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羌使臣不能一直滞留在凉州,所以,宪宗很快下了旨。
夏天弃在凉州接到旨意,让他带着西羌使臣进京时,心情有些阴郁。他好不容易脱了京城的牢笼,在凉州城刚有些进展,此时回京,真不是好时机。
曹大刚等人也没想到,王爷刚上任做骁骑营主将,又要马上回京去。
“王爷,您回了京城,还回得来吗?”钱济心直口快,心里想什么就问了出来。
“待将西羌使臣队伍送到京城,我自然还是要回来的。”夏天弃想了想这差使,西羌战败,旨意里特意提到要他招待使臣不能失了大夏威仪,想来是让他莫要丢了夏国的脸。这应该是个长脸的好差事,宪宗会将这种好差事给自己,想来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感,那最多他就是留京待到西羌使臣回国时,他就可以打着沿路护送名义再回来了。
“王爷,我们挑了些这些年打仗缴获的东西。京城那地方,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多。您这回京去,总得送些长脸的东西。”曹大刚性格刚直,“您在京城也不受宠,这些缴获的东西不在钱多少,好歹是从匈奴手里夺的,就是脸面。”
许迁一听曹大刚和钱济说话就想抚额,赶紧描补,“王爷,我们是想着您带着这些,回京或走人情或向圣上尽孝心,也显得王爷情义深重。”
夏天弃一愣,看到曹大刚三人身后一车东西,里面有匈奴贵族用的兵器,也有些摆件等等,零零总总不成套,果然是三人打仗从敌人手中搜刮来的,可能三人将自己多年来积蓄的好东西都掏出来了,“我用不上这些,你们先带回去吧。”
“王爷……”曹大刚三人还要再劝。
夏天弃笑着说道,“你们三人也知道了,当今几个皇子殿下中,我不得圣上看重。我生下来丧母,这些年都是太妃娘娘抚养长大,我在京城无权无势,回到京城也是孑然一身。圣上看重太子殿下等人,我这个顺王爷,只要不给他丢脸即可。”
许迁一听这话,明白了。夏天弃是不想让人觉得他离京一趟,变得财大气粗、交游广阔,这是继续韬光养晦之意啊,“末将等明白了。”
曹大刚还没想明白,可是许迁几人说他明白了,回头让他解释就好,东西顺王爷不要,这人得安排好,“王爷,您这一趟上京,亲兵总得带几个吧?”
夏天弃来凉州时,就带了顺子一个,回京难道什么人都不带?
夏天弃对这条倒没拒绝,“你们给我选二十个亲兵,跟他们说清楚,若有机会,可能就要留京几年了。”
“王爷放心,这人我们一定会好好挑的。”曹大刚闪开,露出站在身后的人,“王爷,张勇这小子说他不干百夫长了,要给您当侍卫长。”
“王爷,您留下属下吧。”张勇刮了胡子,看着年轻了好几岁。
钱济拍着他肩膀,“王爷您看,张勇这小子,刮好胡子拾掇一下,居然还挺能看的,跟着您不会给您丢脸。”
张勇是夏天弃救下来的人人中的一个,他受伤能回凉州城,多亏了夏天弃相救。所以,一听夏天弃要回京,他就想到听过的故事里什么皇子相争啊明争暗斗啊等等,顺王爷就差将“不受宠”三个字贴脸上了,他就想自己跟在边上护卫,好歹能保护王爷不被人暗箭伤了啊。
夏天弃也是需要有可靠的人跟在身边,点头应了,“给我做侍卫长,只怕没有做军中百户来的自在。”
“嘿,王爷这话说的,宰相门前七品官,我给王爷做侍卫长,比七品还得高一品吧。”张勇却是得意地一笑,又冲钱济说道,“钱校尉,您放心,我一定将王爷给护好了。”
“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钱济点头说道。
两人嘴里说的轻松,可眼神都透着郑重,钱济郑重托付,张勇郑重许诺。
肖正国对于安排夏天弃护送西羌使臣之事没有什么想法,他对这少年王爷有几分欣赏,尤其是听到他带着一百人冒险出城救下钱济等人,后来又亲身涉险带兵偷袭敌营,对顺王爷的胆识有几分敬佩。
他对战场之事更熟悉,听了士兵们说匈奴营中还藏着很多火油后,心中暗自吃惊了一下。匈奴在草原游牧,火油等物有限,一个那普部落竟然就藏了一营,他心中有些吃惊,暗自让人去调查。
夏天弃离城之时,他带着肖天楠亲自送到城外,“末将祝顺王爷一路顺风,凉州战事稍歇,王爷回京办差,末将等王爷早日返回军营!”他这话,却是暗示了他对夏天弃的亲近之意。凉州城战事只是稍歇,自然是他觉得后面还有战事。战事一起,夏天弃回到凉州城,这是他对夏天弃表示了亲近和欢迎之态。
“多谢肖将军。”夏天弃听明白了,冲肖正国抱拳行礼,策马跑到了西羌使臣车队的前面。张勇等二十个亲兵做了他的侍卫,紧随两侧。
“父亲,您对顺王爷很看好?”肖天楠也听出了父亲对夏天弃的亲近之意,回城路上,忍不住策马到边上低声询问。
“敢豁出命去挣军功的人,图谋必定不小。”肖正国看着自己的嫡长子,教导道,“我们肖家手中有凉州军的军权,不能犯了圣上忌讳。但是,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这次都派人表示亲近之意,与其信他们,为父更觉得顺王爷亲近些。”
“可是……父亲,我们的人从京城传信,都说顺王爷无能少德,不受圣上看重,在朝中,除了跟乐安侯稍近些,无人为他所用。”
“你看他凉州此战,可是无能?”肖正国看肖天楠还要反驳,“我只问你,凉州城下有百姓求助时,你可想过要冒险救一救百姓?钱济他们违抗军令出城,回城后你可想过军令如山,该惩戒还是要惩戒?”
“钱济他们后来立了功……”
“施恩要施在明处,军纪严明也要严在明处。曹大刚将骁骑营主将的位置让给顺王爷,你还看不出来吗?一年都不到,顺王爷就将骁骑营上下抓在手中了,为了笼络人心,他敢拼命!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处,我们只是锦上添花。对于顺王爷,我今日只说几句话,却是雪中送炭。”
“儿子受教了。”肖天楠心中有些不服气,但是对于父亲的最后一句话,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