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魔界,云阮有一种非常怀念的感觉,尽管她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可那些日子里她正是难过伤怀,陪伴她的只有一直待她真诚的明轩。之前来的时候只觉得稀罕,如今再来,才恍惚觉得魔界与千年前变化并不算大,许是因为魔界之主一直昏睡的缘故,长老们虽然换了一代,但依旧守着前辈们的规矩。
明心早前已经开始使用云阮给她的方法帮助明轩苏醒,只是一直不大得法,她从小在外游历长大,对修行一直不怎么上心。听闻云阮来了,她很开心,求云阮帮助。
云阮本来就是前来助明轩醒来的,顺便也将她之前借来的小梦魔还了回来,小梦魔终是没有派上用场,倒是被荀琅养的膘肥体壮,原本像是一只灵动的小鹿,现在瞧着像是一只壮实的小牛了。
明心得知她的来意立刻将她带去看明轩,冰棺中,少年冷毅的面庞没有丝毫冰霜,冰室内侧,只有守卫一人,正是宝元。
云阮再见宝元,心中涌起敬重,当日她托付宝元守护明轩,他确实做到了。
宝元曾听冯九提及阿阮的事,再见到她几乎不敢相信,虽然装束不同了,可那双眼睛他怎么也忘不了,当下便迟疑了一下,试探道:“阿阮……姑娘?”
云阮冲他一笑,“宝元,我来叫醒他。”
明心每次来冰室,这守卫都是一脸恭敬,从未有过别的表情,如今见他露出几分激动来,觉得很是惊奇。但不管怎么说,心想着哥哥就此能够醒来,别的事也都无所谓了。
宝元并不只是有几分激动,他是十分激动,他守着尊主千年,等的就是这样一天,只是没想到,他会等到一个不可能存在的人,再次来叫醒自己的主子。
云阮和宝元不过是故人再见,却也没什么旧好叙的,所以语毕便直接走向了冰棺。随着前世记忆的苏醒,云阮前世里意外修习到的修罗族秘术也随之苏醒,她命令宝元道:“将冰棺打开吧。”
又让明心重新取回当日给她的那张记载着术法的纸来,明心自然是照办。
火光燃动,其中又有金色光芒,耀眼非常,阵术自冰室中展开,由冰棺处向外延伸。云阮闭目凝神,口中念动术法咒文,很快便进入到一片明亮开阔的地方,那是明轩的识海。
明轩的灵魂被养护在识海的最中心,看起来已经恢复的很好了。
“明轩哥哥,我来接你了。”云阮张口,嘴唇不禁颤动。
明轩睁开双眼,眼中一片纯净,他看到阿阮,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回来。”
云阮笑着飞身掠去,站在他的身旁,好奇道:“你该不会早就养好了魂识,只是在等我来叫你吧?”她只是随口问问,打趣他而已,谁知明轩却很诚实地点头,“我就是在等你,哪知道等了这么久。你肯来见我,那一定是不再因为我受伤的事而内疚了吧?”
原来他真的是在等她,无他,在他心里认为只要她肯来,那便是不内疚了。
明轩不知道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更不知道她千年前一场惨烈的魂飞魄散,也是因为留在聚灵珠里的一滴血才得了一线机缘重生为人。他只是想着,这个傻丫头,肯定会为了他受伤为他背负魔界的责任,所以只要她肯来叫他,那就证明她还好好活着,一切都很好。
“明轩哥哥,你怎么这么傻啊!”云阮一把将他抱住,忍不住落了泪,她在心里默默念着,不是傻,是真诚。明明是魔界的人,魔界最尊贵的尊主,却有着如此一颗简单而纯洁的心。
“好了。怎么哭了,我不是好好的么?不过,我这一睡,应该过了许久吧?”明轩拍拍她的背,有些担忧,不知道这些年魔界如何了。
云阮也来不及和他细说,只道:“千年已过,明轩哥哥,你这次是真的有妹妹了,她叫明心,暂时做了新的小尊主,她很喜欢你,为了让你醒来,做了很多事。”
“妹妹?”明轩难免有些紧张,捂着额头道:“对了,我那父王母后,恐怕忘了还有我这个儿子……你说现在是她是小尊主,那就是说我父王母后并未回来是么?”
