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四月,春光已深,京城内外,柳絮纷飞,花香与紧张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午时的阳光,如同利刃般穿透云层,无情地照耀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午门,这座象征着皇权威严的古老城门,今日显得格外庄严肃穆,却也透着一股不可言喻的沉重。
城门两侧,禁军林立,铁甲寒光闪闪,他们面无表情,却个个眼神锐利,如临大敌。
百姓们虽不得靠近,但远远地围成一圈,眼神中既有好奇也有期待,更有几分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随着一声沉闷而威严的鼓声,人群开始躁动起来。只见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步伐沉重,从午门内缓缓走出,他们中间押解着一位身披枷锁、衣衫褴褛的男子——那便是谋反失败的越王。
他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有一种释然,由两人架着,步伐虽蹒跚,却仍想要尽力保持着皇家的尊严。
“看,那就是企图颠覆朝廷的逆贼!”人群中有人低声说道,随即这句话如同野火般迅速蔓延,激起了更多人的议论和指点。
他身上越王的服制与盔甲都被扒了下去,现在只穿着已被血渍浸透的里衣,却依然保持着某种他想要维持的尊严。
从两个儿子都死后,他就很少说话,回京的一路上更是不发一语,只静静地凝视着前方,很有做最后的告别的意味。
朝堂上百官列队而立,神色各异。
有人面露惋惜,私下里交换着同情的目光,毕竟越王偏安一隅十余年,还有不少人收到过他的好处。
也有人则面露冷漠,认为这是越王咎由自取。背叛皇权者就该是如此下场。纵是人不罚,也会遭天谴。
更有人心中暗喜,认为这是除去政敌的大好时机。
……
在这群人中,宗仁府左宗正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身着靛袍,眉头紧锁,不时地望向越王,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左宗令与越王曾有过交情是其一,他还收了越王的银票,他实是不放心。
他怕越王最后关头喊出什么话,牵连到自己,心中暗自盘算。
甚至心里还在想,如何能在不触怒龙颜的前提下,保住越王的性命。
毕竟在左宗令这个位置上看着是位高权重,可是实在没什么油水,难得个财神,他实在是不想让他死。
左宗令几次欲上前求情,却又被身旁的同僚拉住,低声告诫他此乃皇上圣意,不可违抗。
而宫外的百姓,与朝中百官大不相同。
他们听闻越王即将被处斩的消息,非但没有丝毫哀悼之情,反而是一片欢腾。
因为越王的谋反行为,让整个四渊都陷入了一段时间的动荡不安,百姓生活虽然还过得去,却几乎每家都有或儿孙、或亲族死在这声大战中。
如今,恶有恶报,他们自然是拍手称快,奔走相告。庆贺久违的和平与安宁。
街头巷尾,孩童们甚至哼唱着自编的小曲,庆祝这一“大快人心”的时刻。
随着监斩官的一声令下,刽子手手持鬼头刀,一步步逼近越王。
越王闭目,嘴角勾起一个笑,想要谋朝篡位之初,其实想过胜者王侯败者寇,但还是迈出了那一步。
他不愿接受了自己当一个闲散王爷的命运,自己与那大位不过一步之遥,怎么不可以争一争?
这天下本就是天下人的天下,更何况他是皇家血亲,夺了天下不过是一纸公告就可平息天下言论的存在。
现在他两个儿子都没有了,想偏安一隅,做个富贵闲人也不可能了。
……
刽子手走近,他看向皇城,终是没有等到皇上的赦免诏书。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刽子手手起刀落。
百姓一片哗然!
打破了午门前的死寂。
原来皇上亲叔叔的头也是一刀就可砍落。
青豆应声给苏如画打了凉水进来,嘴上说着今日的在午门的见闻,想着为县主分散一下注意力。
苏如画愣怔的一瞬,就那么容易?!
可这是五万将士的性命换来的。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斑驳地洒在地上,也洒在苏如画的脸上,映出她眉宇间的无奈与苦涩。
她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握,如了定一般。
下午时分,阳光斜斜地洒进屋内,给这略显沉闷的空间添上了一抹温暖的色彩,却也似乎无法完全驱散室内弥漫的微妙氛围。
青豆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不解与担忧,她看着苏如画那复杂多变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正欲开口劝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苏如画坐在窗边,阳光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中既有不屑也有几分决绝。
“圣上以为宗仁府会找我麻烦,哼!他们可曾想过,我苏如画也并非省油的灯,还未曾有人问过我是否愿意放过宗仁府呢!”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傲气,仿佛是在向无形的对手宣战。
青豆闻言,一脸茫然,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满是不解,“县主,您这是要……”她的话语未尽,显然被苏如画的决定惊到了。
此时,门外传来葛三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他低沉而关切的声音:“县主,青豆姑娘,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葛三的声音透过门缝,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显然他也不想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打扰到屋内的人。
苏如画收敛了笑容,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她站起身,走到桌边,提笔蘸墨,动作流畅而坚决。
“葛三哥,进来吧,劳烦你帮我送封信给定国公府的周侍卫,务必让他星夜兼程,亲手交给姜遥岑。”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葛三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苏如画的神情,心中不禁一紧。
他接过信,心中暗自揣测:“县主这是要……”但他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县主放心,这就送去。”
苏如画轻轻点头,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心中有些郁结,想要找个方式疏解罢了。既然他们让我不好受,那我也没必要让他们舒坦。”她的语气虽淡,却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坚决与锋芒。
葛三听后,心中暗自为姜二公子捏了一把汗,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是默默应承下来。
他转身离开时,心中不禁感叹:“姜二公子,您这是惹上了怎样的女子啊!不过,谁让您想要娶我们画儿大将军呢,这苦果,您就慢慢品尝吧。”
屋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留下苏如画一人,静静地望着窗外,阳光依旧,但她的心境却已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