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萧道:“今日运货到宫中的车马可有送回来?”
林总管道:“已经送回,镖师们检查过,核对无误。”
“那明日他们休息好了,将佣金结算清楚,再多给二十两银子算作辛苦费,这一路他们也算是尽心,应得的。”
“好的。”林总管应下。
第二日 早朝
林祁煜一大早便起床,吃过早膳,便穿戴好朝服,随身侍卫抱着一个箱子跟随其后,林祁煜上了马车,确认了箱子里是新绘制的海图,便放心的闭目养神。
到了宫门口,守门的禁军检查了下箱子,确认只是布匹也没仔细翻看,便放了行,到了太和殿门口,已有不少大臣候在殿外,见到林祁煜,相互见了礼,林祁煜便走到廊下靠着柱子继续闭目养神。
到了时辰,太和殿正门打开,大臣们鱼贯而入,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熟悉的便就近窃窃私语,更多的都是一脸肃穆的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默然不语。
侍卫将小箱子放在林祁煜的脚边,行个礼便离开了。
待到参加早朝的人都差不多齐了,就听殿外传来太监的唱喏声:“皇上驾到!”
朝臣都面向中间,低头,皇上穿着金色的锦袍缓步而来,外袍上的金龙栩栩如生,衬得皇帝周身气度更加威严,皇上登上台阶,坐在龙椅上后,福总管上前,道:“礼!”
随着话音落下,众臣转了方向,朝向上首的皇帝行礼:“皇上万岁万岁娃娃岁!”
“众卿平身。”
众人站直身体,福总管继续:“有事起奏~”
林祁煜侧踏一步,站在过道中间,道:“儿臣有奏,此次儿臣作为主管出海,历经一年有余,到达两块大陆,虽不曾进入腹地,但也在海岸处进行了短暂的交流。
带走货物二十三船,余下五船已带回,昨日交还户部,共交易十八船货品,换取上等龙涎香共计五十八箱,各式珍珠十二箱,各色宝石共计八箱,另,臣等绘制详细海图已完成,并带回来一名熟悉那两个大陆语言的翻译:杰西尼。”
林祁煜报完,便退回了原位。
皇帝满意的点头:“此次众位爱卿辛苦了,贤王,海图既已绘制好,现在在何处?”
林祁煜弯腰抱起小箱子,递给了下了台阶的福公公。
福公公接过,便回到御案前,将箱子打开,拿出了里面的布匹,准备打开时才发现真的很大,连忙招了招手,皇帝身后的两个宫女上前帮忙,三个人将一大张航海图展开,海水流向、山川小岛、星辰日月,甚至是距离都标注的清楚明白。
皇帝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详细的海图,看的是满脸笑意:“去,到下面转一圈,给众位大人看看,这次出海的人员的功劳到底有几何。”
三人闻言,举着海图在太和殿过道中走了走,没出过海的大臣也都上前看了看,都震惊于海图的详细与弘大。以前的海图记载的都是大致,而且也都是一部分一部分的,没有这种连成一片的详细海图。
转了一圈,三人将海图折好,福公公又将海图放回了箱子中。
皇帝开口:“只看这海图的尺寸,带回来的财富,此次出行大家功绩便都不小,给予奖赏不知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臣等谨遵圣谕!”大臣们也是有眼力见儿的,陛下正高兴,他们谁敢这时候出头,扫陛下的兴致。
“此次出行的官员都提升一级,此次带回来的货品主要是宝石、珍珠和龙涎香,交由霍家商号处理,所得金银除却必要的分配,其余的收归国库,户部尚书,你负责和霍家家主对接。”皇上发话。
户部尚书站了出来:“臣领命。”
早朝之后,众人陆续离开,段侍郎等在宫门口,林祁煜刚出现他便上前来询问:“王爷,公主归期可有确定?”
