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像她说的那样,向往过那种简单,淳朴,平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复始,远离世俗的日子,那为什么不干脆隐姓埋名,反而要用假身份和假名字做出平息瘟疫、招惹静王小舅子这类不寻常的事呢?
抛开这些不谈,单说云见离失踪这事。
季吾一绝对有问题,那个坐镇东宫的假太子妃十有八九脱不了干系,至于静王,云见离一向与静王妃交好,有没有牵扯还不好说。
一切都有待查证。
云度飞看着小心翼翼的云见离,直接脑海中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付一行问一句,他便回一句,但没一句讲到重点上。
萧策安听他们说话,把话里有关云见离的碎片集在一起,拼凑出了一幅云见离身世图。阿离原名云见离,云天欤的长女,云度飞的亲妹妹,太子殿下季吾一的正妻,也就是东宫太子妃。
说实话,萧策是不信的。可是在遇到云见离之前,要有人跟他说,不就是瘟疫嘛,担心个球,听着,马上,你会遇到一个死而复生的奇丑无比的女子,她能救所有人,只要你答应当她相公就成。
这话谁会信?反正萧策肯定不会信,他会把那人狠狠揍一顿、踹一顿,骂得他怀疑人生。
但事实是,他真遇到这么扯的事了。
所以还有什么是不能信的呢?你就是告诉萧策他娶的是皇后他都会信。
萧策单手掩面,难怪,难怪云见离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他们考虑,跟着她会很危险真的没有夸张,没猜错的的话,她的复仇对象应该是那个生得一张傲世俊颜的小白脸、到哪儿都众星捧月的太子殿下。
拉垮太子,怎么说呢,这事做得好,九族升迁;做不好,九族升天。
云见离是真敢。
云度飞觉得他配不上云见离是有道理的。
萧策深吸一口气,道:“两位,能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么?”
“呵,你小子,听了这么多,还不赶紧走?”
萧策瞪着付一行,“为什么要走?”
“不走等着太子提刀上门问候?”
萧策警惕道:“难道你们打算把她送回太子那儿?事先说好,我答应过她,五年时间,要忠于她,护她周全,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把她带走。”
云度飞语气不屑,“凭你,护她周全?”
“那你能?”萧策皮笑肉不笑的回敬,“你能她会被人害得容貌尽毁?会流落栖霞镇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会半死不活的倒在破庙无人问津?恕我直言,云大公子。”
萧策直视云度飞,仿佛这样能看透他的心。
“你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在乎她。”
云度飞怒目以对,“你在教我做事?”
萧策冷笑,“若你虚心请教的话,我不介意教一教你。”
试问征战沙场十余载,谁敢跟云度飞叫板。
“你!”
“够了!”付一行冷着脸,“少帅,一切等小离清醒后再说吧,萧家小子说的没错,我们以前的确是忽视她了。”
自从云见离成了太子妃,许多事都变了。云氏开始走向下坡路,尤其云度飞交出兵权以后,云氏人人自危,自顾不暇,云天欤被迫离开王城,云度飞琐事缠身,付一行也是经过几番深思熟虑才在太医院任的职,究其原因,还是怕从小带大的小丫头在宫里受了欺负。
那段时间,人们各自奔波,很少人关心云见离的境况。
也正因为如此,才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害了云见离。
云见离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知道有人说话,却听不真切。很累,但就是痛,痛得睡不着,这些人还雪上加霜,吵吵不停。
不知道被谁抱着,疼痛稍微减轻了些。
云见离紧紧抓着云度飞的衣襟不让他走。
云度飞看着云见离痛得死去活来,只觉得这叫人生不如死的痛是痛在自己身上,痛得他拥着云见离的手臂发颤,痛得他视线渐渐模糊……
他无法减轻她的疼痛,只能一声声温柔的安慰。
“我在,我在,阿离,我在……哥哥在,不痛了,不痛了……”
清晨。
昨晚不知在何时睡去,睁开眼睛时有些酸涩。云见离揉揉眼,努力睁大了些,接着又眨了眨,终于看清楚了眼前这人的五官,一下子坐了身。
“啊,哥……云公子,怎么回事?”
睡在床里边的云度飞抬手按了按睛明穴的位置,嗓音疲惫暗哑,“嗯,你醒了……”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见离脊背一僵,机械的转过头看着伏在床边的萧策。
等等,什么情况?跟亲哥同床共枕,委屈挂名相公伏在床沿伺候。
云见离咬着唇,快速脑补了名为我哥哥喜欢我相公但被我插足了大概一百万字的长篇纯爱小说。
不对,不对,想什么呢你云见离!
云见离自我否定的拍拍脑袋。
她只记得昨天晚上满月一现,身体就开始撕裂般痛,像凌迟,也像五马分尸,记不清满清十大酷刑有哪些了,总之尝了个遍,真真叫死而复生!
还没问萧策怎么在这儿,那边几张拼成张床的椅子动了动,付一行胡子头发乱成鸡窝,他不慌不忙的伸个懒腰,转过身,神清气爽。
“哟,小丫头醒了!”
艹!一个房间里到底睡了几个人。
“你们怎么会在我这?”云见离松开萧策的手,爬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还说呢?”付一行揉了揉腰,抱怨道:“说的像是谁巴不得在这守着你似的,要不是你痛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拽着少帅不放,萧策至于放心不下非要守着?老夫至于睡硬板凳?”
云见离半信半疑的指着自己,“我?”
付一行点头。
云见离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痛确实是痛,但有没有痛到拽云度飞上床就不记得了。
还好有萧策守着,不然这事真说不清。
虽说都是熟悉的人,但还是很尴尬。
醒都醒了就不能自觉出去吗?非要我请?
“那行,我现在没事了,你们该去哪儿去哪儿吧,啊,对,今儿你们不是要回去王城吗?祝你们一路顺风,我还有点困,就不送了,再见。”说完,为了表示她真的很困,配合的捂着嘴巴打了个特别夸张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