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的一只鹰呐!飞到了百花村啊!好亮的天空,云朵飘啊飘啊!我看着雪山下的马儿啊,还有那成片成片的冰花儿!”
炎国的骚扰在半个小时之前彻底落下尾声,剩下的时间就是龙一泉和黑带领着狙击小队出去,去猎杀在战地附近巡逻的哨兵和游骑兵。
剩下的战士光看书,灰喉怕太无聊了,于是组织起来搞文艺活动,当然啦,灯火什么的都被关的死死的,大家就在月光之下唱着歌。
实际上地下经过工程组的紧急抢修之后已经通上电灯了,但是因为地穴里头还有其他地方正在施工,再加上有炊事班在里面生火做饭等原因大家还是到露天的环境下围在一起跳舞,唱歌。
在这个过程中,身为政委的极境发现了个非常值得研究的现象。
军队里面那些能唱,能跳,还能讲笑话逗大家乐的,通常是一些年纪较大的,三四十岁以上的,中年的还留着胡子的部落大叔。
部队里面那些十几岁的小女孩,美少男们反而啥也不会,有一个女孩上去当场表演了瞬间单手换弹夹还有一个乌盾红豺部落里的小女孩表演了比眼甩枪,虽然说也引起了喝彩,但实在谈不上精彩。
每次轮到那些年纪较小的战士们上去表演的时候,就只能上去用唱调去背几首诗。
年纪较大的,不认识几个字,大叔还在那里跟着喝彩说好,但是极境可是能听出这里面的不对劲的。
原因很简单,那几首诗基本都是博士写的,其他那些不是博士写的诗,也是博士喜欢的诗人写的。
换言之,对博士严重的极端崇拜,正在年轻一辈的战士里面快速传播着。
“我看那山又高呀,我去的那水又深,我一抬龙,二踩虎,瞪的云高上天了。”
极境抬头看去,果不其然,又是一个年纪较大的部落老爷爷在那里唱歌。
“那小海儿像个大傻泡儿,泡在水中游啊游,游的像个小鱼儿,我手把捏来,焉个转,好的回家吃晚饭。”
“好!!”
老爷爷和老奶奶们的表演总是能引起几乎所有人的喝彩,极境这个本来最活跃的人,此时却越看越不是滋味,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也是罗德岛医疗战舰出身的巴格拉姆指挥官,他过去并没有深入的接触过这些部落,学校和牧区。因此在相当多的问题上面根本没有发言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在军队里面待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也接触了相当多的战士,搞了很多的思想任务,但是现在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迫在眉睫的危险。
军事上的失败甚至政治上的失败都有挽回来的空间,但是年轻的这一辈,如果思想上的烙印烙下去了,想改过来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而这种极端的崇拜在未来一定会绑架到博士的个人决策。
“小卓卡,你枪弄的那么厉害,平时花了多长时间学呀?”极境靠到了一个女战士的身边,根据极境的调查工作和了解这位叫卓卡的凌安阿人甚至能够用古语默写博士的书籍里面的关键句子。
“从我记事开始起吧,每天至少得拿出三四个小时练习的,不过还在部落里面的时候还得放羊,割毛挤奶再加上没有足够的子弹,虽然每天都在坚持训练,但练的更多的是近战格斗和拼刺刀。
那个时候我用的还是铁作坊里面做出来的土长枪,算上刺刀的话,那把枪比我要高出不少呢,不过现在装备好了。”
“那...罗德岛...博士那一边有教过你读书吗?”
“当然有了,教我们女孩子读书的先生是从两河战役中退下来的一位老奶奶,名字叫做阿瓦努娜,是一个萨卡兹人...我从她那里学了维多利亚语,炎国语还有萨卡兹的古文字。”卓卡道:“我们那个班的所有女孩子都特别喜欢博士呢,主要前线有博士的照片传回来,我们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拿,为此我和我同学还吵过不少架呢,但即便打了超了,我还是没有拿到哪怕一张照片。”
“这么听起来挺可惜的呢,不过我跟博士关系很好的,说不定能弄到几张照片...”
“不,千万别这么做!”
小姑娘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激动,然后说:“博士不会喜欢别人偷拍他的...”
“不是的,我会说服博士拍照的,他这个人很好的,并不严肃,经常讲笑话...”极境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说。
“政委,你现在不去表演节目吗?”卓卡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往4楼看了看,确认刚才的对话没有被第三人听到后说:“如果我开了一个坏头的话,那肯定会有别人去骚扰博士的,我不希望那种事情发生,不是每天日理万机就已经很辛苦了,如果还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浪费时间的话,那我等着是真的犯下罪过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充满了魔性与神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说:“裹上黄金的神像很不真实哟,或许你心中的神,其实也只希望自己当一个普通人呢。”
莫斯提马带着一小支特殊的后勤队将紧急的药品送到了这里,莫斯提马现在的身份依然是拉特兰的特使,虽然加入到了战争之中,但从某种角度上讲,算的上是编外军。
“面对神像,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是加一点装饰而已,神的内核我们知道是高尚且纯洁的,但我没有什么能力与资格将神像劈开呢。”
莫斯提马听完这些话后,表情都陷入到了暂时的凝固之中,再过了短暂的两秒钟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说:“我得跟我的【毁灭凤凰战士】好好商量一下了,我暂时不想去别的地方了,我想跟着这支部队,我真的很想看看这种极致的信仰能够做到哪种地步呢?”
极境说道:“你们平时剩余的时间全部都用来看博士的书了吗?唉,真是可惜呀...”
