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珠身为吏部尚书嫡女,清贵人家出身,又自负才貌,加上如意也转述了京中的传闻,所以,她深信就如传言所说,顺王爷对自己一片爱慕之心,只是父亲不允,他才黯然神伤。
她自幼学的都是女子该学的东西,娇养于深闺,对于朝政等事从来不喜欢听。
所以,李尚说的什么夏天弃不敢娶等话,她只觉都是父亲的推脱之词。
李夫人听如意的话,顺王爷这一路对自家女儿倒真是另眼相待。母亲看自己女儿,那是哪儿哪儿都好。所以,她也深信传言不虚。
李尚好不容易松口了,李夫人觉得一定要快些让人给顺王爷递话,示意顺王爷快些来求娶才行。
李家母女在设法向夏天弃递话,夏天弃一边扮着失意王爷的样子,一边看着太子和二皇子的争斗。这两人也有意思,时而互相争斗,时而又联手针对林家父子来上一出,让朝堂上很是热闹。
夏天弃答应夏竑联手,还特意给夏竑送了几次信,提醒他要小心太子云云,也算尽到了合作伙伴的提醒义务。就在看戏时,他又意外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这事是顺子发现的。顺子上街为王爷买点心时,发现黄仲平太医居然进了一家生药铺子。要是寻常大夫,到药铺子是常事。可是黄仲平是太医院的太医,这天下,还有哪里的药,能比太医院的更全?能比太医院的药更好?
顺子觉得奇怪,回来与夏天弃说了。黄仲平是夏天弃最信任的太医,顺王府有个头疼脑热,都会请黄太医来看诊。现在这黄太医竟然有古怪之处,夏天弃心中好奇,派人盯在那药铺外面。盯了几天,发现隔个三五天,黄仲平就会跑到那药铺子一趟。
而黄仲平离开之后,隔不了多久,药铺里的人总会外出。
这一来二去,夏天弃心中就明白,黄仲平看来是给什么人送信。只不知道他是谁的人,他对自己的善意,是一时的恻隐之心,还是背后主人的授意?
他让张勇派人跟踪药铺的人,可是那药铺出去送信的人很是机敏,跟了两次竟然都跟丢了。
黄仲平这边,得到济民药铺掌柜的提醒,才知道自己已经被顺王爷怀疑上了,不由着急,“这会不会坏了小姐的事?”
那药铺掌柜不敢怠慢,将夏天弃盯着黄太医与药铺的事写信送到青州,一来是自己办事不力的请罪,二来是请顾清韵示下该如何做。
顾清韵在青州,刚为顾昀向杨府提亲,转眼接到了几封信,最意外的就是接到了夏天弃的书信。
夏天弃在信里详细写了长乐公主与郑子詹的纠葛,从那龙飞凤舞的字里,顾清韵都能看出夏天弃那漫出来的兴奋和喜悦。
何志成以为夏天弃是送来什么大消息,好奇追问。
顾清韵将信递给他,他看完之后,有些失望,“大小姐,这顺王爷大老远送封信过来,这得冒风险吧?结果就提了那个长乐公主的八卦?”为了说个公主的香艳八卦,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何志成只觉得这顺王爷太过任性,自己任性也就罢了,这要是将自家小姐害了,可怎么是好?“小姐,这顺王爷靠得住吗?”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何志成就觉得小姐跟他谈合作,是跟个毛孩子玩过家家一样。
顾清韵从何志成手里拿回书信,又仔细看了两遍,“他只是……找不到人说话罢了。”这信里,满纸的喜悦和兴奋,可是,她还是从信中读出了夏天弃的孤寂。他的这些喜悦,不能与身边人分享吗?也是,他如今身边的人,都是后来招揽的,身边那些侍卫们,更是到了凉州才有的。那些深宫中受到的欺负和委屈,这些人只怕是不懂的。
何志成听顾清韵的话,就觉得自家大小姐对夏天弃太好说话了,他刚想再开口劝两句,顾清韵已经笑着说道,“成叔放心,我看顺王爷这次虽然任性,但是智谋还是有的。他在京中毫无根基,能断了太子左膀右臂,就是本事。”
何志成听顾清韵这么说,不再嘀咕了。
顾清韵看着信,不由想起在宫中时,他做了些得意事,就喜欢在自己面前表功,听自己夸奖。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就像一只小奶狗等自己摸脑袋夸奖,跟阿昀一样。
她忍不住笑了,拿起纸笔打算写封回信,赞扬他几句,再勉励一番,让他知道自己做得很好。
她眉眼含笑写信,顾昀冲了进来,看到顾清韵坐在窗前,窗前一支海棠开得正盛,顾清韵笑的样子太过温柔,他站在门口只觉得看呆了,看得久了,脱口而出:“姐姐笑得这么高兴,是在给林大哥写信吗?”
顾清韵手中毛笔一顿,力道没有拿捏好,一下在纸上留下一条墨痕。她惊喜地抬头看向顾昀,“阿昀,你想起什么了?”
顾昀却忽然脸色苍白地抱住头蹲下,“痛,姐姐,我头痛!”
顾清韵丢下毛笔,将他的头抱到自己腿上,一边轻轻按揉,一边让当归快去将白神医请来。
白神医过来诊脉之后,开了一帖镇痛安神的药,让远志快点去煎药,然后让顾昀喝下。
顾昀喝了药,感觉昏昏欲睡,拉住顾清韵的手,嘟囔了一句,“姐姐,林明远不好!”然后就沉沉睡去了。
“白伯伯,阿昀这样,是记起以前的事了吗?”
“公子的身体强健,只怕是自己不肯记起。现在在大小姐身边,公子心情舒畅,会渐渐好起来的。”白神医一直为顾昀调理身体,觉得顾昀现在说话做事,都有了些改变。他看过医书,小公子这症状,应该就是离魂症,头颅遭受重击,或者肝虚邪袭,都会诱发。所以,他重点给顾昀疏肝理气。小公子待在大小姐身边,感觉有了依靠,心神安稳,好起来也是可能的。
顾清韵听了之后,有些惊喜,守在顾昀床边。可惜,顾昀醒过来,却忘了自己提过林明远之事,就是不许顾清韵写信。
他发了大脾气,冲到书桌前,将顾清韵给夏天弃写了一半的回信给撕扯扔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