头疼,干脆不去管他们了。
彭阳因为在三生镜里看到了自己和蓉娘的三生三世,所以才对那镜子迷恋。
只是,那面镜子丢了,彭阳被提起这件事,神色又黯然下来,显得没什么精神。
蓉娘看着彭阳的眼神更加温柔了,她在冥界等待千年,早已不在乎什么几生几世,哪怕只有一世情缘,最终还是等到了那个人,能够生生世世地相伴,又有何求?她握起彭阳的手,仰头看他,安慰道:“阿阳哥,没关系的,以后不需要这面镜子你也能看到我,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在奈何桥边有一家小店,往后你做老板,我做老板娘,我们一起在冥界过安稳日子。”
彭阳眼睛再度亮了起来,毫不犹豫地点头,将蓉娘的手握在手心。
看着这一幕,三人组竟然胳膊挽在一起感动地给自己擦眼泪……
云阮心道你们三个祸首到底是揣着什么样的心情才能这样无耻地感动啊……直接将他们三人忽略,她小心翼翼地打破了这种墓穴里满是粉红色的诡异环境。
“彭阳,你还记得当时抢走三生镜的人是什么样子么?”
彭阳连前几天刚见过的云阮都不记得,更别说更久之前了,眼神空洞地摇了摇头。云阮本也没抱什么希望,也没再追问,她心想的是,之前师父一直在找三生镜,既然现在三生镜出现了,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可靠线索,但这个时间线很近,还是要和师父说一下才是,而且虽然只过了几天,但总觉得好久没有见他了……有些想念。
青铜剑原本就是属于彭阳和蓉娘的东西,尽管蓉娘说她只要彭阳就好,那柄剑算不了什么,而彭阳不管是对玉环还是青铜剑,都仅仅是因为那和蓉娘有关而已,现如今有蓉娘便也顾不上别的,但云阮却是不好意思拿走的。钱掌柜那边她已经想好了和他沟通这件事。
玉宝堂收集了那么多珍宝,并不差彭阳这柄青铜剑,钱掌柜是个有见识的人,听说了彭阳的故事也不再追究青铜剑的事,但是有合同在前,云阮执意要赔偿他,不愿砸了总会的招牌,钱掌柜自然是开怀,虽然青铜剑没有留下,却得了云阮私下送的另一把稀世宝剑,对云阮也是刮目相看。
如此,毛僵的事也算告一段落,总会的老干部先从冥界委员长那边得了大概的结果,左右毛僵都已经被收入冥界了,他们也乐得不管这个烫手山芋,更不会去找云阮的麻烦,毕竟这位大小姐明里暗里可是有两个大佬罩着的。
云阮几日未见江熙宸,再去江家的时候,却被嘲风告知他回了云清山。
“回了云清山?师父怎么没有告诉我一声?”云阮嘀咕,往常江熙宸要么是和她一起,要么去哪里都会和她知会一下,现在竟有些不告而别的意思,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这几天,你不是在冥界玩的很开心么。”嘲风语气冰冷,目光看向别处,江熙宸下了命令不许他说实情,实则是江熙宸身体实在太过虚弱才不得已去了云清山静养,毕竟荀琅在那里,六界里一等一的丹药师,怎么也能帮到他。
嘲风往常话不多,但并不会有太多的情绪,但今日看来他情绪并不是很好,云阮有些敏感,“嘲风,为什么我觉得你最近对我好像很有意见?是我做错了什么事么?”