云阮不知道这千年间老尊主和尊主夫人是否回来过,不过依照明心的说法,二人喜好游历,又十分相信明轩,搞不好真的从来没有回来过……反而是带着女儿在外逍遥,直到明心想见自己的哥哥,这才自己回来的。这事,她想还是不要告诉明轩好了。
二人如以前那般手挽手,云阮在空中化出一道金色的门来,带着明轩跨进了那道门。
出离了识海,云阮渐渐睁开眼睛,看着冰棺渐渐化去,一身黑袍的明轩半坐起来,单膝曲起,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僵硬的四肢,他松开手,发现手里被塞着一根黑色羽毛,羽毛上还缀着一两个饰物——是他以前赠给阿阮的那根黑色翎羽。
“阿阮……”他冲她招招手,全然没有看见离他更近抓着衣角流出眼泪的陌生女孩儿。
“呜呜……哥哥,你终于醒了,我是你的妹妹明心啊。”明心从小就听父母讲哥哥的故事,对他即崇拜又喜欢,为了他回到魔界,却得知他千年前重伤昏睡的事,经历了一番辛苦,好不容易他醒了,却连她这个妹妹看都不看一眼,心里顿时委屈极了。
明心哇的扑到明轩怀里,若不是云阮刚在识海里就告诉他他妹妹明心在这里,他差点就要把怀里的人踹飞了。还不适应终于有了妹妹的明轩掰着明心的肩膀将她那和自己五六分相似的眉眼确认了三遍,这才抱住她好好地安慰。
待明心不哭了,明轩才又朝云阮伸手,再次道:“阿阮,你过来。”
云阮走过去,被明轩拉起手来,将那根黑色的翎羽放在她的手心里,“阿阮,这是送给你的,你就要收好。也不能还回来。”
云阮点点头,当日她是因为难过,因为知道这根黑色翎羽的主人无法再保护她了,而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所以才将这根黑色翎羽放在了他的手里,只希望能够以此代替她陪他修复魂识。
如今,他终于回来了。
“真好,你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云阮又点了点头,自语一般,将那根熟悉的黑色翎羽收进自己随身的小包里。
千年太长,所幸云阮经历的并非千年,她简单地将自己当年魂飞魄散又机缘重生的事告诉了他,明轩早已想到她会为了自己牺牲掉一些东西,但也没想到她为了报仇命都舍了,听得惊心动魄,久久不能平息,更是在明心不小心透漏出极目道长就是极王的时候,气愤之下当即就拿了自己的佩剑。
云阮本不想叫他知道这回事,一时间有些好奇地问明心,“你是怎么知道的?”
明心脸红,她之前曾与极目联手,又或者说是被极目利用的,她支支吾吾,将之前的事说了个彻底,毫无隐瞒,说是之前因为极目去找修罗族王女,这才被她调查出来的。如今的修罗族王女是个没用的,对极王很是崇拜,几乎对极目是惟命是从。
云阮不想过问修罗族的事,她早就对那些冷漠的族人失去了希望,而她自幼也不曾在那里长大,所以听说起修罗族的事情,心中毫无波澜。
相比,她更担心明轩,“明轩哥哥,你不要动怒,这件事我师父会帮我一起解决的,还有木叔叔骆叔叔,他们也都还在,所以你不要担心,你刚苏醒,还是多调养的好,而且魔界的事,明心素来是力不从心,很多事还是需要你来做的。”
接收到云阮的眼神,明心连忙道:“是啊是啊,哥哥,我根本做不了什么尊主,这个尊主之位我还给你,不然等哪天魔界被我毁了,你和父王母后肯定都饶不了我……”
明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作为一个岁数大了许多的兄长,一句狠心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好心里闷闷地受了。
云阮离开魔界之后又绕去了冥界,她将这些事像罗列清单一样一件件做了下来,心里想着的,最重要的事,便是待一切结束后就回云清山陪着师父过剩下的日子。
剩下一天,便就过一天,剩下一年,便就过一年,剩下长长久久,那边长长久久。她没有时间为此悲伤或者愉悦,正如师公所说的,这一切只会是无悲无喜,顺应天命。
塑夜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来一般,见到她也不怎么惊讶,只是笑着看她,二人隔着彼岸花海,再次相见,千言万语似乎都在不言之中,很多事不用再提,很多话也不必多说。
直到并肩,云阮才道:“塑夜哥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对你说声谢谢。为很多很多事,谢谢你。”塑夜是一直为她牺牲的人,从过去到现在,他都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她,以他的方式,然而她能给的,到头来还是只有一句谢。云阮想着,自己都觉得可笑,说完便就笑了出来。
塑夜凝着她的双眼,也跟着她笑了,到现在再说一句不必谢,那便太过生疏了,他知道她能给的只有这样,也从未想过强求她什么,故而清清淡淡地道了一句,“好,我收下了。”说罢二人相视一笑,只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之前,他们是最为亲密的朋友,亲人。
云阮依然不会瞒他自己的心思,她道:“塑夜哥哥,我已经和邢叔叔那里说了我要陪师父,可能很久都不会回去,若是方便,还请你多照顾他和子轩一些,他们只是凡人,我所求不多,就替他们求个平安长寿好了。”这也是冥界之主最容易做到的一点,就是因为不算麻烦,云阮才好这样嘱托。
这点小事,就算她不说,塑夜也会照顾到,听了自然应允。
云阮又道,“明轩哥哥那里我也去看过了,他已经醒了……现在我来看你,我希望你以后都过得开心一些,不要再因为我所累,也不要因为师父所累。为你自己多考虑一些。最后,我会去处理极王的事,你不必担忧,这一次,我不会让自己为这样的人再死一次。”
塑夜听着她这般像交代什么似的,蹙了眉头,“阮阮,你想要做什么?你是要离开?还是……要是你师父他魂归天地,你也要随他一起?”
