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祁煜提前进宫面见陛下,段玉萧及一众官员押送货物慢慢走,东西多,想快也快不起来。
皇上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福公公进来禀报:“陛下,贤王回来了,正在殿外听宣。”
皇上听闻林祁煜进宫后很是开心,虽说此次出海的大致事情他们刚到南越便写了奏折递上来,但奏折中只是寥寥数语实在是看着不够清晰明了。
这回人都回来了,可不得好好听一听问一问嘛。
“让他快进来!”
林祁煜进门:“参见父皇,父皇万安!”
“免礼!”
林祁煜起身,福公公很有眼色的搬过来一把椅子放在皇上案桌下首,方便父子对话。
“此次出海可还顺利?路上可有遇到危险?”皇上难得展露一丝温情。
“谢孵化女挂念,回程还算顺利,去时多亏了郝大人我们才躲过一劫。”林祁煜恭敬道。
皇上忽然来了兴致“详细说说,是什么危险,如何躲过的?”
林祁煜……“父皇,此次出行的官员也跟儿臣一同返京了,我先行进宫的,他们押送货品和此次收入落在了后面,不过估计也不会晚太久。”
皇上了然:“来福!”
福总管立马上前:“陛下。”
“你带人去宫门迎一迎,出海的官员押送货品与金银到了就把他们带进来,户部的也召过来,还有丞相,等下一起讨论下此次出行的得失。”皇帝的命令发布的还挺快。
“是!”福总管转身便走,也走的痛快。
皇上吩咐完,便笑眯眯道:“讲讲海上遇到的事儿。”
林祁煜开始讲述此次出行的大致事宜。
福总管带着自己的小徒弟和一队禁军到宫门前相迎,刚等待没多久,便见到浩浩荡荡的车队。
大家都没有回府,虽说在船上也不累,但疲惫感还是很明显,看到福总管在宫门口,众人都下意识加快脚步。
“福公公,您怎么在这儿?可是有事?”鸿胪寺少卿陈大人上前问道。
“各位大人辛苦了,杂家奉圣命前来迎接各位大人入宫,各位大人请。”福公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大家受宠若惊。
牛马车的赶车人被禁军接手,段玉萧让自己的随从将人带去王府等着,便跟着入了宫。
宫中规矩多,只把货品全部都卸在了御书房外面的空地上,依次摆放后一堆箱子竹筐的,倒是挺壮观。。
林祁煜也将此行大致讲了差不多,皇帝就当是听故事了,也顺便放松放松,不过林祁煜讲故事的能力有些差,平铺直叙,皇帝听得颇有些意犹未尽。
福公公进了门:“陛下,众位大人已经到了,货品也摆在外面,您可要出去看看?挺多的。”
皇上很开心,乐呵呵的站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饰:“走,去看看。”
福公公笑着引路,林祁煜落后皇帝半步,一同出了御书房。
站在台阶上,看见台阶下那一大片箱笼,皇帝道:“煜儿,看这样子也没有多少啊,你不是说还有好几船没卖掉的货品也给带回来了吗,那这样算下来,也没换回来多少东西吧。”
段玉萧上前拱手道:“陛下,剩余的货品留在了外面的车上,没卸下来,这里的都是我们换回来的东西。”
说完,便打开一个箱子,“这个是龙涎香,这七八十个箱子里有一大半都是龙涎香;这个是东珠,在海外的一个大陆上是作为货币的,差不多有十来箱;这个是宝石,是另一个大陆上的特产矿石,公主说可以用来做饰品,不过七八箱,不算多,这个交易价格比较高。”
随着三个箱子打开,皇帝越看越开心,“好好好,都是好东西,在我们这儿都是价比黄金的,没想到可以换回来这么多,确实很划算,众位爱卿辛苦了。”
“父皇,这些准备如何处理?”林祁煜问。
皇帝看了看“先做好登记,明日早朝,我们议上一议。”
禁军将箱子抬到偏殿锁好,便退了下去。
陈大人将登记的册子递交给福公公。
福公公转交给皇帝,皇帝接过,笑呵呵道:“众位爱卿辛苦了,今日归家好好跟家人团聚,明日早朝后大家可休沐三日。”
“谢陛下!”众人行礼后鱼贯离开。
“老七,你等等。”皇帝开口。
林祁煜回头有些诧异:“父皇可还有事?”