云阮并不认为嘲风是记仇的人,但是他最近说的一些话真的太不像他了,就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没有。抱歉。”嘲风垂眸,敛去自己的情绪,也知道自己最近很是失态,只是这么多年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江熙宸弱成那样,令他完全不敢相信。
“哎,不用不用,对不起嘲风,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云阮见他低头道歉,有些心虚,因为她觉得嘲风可不是随意就生闷气的小女生,肯定是自己错了,哪敢让他一个龙族太子爷给她道歉。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云阮开口道:“我去云清山找他。”
嘲风也恢复了往常的面瘫脸,“过几天吧。到时候我会去接你。”
云阮愣了一下,心里隐隐觉得有些怪异,但想到也许是师父最近在忙,也就没有多想,嘲风素来都是办事妥帖,又从来不会违背师父江熙宸的意愿,她点了点头,应下了,心想正好这两天去那个无名店一趟,探一探黄文和那店主的关系。
在冥界待了几天,再回到邢家,云阮有些心虚,总感觉自己像是翘家好多天的不良少女……于是回去了之后先去找邢战告了罪。她现在是成年人了,邢战也不愿意拘束她,何况她身份又是特殊,邢战还算看得开。
邢家,云阮在意的人除了邢战便只有邢子轩了,之前答应他的给他带礼物,这次带的是冥界的幻沙石,是忘川河边捡来的,晶莹剔透,通体圆融,石头里面如同有沙海幻境,很是美妙。
不过今天回来的时间有点晚,云阮便没有去敲邢子轩的门。可谁知邢家大灯灭了之后,这小子竟然轻轻敲响了她的窗户……
云阮:?
打开窗子之后,发现竟然是邢子轩,云阮好一阵无语。
“好好的门不走,学什么爬窗子?”云阮哭笑不得,不过她和邢子轩的房间确实爬窗子更快更方便一些。
邢子轩毫不在意地抓抓头发,像个小痞子一样撑着手臂坐在窗子上,一只手朝她伸来:“二姐,怎么回来了也不来找我,礼物呢?”自从几年前大姐邢紫熏被送出国,白百灵被分了心之后就没怎么管过他,他跟在邢战身边长大,也知道云阮的事,喜欢听她讲故事,也喜欢她每次带给他的小玩意儿,倒是对她不寻常的生活接受程度很高。
云阮好笑地将幻沙石丢给他:“半夜不睡,就惦记着礼物?真是出息。拿着吧,这个是忘川边上的幻沙石。”
小小的一颗石头,平淡无奇的,邢子轩有些嫌弃,“走了这么多天,就捡了个石头?”不过,竟然是忘川的石头?他举起来,对着云阮房间里的暖光看了看,小小的石头里,幻境奇妙,沙海绵延,似乎能听见涛声,倒是有点意思。
云阮逗他:“嫌弃就还我好了。”
他哼了哼,往兜里一丢,“行吧,我就不嫌弃的收下了。”
云阮心里微暖,明明很嫌弃的嘛。她原本孤身一人,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但是有幸得到了邢叔叔的照顾,还捡了邢子轩这么个弟弟,已经十分满足。
不过,今天的邢子轩有些奇怪,往常她一回来,他便会问起胖胖,总是追着她:“二姐二姐,你的狗呢?”
可今天,他没有问,说是来拿礼物的,但是拿了幻沙石也没有离开,而是坐在窗子上,脸上落下了淡淡的阴影,像是有什么心事。
云阮:“怎么了?有事?”
邢子轩脸色有些苍白,咬了咬嘴唇,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二姐,你……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比如身上什么地方突然很疼?”
云阮被他问得莫名,“什么意思?”