原本云阮并未真的敢去想魂归天地这样的字眼,此时被塑夜说出来,她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早就做了决定,只是不想将这样残忍的事用在师父身上罢了。她顿了顿,忽然笑了,“嗯,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是了,自然是想与心爱的人长长久久,但是如果没有,那便以另一种方式常相伴。
云阮自觉自己两世所求并不多,父母之仇是一件,陪伴师父帝江是另一件。
塑夜微怔,却也能够明白她的选择,因为如果换做是帝江,他也会如此吧。
“阮阮,我不会让你们就这样消失的。”塑夜忍不住摸了摸阿阮的脸颊,“我说过,我会守护你,也会守护帝江,所以,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云阮目光暗淡下来,就算是师公元清也没有把握,她实在不敢太过乐观,只是,她能够明白塑夜的心情,他不想失去挚友,也不想失去她。
“对了,塑夜哥哥,鬼王令我应该也用不着了,原本还是应该还给你,只是这上面天地姥姥的禁制还是没能解开……”
塑夜并不在意这件事,他按住云阮的手,示意她不用还,“你留着,会有用的。”
他这般说,云阮实在也想不到还有什么用处,但左右因为天地姥姥的禁制无法取下来,也就只好收着了。
云阮回到云清山的时候,江熙宸已经睡着了,他也想撑着等她回来,只是身体实在不大听话。云阮也没有吵醒他,反而安心了些,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古玩街。
再次来到那间无名店,云阮竟是有些想哭,店里亮着昏暗的光,她没有敲门,推门走了进去。
骆商正擦着一只手镯,见她进来,眯了眯眼睛,总觉得她今日看起来格外不一样。
“骆叔叔!”云阮轻声唤了他一声,湿了眼眶。
啪——骆商手里的镯子一下子掉落到地上,碎的七七八八,可他顾不得去看镯子,他的嗓音依然哑的像个破锣,“阿阮……是你么?孩子……”
云阮嗯了一声,她扑过去,像小时候那般扑进他的怀里,又叫了他一声,“骆叔叔……是我。”
“好孩子,好孩子……”即便知道云阮就是阿阮,他一直守护着的孩子早就重生了,可是他依然无法抑制心中的翻涌,总觉得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是回来了。那个孩子,是先王最后的嘱托,这一声承诺,于他重于泰山。
“心魔魇……”骆商向来理智,很快便想到了这一点。
云阮摇头,让他不必担心,将黎阳的事说与他听,又道现在有黎阳的妖丹,可以保她不被心魔所扰。
骆商这才放下担忧,有些开心地拉着她去古玩街摊儿上找木万年,木万年闲来无事,就继续摆摊儿,照顾着救了他的老人,也便于和骆商在此监视极目。
极宝阁就是极目的藏身之所,只是他来去隐秘,寻常时候很难见到他人,而且骆商最近一次和他的接触中,对方似乎对他这个“骆奇”起了疑心。为了确保不丢失目标,木万年和骆商也没想打草惊蛇,只是监视着他,以防他耍什么花招。
木万年知道了云阮恢复前世记忆的消息,嘻嘻笑着,很八卦地问她准备怎么面对她师父还有塑夜,云阮被他问了个脸热,却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骆商听她说要去陪帝江那个混蛋,脸自然而然地就黑了,纵然别人是很难从他那遮遮掩掩的脸上看出来的,木万年还是指出来了,他搭上骆商的肩道:“喂,你别这么低气压好么,阮阮已经是个大人了,现在孩子早恋都管不着,你还想插上一脚?这可是她自己的决定,阮阮,你说,是不是?”