林祁煜笑笑:“不用这么急,她的信也没到,我也确定不了,她那边有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差人去府上告知的。”
“那就多谢王爷了。”俩人边说边相携离开。
郑大将军看着林祁煜的背影神色莫名,但这才几年的功夫,原本挺拔的身姿已经佝偻了不少,军权被夺,精气神到底是不行了。
“郑大将军,这贤王都已经回京了,不知十公主可有跟着回来,话说十公主快二十了吧,这也没听说可有定下亲事,还是准备定居在南越了?”御史中丞何大人说道。
郑大将军看向他:“何大人是想要自家儿郎尚公主?”
何大人笑道:“我那小儿子这条命还是当年公主救回来的,他虽然体弱但也不是短命的病症,但是世间人大多担忧过甚,
看中我儿的,我儿挑剔不满意,我家看中的又看不上我儿,这不就堵住了,若是公主不嫌弃我儿子那破身子,尚公主就是我儿高攀了。”
郑大将军没接话,怎么接?说自家孙子有眼无珠?算了,沉默是金。
林祁煜回到王府,林总管上前道:“王爷,已按照您的吩咐将银钱结给了镖局,每个镖局额外给了二十两的辛苦费,
原本要留他们明日早膳后再行出发,但是镖师们思乡心切,看今日时间尚早,便离开了,现在应该已经出了城门。”
林祁煜点头,表示知道了,“今日也没有收到音音的消息?”
林总管摇头:“公主尚未有信件传回,王爷是担心公主安全吗?”
林祁煜摇头:“我给她留的人手护她周全还是能做到的,我只是担心,她的师伯怎么耽搁那么久,不过晚些也好,等段玉萧的职位升上去再说。”
林祁煜回到书房,整理南越海军的薄弱点,段玉萧也在府中书房整理南越海军所需要的军用装备。
皇帝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升职的告示第二日便宣布出来,这算是天元有史以来最快的升职,还是集体升职,这一景象被记入了天元的史册,后世之人皆赞赏景仁帝对航海技术的支持。
十日的假期转瞬即逝,林祁煜开始苦哈哈的起早上朝时,林音的信件终于到了,她是在出发时才传出的书信,而按照他们的脚程,最多七日便能进京。
林祁煜收到了信,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林总管和竹香开始忙着给林音收拾房间、院落,林祁煜也将林音归来的消息知会了段家。
崔氏很是开心,从段崔氏将自家小儿子准备尚公主的消息传回娘家,崔氏掌家人她大哥便让她大嫂来帮她协理婚庆事宜,她的大嫂大嫂身为崔氏宗妇,各方面能力都是极强的。
她大嫂过府小住,便也将自家的女儿带了过来,省的在家中总是听妯娌姐妹们的闲言碎语。,
大嫂的这个女儿也是段玉萧的堂姐,长房嫡女崔恩梓,个性恬淡,不喜出风头,曾订过一门亲,是另一世家陈家嫡次孙,
但是在定亲后,陈家子与友人出门狩猎遇到大虫,受了重伤,虽说救回府中,最后却因伤势过重身亡,自此,他堂姐克夫的名声便传了出来,婚事也就这样被耽误了下来。
崔家大嫂帮着进行最后一遍的核对,边打听:“十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当年虽然听了一点儿和郑将军小孙子之间的事儿,但确切的也都不太清楚,你可清楚?