“关于小十的事,我们谈谈?”皇帝开口。
林祁煜有着片刻的犹豫,但还是跟着进了御书房。
“老七啊,小十这离京已有三载了吧,她原本的婚事解除后可有遇到合适的?这次她可回来了?她的婚事,还有你的婚事你可有什么想法?”皇帝说着,神色间也有些焦急。
“老七啊,民间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是好的儿郎也没几个,公主也是要先下手为强的,她也快二十岁了,你呢,马上二十五了,这婚事咱不说啥时候办,这连人选都没啊,真愁人。”皇帝说着暴躁情绪有点上头。
林祁煜看他是真的着急,慢悠悠开口:“您当年答应过我不干涉我们兄妹的婚事,现如今是要反悔?”
皇帝……
“不过音音这儿您倒不用担心,音音婚事有着落了,她过段时间就会回京,原本我们是要一起回来的,不过她要见见她的师伯,便耽搁了些时日,不日就会归来。”林祁煜继续道。
皇帝闻言,情绪平稳了不少:“婚事有着落?谁家的儿郎,是京中的还是地方的?是世家还是官宦?”
“户部侍郎之嫡次子——段玉萧,段都尉,此次出海随行人员之一,隶属于郑大将军麾下。”
“段玉萧啊,这个孩子我知道,世家出身,世代文官,但他虽然是武职,却也文武双全,在京中儿郎中名望不低,不过朕听说他眼光高,一直没有看上的姑娘,真都没敢往他身上想,是你给定下的?”皇帝继续问道。
林祁煜摇头:“不是,是他两年前便对音音有意,自己送上门的,出海前跟音音表露过心意,当时音音没同意,
后来在出海期间相处机会多了些,他各方面确实也很不错,音音也到了待嫁的年纪,对比下来,音音才同意这桩婚事。
段玉萧询问过音音的意见,等到音音回京,他便上门求娶,届时便可以走议亲的流程了,王府现在开始准备音音的嫁衣,时间足够。”
皇帝越听越满意,“那他可有问过家中父母的意见?音音是公主,尚公主他的前程便算是没有了,他可能接受,他家人可能接受?”
林祁煜点头:“出海前他就给家中去过信了,回到南越他就接到了家中一年多前的家书,段家父母很愿意,原本他们也不愿意儿子参军,做个闲散驸马,他家是愿意的。”
皇帝叹息:“那孩子是个将才,若真只是做个驸马,那真是可惜了。”
“父皇不同意这门婚事?”林祁煜皱眉。
皇帝摇头:“如此好的婚事朕怎么可能不同意,不过损失一员儒将可不是我的意愿,老十,你说朕要如何做能把他留在朝中,做驸马也不只是个驸马呢?”
林祁煜瞪大了眼睛:“父皇,驸马不得参政,这是祖辈的规矩,难道您想更改?”
皇帝瞪他一眼:“规矩哪是那么容易改的?更何况这规矩原本也没什么问题,驸马从政,若是有了二心危害极大,
但小十从小就没怎么被关爱过,说来说去也是朕对不起她,不想她那明明有能力的夫君只因娶了她而前程断送,
现在段家小子喜欢小十,自是什么都不在意,万一以后感情淡了,后悔了,小十的日子还能好过?”
“那父皇想如何?”
皇帝摇摇头:“都尉官职不高,就先做着吧,这次出使有功,理应升上一级,先封个从三品 云麾将军,如何?这样,即使做了驸马,就让他一直停在这个位置上,也不算太浪费人才。”
林祁煜恍然:“您是想先升官职,再议亲事,打个时间差?”