木万年中间有过失忆的经历,所以对云阮很是理解,他看得开,虽然之前也不喜欢她那个师父,连带着对塑夜也没有好感,但他将云阮当成一个大女孩,一个成年人来看,知道她能够做出遵从本心的决定,所以才不想反对她,只想给她支持,但骆商就不一样了,在骆商眼里,总是将她当做一个要好好保护的孩子,别说帝江和塑夜,就是任何一个男人,他恐怕都很难给出好脸来。
骆商没好气地甩开木万年,心里还是难平。
云阮知道他们对自己好,担心自己,所以也没有提江熙宸身体状况的事,只是严肃了几分道:“骆叔叔,木叔叔,我想揪出极目来,与他来个彻底了断,他就是极王不是么,我想除了他,永绝后患,这一次你们帮我好不好?”
木万年和骆商看了看对方,毫无犹豫地就应下了,只是他们有些好奇,“为什么这样着急?”
自然是因为江熙宸等不了,她想早点解决,用大把的时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是这话她没法告诉他们两个,只道:“我以前不知道他就是极王嘛,我也不知道自己和他什么纠葛,现在知道了,当然是处之而后快了!再等下去,他又要来害我!”
木万年和骆商一想也是,反正这一次他们不会再让她一个人去面对了。
骆商道,“极目曾经给过骆奇一个秘符,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才能使用,我一直留着等待时机,也许现在就是这个时机了。”
说到骆奇,云阮问:“骆叔叔……骆奇这人,是你的兄长,你把他……”
骆商顿了顿,才道:“还活着,这秘符需要用骆奇的血来催动,我与他虽然是双胞兄弟,但血也不同,我怕极目会发现破绽,所以一直留着他。”
他默了几秒,又说:“我与他志不同道不合,生为兄弟本就是孽缘,他杀我不会心软,我自亦然。”
云阮想说点什么,却又无言,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恩怨,她自己也曾经被骆奇所害,要他顾虑兄弟情留迫害自己的人一命,这种话她说不出来,不要求骆叔叔杀了骆奇,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了。
骆商说的十分理智,让云阮有些唏嘘,有时候即便是真正的兄弟,也难免陷入彼此厮杀的境地,反而像她和明轩,明明不是什么有血缘的兄妹,反而更像是亲人。
三人商定之后,便回去休息,算是养精蓄锐,只待将极目彻底解决。
而云阮再次折返云清山,也打算将这件事和江熙宸说,好向他借来嘲风帮忙,毕竟过了这些年,不知道极目是个什么程度,他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活下来,定然有不凡之处。人多力量大,这一次,她一点儿都不想让自己出事,也不介意以多欺少,反正师父说了,打架这种事,还讲什么道义,赢就是了。
江熙宸听了她的安排,也很是满意,立刻便交待了嘲风。
待嘲风走后,云阮有些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叫嘲风来伺候你?”
江熙宸哼了哼,“还不是有人总是惦记你,他欠我一件事,我所幸就让他家小辈来伺候我给我解气。再说,我也不是让他伺候我,他跟着我学了不少东西,他家里人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他说这话实在很不要脸,但是云阮对此很相信。只是,她实在想不起来龙族有谁是惦记她的,左思右想,猜测道:“是岳溯么?”她常年跟在他身边,哪有什么机会出去结交啊,见过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这龙族里,她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岳溯了,要不是偶尔听嘲风提过一嘴,她连人家的名字都要忘记了。
“师父,你这是在吃醋么?”云阮好笑地看着江熙宸的侧脸,觉得他这样实在是有些可爱,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
江熙宸眯着眼睛笑起来,“小坏蛋,学会调戏师父了,嗯?吃醋不好么?我看你很喜欢我吃醋啊?如果不是因为吃醋,我会那么难为塑夜?”
听他提起塑夜,云阮道,“你还敢提……”
“哎呀,好徒儿,师父我头晕无力……”嘴一顺,就说到了不大好的事,江熙宸立刻止住了这个话题,他可不想再提曾经对塑夜的两剑之仇让云阮记恨他……立刻装作柔弱地样子往云阮身上靠。
他这人不要脸惯了的,就连装病都不用走心的演技,一脸的无赖相,云阮知道他是装的,却还是忍不住心软,往事不究。哪知他这人是顶坏的,那么重的身子死死地压过来,将她扑倒在榻上,闻着她发间的清香,轻吻着她。
约定的时间到了,云阮和嘲风到古玩街和木万年会和之后一起去极宝阁。原本江熙宸也要来,被云阮命令不许,以前是阿阮听他帝江的话,如今反过来了,江熙宸是万万不敢让云阮生气的,她说什么他都应,别扭了一阵,最后还是听话没来。
骆商留着骆奇也并非是顾及兄弟情谊,他和骆奇原本就是各为其主,早就没有了兄弟情,论起来,骆奇对骆商做的事要更残忍一些。
极目来去无影,藏头露尾的,极宝阁自然是没有人。嘲风用龙族的穿云术在不破坏极宝阁的门锁和房屋的情况下将几人带进了极宝阁。
骆商将骆奇绑在一把太师椅上,拿出一把薄薄的匕首,在他臂弯上轻划了一刀,血立刻涌出,房间里一阵腥气。
骆奇嗓音嘶哑地低吼,“骆商,我要杀了你!”