尚公主听着好听,玉箫这孩子天资聪颖,假以时日一定有大出息,尚公主,着实可惜了。”
段崔氏笑道:“我家这小子从小就有主意,当年为了当武官,以最快的速度考了进士后便入了军营,你是不知道我这个心呦,担心死了。
好不容易成年了,我几次三番给他张罗婚事他都不愿意,说急了就躲在军营不回来,后来竟然跟着贤王跑去了南越,后来又是出海。
若不是他在南越的时候对公主动了心,我都担心他打一辈子光棍儿,好容易有人要了,什么仕途、前程,在我们这样的人家又有什么重要的?开心平安的一辈子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公主也不是普通的女儿家,她学医这么些年都能坚持下来,一看就是坚韧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不迂腐,日后与萧儿啊能琴瑟和鸣一辈子就是最好的了。”
崔家大嫂点头:“是啊,儿女都是债,我家恩梓你说有啥错,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陈家小子自己不自量力竟然要去打大虫,大虫没打成,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就算了,还连累了我儿的名声。
这些年恩梓在府里后院总是被人阴阳怪气的,我作为长媳宗妇,也不好太过管束,免得落人口实,她央求我要出去散心,我便想着她出去走走也好,建议她扮上男装出门方便,
不曾想,一次的放纵,这丫头就感受到男儿装的便利,隔三差五的往外跑,心思野了,亲事也不上心,我都快愁死了,二十二岁的老姑娘了,再嫁不掉,熬到二十五,被官府强制配人可怎么好啊。”
“大嫂也别急,许是缘分没到,哪怕一辈子不嫁,咱崔家也不是养不起,至于名声,真是没必要过于计较,自己活着痛快才是最重要的。
你看自从我嫁给我家老爷,那起子嘴碎的,不总是编排我善妒,不许我家姥爷纳妾,可转过头,私下里指不定怎么羡慕我呢,那个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丈夫?不过是她们遇不到专情的罢了。
我的名声是不好,但我活的轻松自在,等到玉箫成婚了,我的心事就都了了,以后在家中养养花种种草,多逍遥自在。”
崔家嫂子闻言也笑:“是啊,不说别人,我也是很羡慕你的,你大哥也不是喜爱颜色的,不也纳了两房妾室,不过好在仍旧尊重我,没有偏疼小妾,我也算省心。
那二房三房的院子天天鸡飞狗跳吵吵闹闹的,不就是小妾太多,这个也疼那个也喜欢,小妾蹬鼻子上脸,当家主母难做的很,看你二嫂三嫂,这才多大年纪脸上都出皱纹了,就是愁的。”
“不提那让人不开心的,公主性子开朗,应该能跟恩梓合得来,以后让她俩多走动,若是将来真赶上衙门强行婚配,公主能帮着求求情也能好不少。”段崔氏劝道。
盘点过了嫁妆确认无误,俩人便相携着去看新房的布置,身边的侍女想提醒自家主母,这定亲还没开始,婚房就准备起来是不是太早了,但是看着两人高昂的情绪,到底是没打岔。
林音和两位师傅这一路虽说没有赶路,但路上颠簸也总是不好受的,熬到了王府,三人谁都没理谁,自顾自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梳洗后便睡了。
林音一觉醒来,林祁煜已经下朝,坐在前厅,准备吃晚膳了。
看林音过来,林祁煜差人去请三位师傅,“父皇知道你和段玉萧的事了,还特意先将官职升了,到时候不会被尚公主影响仕途,最多就是不再升官,比之前我们设想的好了不少。”
林音笑:“是哥哥跟父皇求来的吧?”
“也不算,我只是照实讲了此次远行的事,父皇有些舍不得他空有能力却不能报效朝廷,这才想的这个折中的办法。”
齐大夫、沈大夫、高老一同过来的,晚膳大家吃的很开心,大家终于又聚在一起。
饭后,林祁煜便差人去段府报信儿,待到他们半月一次的休沐日,段家父母带着段玉萧便上王府来提亲了。
问名,早在林祁煜回京后便先行找名声斐然的和尚卜算过了,得的是“天作之合”的批文,今日段家上门,直接把“三书六礼”的程序走了个大半,就连聘礼都是直接带过来的。
一大早浩浩荡荡的队伍当街而过,引来不少民众的围观,待看到一行人进了贤王府,那还有啥想不明白的,
明眼人都知道,段家小儿子要跟十公主定亲了,没看连聘礼都是直接抬过来的?就是不知道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待到所有礼箱都进了王府,府门一关便隔绝了外界的目光,围观的百姓也就慢慢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