“政委,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在这方面花的时间太多了?有点渐渐失去自我和本我的意思?”卓卡道:“我思我生,我衡我在,这只是一种选择而已,没有什么值得说的,敌人的进攻估计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先回去睡一觉。”
莫斯提马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吐着舌头说:“政委先生,看来你平时没怎么做过类似的事情吧,讲起话来这么生疏。”
“是啊,真的触及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肚子里明明想说的话比海还多,但真要说出来的时候就像一个漩涡眼在里面吐水一样。”极境并不担心自己这么做会触及到博士的威望,他所担心的是那些孩子们的未来,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这些从小到大都浸泡在巴格拉姆和罗德岛的孩子们一定会跟着博士北上去乌萨斯,如果博士的理想真的实现了,那么他们肯定会在20年之后,陆陆续续进入到博士身边的决策层中。
等到那时候,博士如果真的犯了什么错误的话,就没有人能纠正他了...
“莫斯提马小姐,我听说你是跨越时间的信使,那你能否跟我讲一下在你过去遇到的一系列的事件之中,是否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莫斯提马沿着墙壁坐在一块石头上说:“我就这么说吧,即便是最为狂热的宗教领袖手下的士兵在私底下依然会唾骂他们的领袖各种各样的不仁不义,像罗德岛这样子的信仰...已经超过了过去的一切宗教了。”
“也就是说我现在遇到的问题是史无前例的咯,那我是不是应该为此感到一点儿的骄傲啊?”
“我个人认为没问题呢。”莫斯提马道:“哎呀,我现在越来越感觉博士这个人有意思了呢,他和他的理想能做到哪一步,可真令人期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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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情报有问题啊,我们原先估算敌人的数量是不会超过两万的,但前面这座军营里的军队,估计就不止两万人了。”守林人说道。
霜叶说道:“而且敌人现在已经发现我们了,他们已经改变进攻的方向,将矛头对准我们了。在野狐河南岸驻扎的友军能够渡河过来支援我们吗?”
“很有难度,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可能。”守林人说道:“收拾下东西,准备开打了。”
“轰隆!!”然而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敌人先发动了进攻。
梁知府早就知道了敌人的行迹,于是决定先击败眼前的这一支部队,然后再考虑渡江的事情。
此处名为石头滩,到处都是散落着的破碎的石头,麒麟车碾在石头上面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在磨房里面被磨碎的骨头。
梁洵将部队分成了三路,第一路正面迎接敌人,第二路从北侧面攻击敌人,第三路就埋伏在石头滩以西大约40里的一处叫做东圣山的地方,他们所要担任的任务相当于雪峰山战役时期的郭氏,就是要尽快切断敌人的退路形成一个合围之势。
就在这时候,正面战场的战斗再一次爆发了,但是随之爆发的还有大规模的传染病。
因为连续几天连连不断的大雨的缘故,相当一部分的战士又没有质量合格的雨靴,只能将军靴埋在浅水洼里面战斗,软骨病和伤寒在这样的环境下爆发了。
数以百计战士口吐着白沫唾液,浑身无力的倒在战地上面,任由还没有蒸发的雨水漫过他们的脸颊,头发和衣服。
“夜莺...”闪灵走了进来说:“前线的砖都又开始了,又会有一大批伤员被送到这里,我们的医疗物资的储备真的够吗?”
夜莺道:“药物是足够的,毕竟治疗枪伤和爆炸碎片的手术所要用的药物和伤寒疟疾所要用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我们目前最缺少最需要的东西是人少,我们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即便是我将圣域打开,也没有办法同时治愈那么多人。”
“这些病有传染的可能吗?”灰喉看着那些身材浮肿起来的战士心疼的问。
“现在整个战地都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细菌培养皿了,留在地上的那些尸体经过雨水的浸泡之后,早就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细菌和真菌的滋生地,疾病的爆发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在这种情况下谈传不传播貌似没有什么意义...”闪灵并不是专业的医疗工作者,所以有些话讲起来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该死的!”灰喉说道:“你们能不能让一些伤势较轻的战士去照顾重伤员?”
“轰隆!!”就在几个还在对话的时候,一发炸弹直接落在了距离此处不到30m的营地里。
巨大的爆炸声直接震碎了玻璃罐装的药品,闪灵红瞳的眼睛里闪烁出了杀气,一剑拔出那一架飞机的机翼被直接斩断,整架飞机就这样子落在了阵地上面,变成了一堆碎片。
“伤员,死者,又增加了。”闪灵像一个赦罪师一样,不停的陈述着自己犯下的罪过。
灰喉对此没有表现的过于惊讶,而是拿起自己的武器回到指挥所。
一架飞机这样落了下来,百十架飞机还在天上。
此时已是晨曦时刻,炮弹一发接着一发的落下,堆在站的好,里面的沙包成排成排的被掀到了天上。传令兵和步兵在里面不停的走着,有的战士甚至在顶着炮火挖排水沟,将积累在战壕里面的雨水排出去。
铲子将一截断掉的手铲起来,扔到了外面。这样的动作相当的自然娴熟,没有让人感到有任何违和的感觉。
“轰隆!”这已经不知道是炎国方面发起的第几次冲锋了,但这一次冲锋比过去来的更加猛烈,所有的战士提前都将锋利的刺刀绑在了长枪上,腰间的手枪也已经压满了子弹。坦克兵和装甲兵也已经不在,龟缩在坦克里面了,而是直接出现在装甲外面,操纵着重机枪扫射着。
突然间一阵风吹了过来,将血色的风沙吹到了天上,血液染满了整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