邢子轩闭了闭眼,回想起来自己在妈妈白百灵房间里看到的那一幕,顿时觉得有些窒息。他是无意发现的,也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变得那么陌生那么可怕,他心里害怕想跑,却被她发现了,强迫他与自己一起拜那小柜门里的佛像,又滴了血让那佛像认人。
他虽然知道云阮在做天师,但也从未见云阮有像白百灵这样形式诡异的时候,当场就吓懵了,眼睁睁地看着白百灵口中念念有词,在一个小人身上滴血扎针,苦口婆心要他与她和邢紫熏母子三人一心。
这种事,即便邢子轩年纪还小,也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行为,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如同着了魔一般供奉一尊满是诡异阴邪的佛像,邢子轩内心受到了不小的震撼,甚至连着几天没能睡好,似乎闭上眼就能看见那尊小佛像在看着他,因为白百灵的一再要求,他没敢和邢战说,毕竟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自己的父亲,即便他们感情不好,但正常的孩子没有一个期盼着自己父母分开的。
可是,邢子轩却也不希望云阮出事。他犹豫了好几天,还是决定告诉她。
“二姐,你要小心,有人……有人要害你。”邢子轩说的隐晦,目光移向别处,心里默默地说:对不起二姐,我不能直接告诉你……
邢子轩心里是难过的,他不想云阮出事,却也无法告诉她实情,那是自己的母亲、姐姐,他无法做到完完整整地背弃。
这话听着很是耳熟。云阮回想起来,她记得那个叫豆豆的鬼童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有人要害她,这件事她是知道的,是那个叫极目道长的人。这个人藏头露尾的,像只讨人厌的苍蝇,总是在她身边围着嗡嗡叫,整出一些无聊的事情,却又不下重手,着实让人讨厌。
云阮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青春期大事,原来只是这种事,便淡定地说了一句:“嗯,我知道。”只不过她倒是很好奇,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可还没有来的及问,便又听邢子轩惊异地问她:
“你知道我妈和我姐要害你?”邢子轩不禁想问,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轻松地回来,江熙宸那棵随手就能抱的大树怎么不去抱呢?还回来这里干什么?不过,这话他也没能来的及问……
云阮意外地睁大了眼睛,“等等,你说的不是极目?是说白阿姨和紫熏姐姐要害我?”
“极目又是谁?”邢子轩一个头两个大,自己还是说漏了嘴,可是竟然还不止他妈和他姐么?!这个二姐到底招惹了多少人?她是灾难黑洞么?从小就那么倒霉什么坏事都找上她……
云阮松了口气,邢子轩知道的越少越好。
“行了,你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云阮像个大姐姐一样摸摸他的头发,“难为你了,因为白阿姨和紫熏姐姐的事让你很为难吧?没关系的,她们不喜欢我也正常,我不会招惹她们的,她们想做什么,我躲着就是了。大不了我就回云清山,那里可比城市空气好多了,你一个小屁孩儿就别操心了,好好学习吧。”
“谁是小屁孩儿了!”邢子轩正是讨厌别人把自己当孩子的年纪,见她说的这样轻松,顿时觉得自己可能是担忧地过头了,那小佛像看着邪,但听她这意思应该也伤不了她?毕竟扎小人那种东西,怎么都感觉像是电视剧里洗脑的假玄术。
他躲着她的手撇了撇嘴,“你可真是个古人,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住山里修仙!算我白替你担心了。”
“是是是,大少爷,让你白操心了,对不住。”云阮笑道,“时间不早了,快回去睡觉吧。对了,这个幻沙石倒是有安神的功效,把它放在你枕边,能助眠安神。”
云阮看着他翻身转向窗外,忍不住道:“子轩,要是有一天你真的夹在中间为难的话,就不要管我。你和邢叔叔对我这么好,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白阿姨和紫熏姐姐,你们,永远都是真正的一家人。”
云阮心想,若是有一天矛盾激化,她一定会保护好邢叔叔和邢子轩。也因为他们成为了她心里一处柔软之地,即便白百灵和邢紫熏对她做什么她也会躲开,不会还手,她能做的是将这个家还给他,替他保护住他想要的。
邢子轩身子僵了僵,径直跳了下去。什么才算是真正的一家人?二姐,我和爸爸也当你是家人啊……
睡觉时,他当真将幻沙石放在了枕边,合上眼,似乎有浪花拍沙的声音,很快便让他沉入睡意,彻底睡去之前,他心想,二姐真的是个好人,若是妈妈和姐姐真的要害她,他是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伤害的,他会和爸爸一样,帮理不帮亲。因为爸爸说过,可以调皮,但是不可以有害人之心。
云阮却睡得不安稳,她胸口灼热,从睡梦中痛醒,想起邢子轩问她可有觉得身上哪里痛,微微眯起了双眼,看了下墙上的钟,已是凌晨三点,但她睡意全无,便干脆轻手轻脚起了,披了件衣服去了古玩街,黄文也好,心魔魇也好,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