皇帝点头,颇有些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
林祁煜道:“好,那我等下先绕路到侍郎府上拜访一下,把这件事提前打个招呼,与音音的亲事先不要漏出去。”
“你的亲事呢,你可有什么打算?”皇帝问道。
林祁煜无奈:“父皇,儿臣的婚事不急,先把音音的婚事办了,我再考虑自己的婚事,当年我便下定过决心的,音音不嫁人,王府便不会有女主人,我可不想弄个长嫂如母来管教约束她。。”
皇帝有些无奈的指指他:“你呀,就宠着她吧。行了,事儿也说完了,赶紧走,去办你的事儿去。”
林祁煜从善如流,起身行礼后便离开了。
“老七跟小十感情是好,互相扶持,都不像为难对方,这种感情在皇家太难得了。罢了罢了,他们自己有成算便好,朕也就不掺和讨人嫌了。
段家的家风好,这孩子应该也是个好的,若萱妃泉下有知,应该也能安心了吧,当年是我的执念把她困在这方寸之地,她,原本便不属于这里,现在她的女儿活的自在顺心,也算是朕还她一次吧。”皇帝语气有些低沉。
福公公劝慰:“陛下,您对十公主的爱是深藏于心的,老奴相信,公主即使不理解也一定不会怪罪您的,毕竟,贤王给她的爱便胜过宫中所有的皇子皇女了,您看,十公主在南越也时常惦念着您和皇后娘娘,便知是个懂事的。”
皇帝长叹一口气:“缺失的就是缺失了,不过在皇室,缺爱才是常态,都是要习惯才是。”
林祁煜离宫后,先去了段府,段侍郎听闻他来,连忙到正门门口亲迎,到了书房,林祁煜开门见山:“侍郎大人,不知段都尉可有跟您与段夫人提及过与舍妹的婚事?”
段侍郎很快便从惊异中反应过来,“提过,提过,出海前来信时便提过了,刚才回来,又与我和夫人提起待到公主回京便上门提亲,不知王爷这时候前来……”
“段大人您也知道,本朝驸马若是本无官职,尚公主后会给个正四品的闲差,
若有官职,尚公主后官职不足正四品会升到正四品,从实权到虚职,
若原本高于正四品,则维持原官职不变,再挂一个正四品的俸禄,
刚刚我与父皇提及了舍妹的婚事,父皇对段都尉很满意,但又可惜他的才华和能力,便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咱们关于舍妹婚事暂且先放一放,
明日早朝会盘点这次出海所得,出海的官员职位都会有一定的提升,父皇属意给段玉萧升至从三品 云麾将军,
这样,即使日后尚公主,他不能掌管重要兵权,但至少有一部分兵权在手,也不至于无用武之地,您看如何?”林祁煜实事求是。
段侍郎惊住了:“这,圣上竟然如此决议?我段家得此重视与殊荣是全家的荣耀,老臣在这里便先谢过陛下与贤王殿下了。”
林祁煜见他答应,便也没多做停留,直接回王府了,王府还有一摊子事情呢。
段侍郎送走林祁煜,乐呵呵的回到后院,差人将段玉萧叫了过来,将林祁煜的来意跟自家夫人和儿子言明,感叹道:
“陛下此举,一来是相当看中萧儿,二来是重视贤王,三来嘛,看来之前大家的猜测有误,都说陛下不重视十公主,但如今因为十公主的婚事,便主动钻律法的空子,可见,十公主在陛下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可不是全然不关心的样子啊。”
段夫人也道:“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多少还是入心的,既然陛下满意萧儿,那我们就先将聘礼准备出来,省的要用的时候再手忙脚乱。”
段侍郎点头同意。
段玉萧脸色微红。
段玉萧回到王府,林总管一直守着王府,见到主子回来,连忙迎过来:“王爷,您带回来的镖师已经安顿好了,佣金部分要如何结,还是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