骆商眼睛也没有抬,用同样嘶哑且同样音质的声音淡淡说道:“好,这一次,我们两个人也来个了断。”
一模一样的两个声音,在黑暗中诡异至极,可却又让人轻易地辨别出来,云阮皱眉,“骆叔叔,你想做什么?”
“引极目前来。”骆商没有回答她真正想问的,只是拿出一张秘符,沾着骆奇的血画出了传信法阵。
云阮心道她并不是想问这个,而是想问骆商说要和骆奇做个了断是什么意思,然而她知道法阵已经开启,此时不宜再说。
法阵之上,风烟卷起,将极宝阁墙上挂的字画都吹歪了,云阮等人俱都紧张起来。
而后,一个玄色长袍的人现于阵上,正是极目。
云阮眯起眼睛来,极目,也就是极王,与她印象中的样子相差甚远,曾经极王也算是修罗族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而眼前这个丑陋的长者很难让她与曾经的极王对上号。
“极王?”云阮还是问出了口。
“是你,是你,贱人!”极目未曾承认自己的身份,却是一出口便让人确认了他便是极王。
云阮和木万年没有见过这样的极王,俱都十分惊讶,木万年比云阮夸张多了,张口就道:“我去,糟老头儿?极王?我不相信!”
被绑缚住的骆奇激动地喊他:“王,极王!”
极王原本就对骆商假扮的骆奇起了疑,而今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也没有太过吃惊,他瞥了一眼骆奇,挥袖过去,一巴掌将骆奇的脸打的偏了过去,但同时,骆奇身上的束缚也没有了。
“谢谢王。”骆奇浑然不觉疼痛一般,擦了嘴角的血。
极王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起来。”
骆奇站起身子,站在了极王身侧。
云阮见极王虽然年老了许多,却身手利落,见到他们在这里也没有多惊讶,心中不由得疑心,之前圣慈孤儿院的孤儿无辜失踪,都是被当做了修炼的材料,骆奇作为极王的爪牙,而极王此前作为极目又十分擅长邪术,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可怜的孩子们最终是被极王迫害了。
邪术之所以会被忌惮,就是因为其速成而又威力强大。云阮不敢掉以轻心,提醒同伴小心应对。
木万年是个耐不住的性子,伸手就来,“糟老头子,我来会会你先!”他说罢,一拳迎上,风咒混着火咒一气发出,极王像是没有料到他如此直接,堪堪避过之后立刻就起了反击,黑色的烟雾缠绕在他的手上,不一会儿就聚成了一把蛇形长剑。极王勾唇,不屑地看了木万年一眼,提剑跃起,连连击碎木万年的拳风。
云阮抖开诛邪绫,缠上木万年的手腕将他带离,极王的速度太快了,木万年这样耐打的体质,迎了一击也吐了血,骆商原本就不擅长攻击,武力值比不过木万年,接住木万年之后,并未强行攻击极王,反而是与骆奇交上了手。
云阮不敢放松,极王的招数有些似曾相识,她狐疑道:“难道你记住了当时被毁去的半本古籍上的秘术?”
“哈哈哈哈……”极王大笑起来,“你没有想到吧,没想到我在那种情况下也能记下大半的秘术,我告诉你,相比你那愚蠢的父王,我更适合做修罗族的王,不只是修罗族,整个六界,只要我得到了所有的秘术,还有你承受不起的能力,六界也在我手中。”
云阮呵呵一笑,“没想到你还挺会说笑。”她神色一凛,虽在说话,却并未影响动作,身形灵巧的宛如一只雨中的海燕,红色的诛邪绫随着她在空中舞动,散发出点点金光,“你修身不正,入了邪道,还遑论什么征服六界,我看你是痴心妄想。我父母的仇,现在我就来找你报,劝你还是少说话,省些力气。”
极王不屑地看着她,仿佛她只是他手上的一只蚂蚁,随时都能够掐死。正要开口,却又听云阮道:“四个打两个,我们人多。”
极王被她这理直气壮的不公平比试噎了噎,反手挥剑,无一丝迟疑。
忽然,砰的一声,金属相碰,火花四溅,伴随着的还有耀眼的金光。
江熙宸持了罡宁剑横在身前,将云阮挡在身后,挑起唇角对极王道:“不是四个,五个。”
云阮对他无奈,心道自己之前相信了他会听话还真是见了鬼,生气是必然的,但生气之余,竟还有些兴奋,本能地揪紧了他身后的衣裳,似嗔似怪:“师父,说好了以后都听我的话的!”
