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康协光分开,苏如画便把康协光的大概情况简单写了,让人送给戚夫人,告诉她可以说和戚玉珠了。
戚夫人接到苏如画派人送来的信,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
她坐在书房的桌前,展开信纸,每个字都引起了她内心的波动。
康协光,如果不是这庶子的出身,无论怎样自己娘家侄女也是攀不上的高枝,就算是这样也是戚玉珠高嫁了。
信中详细讲述了康协光在衡阳侯的艰难处境与过去的种种。
盘算再三,戚夫人决定去说服戚玉珠去见康协光。
戚夫人派人叫了侄女,语气中透着期待,“玉珠儿,姑母有事与你说。”
戚玉珠脸上还有伤,看到姑母,好不委屈。
戚夫人叹口气,“表哥那边的事已成定局,皇上已经让礼部操办你表哥与那个县主的婚仪了。”
戚玉珠一听,更委屈了,“姑母……”又开始泣不成声。
戚夫人安慰道:“姑母又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
戚玉珠哪里肯依,“我不要。什么好的不好的,我都不要了。”
戚夫人自是知道戚玉珠在使小性子,叹口气,“那也是个立了军功的,皇上才赐了衡阳侯府世子。”
戚玉珠也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勋贵世家,只是低声哭,没有再说不要。
戚夫人见戚玉珠并没有大闹,便继续说,“姑母是很看好他的,品貌也是一流的。”
这个戚夫人也不是瞎说,以前的宴会上,偶尔见过,相貌确实是出挑的。
只因是庶出,与自己家女儿年纪也不般配,便没有深问,没想到如今要让侄女相看。
戚玉珠原也只是把姜遥岑当表哥,谈到婚事也只是这次上京前父亲向他透露的。
想到表哥的家世好,文采好,武功好……她才开始心驰神往。
如果让皇上那都同意了表哥娶那个跋扈的女娘,她也就死了心。
皇上是不可违逆的,那个女娘又厉害的要死,她可不想把自己往那自己待不了的地方里送,给人当小不说,别把命搭里了。
如今,姑母又说一个勋贵家的世子,她自是心下活络,只是顾着小女儿的颜面,没有直接说出口,面子上也遮掩了些罢。
于是戚玉珠脸上呈现出迟疑和不安,“姑母,当真不骗我?”
戚夫人点戚玉珠额头一下,“我的好心都喂狗了不成?我哪次谋划不是为你好?”想了想又道:“好不好的,姑母说了你也是没见着,不如这样,找机会你见上一见可好?”
戚玉珠抬起头,看着姑母:“为什么一定要我去见他?”
戚夫人甚至有丝动心,把苏如画写的信摆到戚玉珠眼前,也好让她清醒些。
又道:“玉珠儿,你是我最心疼的侄女,你说为什么?
当然是想促成这门亲事。你说还能有什么心事?
也许,去见一次,看一眼他,你会有一个更好的决定。”
戚玉珠默默地沉吟片刻,戚夫人的话其实有触动她内心深处的某根弦。
面对心底的纠结与思考,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最终鼓起勇气:“好吧,姑母,我会去见他一次。但是,只是看一眼,仅此而已。”
*-*
苏如画回到家里,终于是脱下了朝服,虽说武将的朝服比文官的还简练些,也还是麻烦的,不好动作。
阳光斑驳地洒在院内,为这京中略显拥挤的院落添了几分暖意,却也映照出几分压抑。
苏如画在青豆的帮助下缓缓脱下身上沉重的盔甲,金属碰撞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卸下了千斤重担,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看向一旁正忙碌整理衣物的青豆,笑道:“这可比上战场的盔甲绑人多了,穿在身上,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青豆闻言,抬头望向苏如画,眼中闪烁着心疼与敬佩交织的光芒,回应道:“县主说的是,不过这京中的院子也确实小,比起营区那片辽阔无垠的天空和大地,少了份多少自由啊!”
她的话语中,不经意间流露出对过往军营生活的怀念。
苏如画闻言,笑声中多了几分无奈,她伸手轻拍青豆的肩膀,笑道:“你个小丫头,怎么还想在营房里呆一辈子呀?
那里虽是咱们成长的地方,但终究不是归宿。”
青豆闻言,眼神坚定,反问道:“县主不是要领兵吗?青豆自然是要跟随县主的,无论县主身在何处。”
苏如画摇了摇头,目光深远地望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在展望未来:“谁要在营房呆一辈子呢?我虽曾向往战场上的豪情万丈,渴望用我这天生神力守护一方安宁,但真正经历过生离死别,才发现那并非我所愿。
回家和父母团聚,或是去北疆策马奔腾,都比这无休止的杀戮要好得多。”
说到这里,苏如画的眼中不禁蓄满了泪水,声音也哽咽起来:“从尸山血海里趟过来,我才真正明白,生命脆弱,和平珍贵。
每次看到袍泽倒下,我却无能为力,那种无力感是真的心如刀绞。
他们的牺牲,让我更加痛恨战争,更加渴望这世间再无杀戮。”
青豆见状,连忙上前紧紧抱住苏如画,轻声安慰道:“县主,咱们不去战场了,就留在京中,或者去任何您想去的地方,远离那些血腥与杀戮。”
苏如画将下巴轻轻靠在青豆的肩头,感受着这份温暖与安宁,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满足:“是啊,青豆,咱们不再被战争所困,而是去追寻那些真正能让我们心灵得到安宁与喜悦的事物。
希望这天下,终有一日能再无杀戮,只有和平。”
青豆能感受到苏如画的悲伤,她自是知道县主不想让爹娘看到这样的她,就只由着县主抱着不动。
好一会儿,苏如画才擦擦眼泪,“好了,我没事了。帮我打点凉水来,我洗把脸再出去见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