江熙宸一手握剑,一手悄悄向后捏了她的手捏了捏手心,“听的。我担心你。”
极王冷笑,“强弩之末,也敢迎战。”
云阮心里一紧,将江熙宸猛地往身后一拉,夺了罡宁剑就攻向极王。
她动作太快,江熙宸毫无防备,被她这动作都惊呆了,半晌就只会揣着手傻笑,嘲风直摇头,不解地问他:“江少,你笑什么?不是担心人家来的么?”好嘛,刚和人家说完担心,自己却两手一揣瞧热闹了。
江熙宸嘴巴要咧到耳朵根儿了,一巴掌将嘲风拍了出去,“我有老婆保护,你这种单身狗不懂。说回来要你来干嘛吃的?还不过去把他给我揍的妈都不认识!”
嘲风踉跄了几步疾风而行,龙啸声声,招雷唤风,强大的龙族力量顷刻间炸飞了极宝阁的屋顶。木万年和骆商迅速撑起结界隔绝极宝阁的上空,以避免伤害到人界的无辜凡人。而此时,骆奇却趁机背后偷袭,被江熙宸一脚踹出,撞到墙上爬了几次都没起来,被反应过来的木万年狠狠补了一拳,彻底晕死了过去。
木万年道声好,跑过去拍拍江熙宸的肩膀,原本对他不是很看好,但是这人竟然来了,虽然莫名地被阮阮保护了,但阻止了骆奇暗箭伤人,姑且还算是个男人。
骆商冷着脸,对江熙宸疏离地道了声谢,转而去抓骆奇,用法术幻化锁链将他四肢锁了。
江熙宸以见家长的心态,欣然应对,硬是忽略两个人奇怪的态度,对两个笑脸相迎。
骆商忍不住道:“不是来帮人的,少帝就这么干站着?”
多少年没人叫的称呼,明知道他不喜欢,骆商就是故意要让他不高兴,可江熙宸却难得的好心情,也不计较这一声少帝,眯着眼看着与极王打的不相上下的云阮,慢悠悠道:“她是要为父母报仇,必然至少要让她亲手伤了极王,她才会高兴。左右我在这里看着,她打累了,我便替她打。”
木万年是个直性子,一听这话,立刻又在心里给江熙宸打了个高分儿。骆商听了没说话,只是遥遥看着云阮的身姿,她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畏缩在他怀里的小阿阮了,她这一身法力,功力,承袭帝江,用得是帝江的罡宁剑,打的是风姿翩翩的踏月寻,她如今,很强。
毕竟是帝江的徒弟啊。骆商心里微微软化,想起先王曾提起的笑话,说他的女儿心气甚高,要嫁帝江那样的男人……他心里不禁想和先王说道说道这件事,不知先王现在对此是否满意呢?
云阮一心为父母报仇,琉璃色的双瞳渐渐染上火色,极王感到她的能力在增强,连连后退,眼中划过一抹厉色,不再迎击,而是转身躲避,见他如此呈现下风,云阮哪里肯放弃,更加穷追不舍,小小的一方极乐阁施展不开,极王开始踏云跃上空中。结界隔绝了外界,半夜安静下来的古玩街与结界中激烈的打斗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极王一手持剑,一手暗自发力,整只手萦绕着黑色的光,嘲风警觉地护在云阮周身,化身为龙,让云阮踩在他的脊背上,带着她冲上了云霄,直追极王。
江熙宸心道极王不可能这么快便落下风,在看见极王那诡异的黑光之后,立刻越身直上。忽然,极王反身一击,嘲风躲避不及,硕大的龙神急速掉落。
“阮阮,小心!”江熙宸蓄积法力,在极王出手的一瞬挡在了云阮身前,金色的法阵自他手心放出,与极王黑色的力量形成对抗。
极王收回掌心,可惜道:“帝江,你坏了我的好事。”
“师父!”云阮暗自悔恨,怪自己大意了,又心疼江熙宸这般消耗法力,握紧了罡宁剑,大喝一声,鬼王炽火随着她的法阵蔓延天际,随之渐渐带动一股新的力量,是久违了的修罗之火。
江熙宸一惊,想要制止她已经来不及,只好将她的手腕紧紧握住。
极王大笑:“很好,我要的便是你这修罗之火,来吧,阿阮,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人,这样的能力,你留着无用,还不如给了叔父我。”他说着,重新将那带着黑色诡异光芒的手伸向云阮。
云阮此时才明白,他并非是要真的以命相搏,而是想激怒她,抢夺她的法力。
江熙宸神情紧张,他来不及看着云阮说出这些话,只能很快地告诉她:“阮阮,我不在什么修罗之火这种东西,他入了邪道,妄想吞噬你来获得你的能力,你要小心。”
云阮微微转动手腕,十指插入他的指缝,改成两手交握的姿势,笑了笑,“师父,我也不在乎,他想要,就让他拿去好了。”
“那就拿来啊!”极王恶狠狠地盯住他们两人,仿佛是在看自己的肉中刺骨中钉。他一向多疑,自是不信她这番话的,而是在警惕她耍花招,只是面对她伸出的手并未放下,掌心犹如有一个吸取万物的黑洞一般。
云阮爽快地道了一声好,红唇微微相碰,几乎看不清在动,可离她最近的江熙宸却听见了,她在念咒文,是就连他都没有听过的咒文,随着咒文念出,围绕在云阮周身的修罗之火彷如一条火龙,流连在云阮身边一番,朝极王飞去,钻入了他那黑洞一般的掌心。
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力量,极王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力量被重新激发了,他张狂地大笑,疯癫了一般用极强的法力撑起一个巨大的火球来,那是修罗之火的力量,整个上空都弥漫开来一种令人心悸的危险感。
江熙宸将云阮揽在怀里,看她笑得得意,忍不住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小崽子,使了什么诡计?”
云阮躲着他,拉着他踏着嘲风的背脊坠下云端,来不及多说,只与木万年和骆商道了声走。
空中,因为得到力量而疯狂的极王大笑着瞪着他们,“想要走?受死吧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哈哈,所有人!六界里,所有的人,不服从就只有死!”
骆商在和骆奇的打斗中受了点伤,被木万年扶着走,木万年话说,此时还不忘说:“都说咱们修罗一族欲望最多,我看咱们这一族的欲望都被极王一个人占了,还惦记着六界呢,啧啧,这心可不小。”
没人有心情回他的话,砰的一声巨响,极王的火球砸了下来,那毕竟是修罗之火,几人狼狈的逃出极宝阁,又合力勉强撑了个结界来,结果还是被炸碎了。
就在这时,极王暴怒的吼叫声响了起来,“贱人!你竟敢骗我!啊——”怒吼声伴随着痛苦的吼声在噼啪作响万物燃烧的声音中渐渐有变小的趋势。
众人灰头土脸地瘫在地上,多多少少受了修罗之火的火灼,都不解地看向云阮,特别是木万年和骆商,他们刚才离得远,不知道上头发生了什么,极王突然施出修罗之火而云阮直接让他们走的时候,他们都觉得今日事败了,搞不好要完……结果情势突然就逆转了。
云阮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都要流下来,她道:“极王自以为背下了一半的秘术,却是修身不正修炼成了邪术,以为可以吞噬万物,可是修罗之火只有纯心纯血才可以支配,修罗秘术其实是修身修心休养魂魄之法,就是为了有更加纯正的力量来支配修罗之火,他却妄图用来施展邪术,他想要,我就给他,可是他却不知道,他不配得到!哈哈哈,什么叫玩儿火自焚,我今日可总算见识了。”
众人被她这轻巧的语气逗乐了,俱都松了口气。
云阮笑够了,沉默了一会儿才带着哭腔对骆商和木万年道:“骆叔叔,木叔叔,我为父王母后报了仇了。也为云姨和冥婆婆她们报仇了。父王母后他们……不过,云姨和冥婆婆还是会入轮回的,只是他们魂魄有损,恐怕以后也是短命人……”
骆商和木万年一左一右将她抱在中间,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谁能料到曾经需要东躲西藏的弱小女孩,如今亲手为父母亲人报了血仇?她有很多人保护,可她也保护了很多人。
极王的咒骂声渐渐弱去,直至消失,连带着晕死过去的骆奇,一并淹没在那强大的修罗之火中。修罗之火,吞噬万物,却又纯净无杂。虽是欲望深重的修罗族秘宝,却又偏偏只有血统纯净内心无欲的人才能有资格支配。
极乐阁的大火燃烧了三天三夜,奇怪的是这样的火势偏偏没有祸及周边的任何一处房屋,唯独只有极乐阁一家店燃尽。市电视台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新闻,连着后续的处理几乎占据了一周的新闻头版。因为火势恶劣,一切都烧成了黑灰,救援试图进展了一天就放弃了,后续警方介入也无法判定是否有伤亡人员。
同样是离奇的大火,不得不让人又想到了多年前同样诡异的圣慈孤儿院大火,一时间老旧的新闻再次被翻出,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是圣慈孤儿院的生灵作乱,有人说是极宝阁这种古董店本就自带诡异属性……
只有云清山上的人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云阮如约将黎阳的妖丹还给了他。也如她之前承诺的一般,和江熙宸在云清山生活了下来,只是,与千年前的彩云山不同,他们的生活变得很热闹。
因为这里有师公元清,有小师叔荀琅,有木万年骆商,有嘲风有胖胖,还有时不时神出鬼没的黎阳,除了他们这些长居客,还有偶尔带着部下串门儿的酆都大帝塑夜和魔界尊主明轩明心兄妹,有依然活跃的三人组,有稀客白九,也有正常一些的人界朋友,邢叔叔,子轩,薇然,舒淼,宁溪,孟贺明,司马兰庭……总之,在江熙宸眼里,闲杂人等很多。
江熙宸十分头疼,他只想和云阮二人世界,恨不得将这些没有眼力见儿的人都一棍子打出去。这日好不容易只有他和云阮两个人度过美好悠闲的下午,他看着塑夜用法力幻化出来的十里桃林,一下子感觉像是回到了千年前。只是,手机里突然传来的新闻推送打破了这种千年之感的静谧气氛。
脸色不大好的江熙宸默默地关掉手机上的新闻,有些心疼云阮,“要是我早点找到你就好了。”
云阮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打断了思绪,问他:“又想到什么了?”他这阵子总是露出这种痛悔的表情,让她都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了。
江熙宸挑眉,“要是我早点找到你,你也不用去圣慈孤儿院了。”
云阮黯然,那段日子的确是她这一世最惶恐的,因为相继失去了云姨和冥婆婆,她不得不进入孤儿院,然而那是极王和骆奇的阴谋,是魔窟,她能看见鬼怪,所以看得见孤儿院所有死去的孩子,他们整日哭泣,痛苦的喊叫,而她只能躲起来,狠狠地闭上眼睛,而这些压抑的情感,最终让她第一次失控了,修罗之火烧了整间孤儿院,而她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师父,别想以前了。想想以后啊,以后,我都和你在一起。”她收好自己的表情,笑嘻嘻地搂住江熙宸的脖子。
江熙宸揽了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二人一起缩在舒适的躺椅里,因为云阮喜欢,躺椅被江熙宸改成了摇摇椅,二人享受着美好的安宁时光,慢慢合上了眼睛。金光浴满两人身上,点点金光开始在空中消散,江熙宸的法力在急速消退,云阮抱紧了他的脖子,不敢睁开眼睛,只是忍不住流了眼泪,泣不成声地叫他:“师父,师父,别走,别走……留下来……”
“别怕,阮阮……”江熙宸的声音含了笑意,即便是最后,也是让她安心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带着几分不正经,问她:“我留不下来,那你要不要跟我走?”
云阮埋首在他颈边,点了点头。
好。
二人眼前像是出现了一个画面,彩云山上的小院子里,一身红衣的少年和一个红衣的赤脚小女孩,少年蹲下来面对面看着小女孩。
师父和阿阮,要永远在一起。
小小的阿阮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与六界最不可一世的帝江打勾勾。
元清和荀琅等一众长居客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得远了些,没让江熙宸看见而已,他们知道他嫌他们碍眼。只是此时,他们不会再取笑他了,看着他们二人法力消散,俱都湿了眼角。
所有人都不想去打扰他们。
塑夜慌慌张张地背着天地姥姥赶来,看见众人神色,脸色有一瞬发白,放下天地姥姥抱紧了胸前背着的包袱喃喃道:“我还是来迟了?”
众人一脸悲怆地看向他,见他拨了包袱皮,手中拿着一盏古怪的灯,纷纷投向不解的眼神。
塑夜这才解释:“我之前做的鬼王令,可以聚魂识,借此配上冥界的魂灯,可以织魂重塑。帝江这个神是做不成了,做个人还是可以的,阮阮原本就可以轮回,再度为人只会比他更容易。”
天地姥姥在旁边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来,“哎呀,别着急别着急,我当时送给阮阮的鬼王令就是为了让我那乖孙儿化劫的,怎么样,很有用吧!”
是了!天地姥姥做的禁制,怎么可能只是戴在身上认个主摘不掉这么简单……
众人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最终这个局还有这种解法,各个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将塑夜抬过去,拥着塑夜就往江熙宸和云阮两人那处跑,咆哮着:“快,快去……”
塑夜一阵莫名其妙,心中又急,被人推着走不稳,手中魂灯眼见着飞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一众人怪叫着飞身去接……
日光下,云阮和江熙宸两人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只留下一块闪着金色光芒的鬼王令。
新的一世,新的故事。
终得与君长长久久,常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