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停下,停下!”蒋三儿看不下去了,一边躲扫帚,一边喊话萧策,“策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哎哟,大娘!打到我啦。”
萧策默不作声的护着云见离挨了一下又一下,差不多十几扫帚挥下来的时候,云见离开口了,“打够了么?你难道要打死他不成?”
听到云见离的话,陈大娘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举到半空的扫帚突然打不下去了,试了几回都没成功,最终扔了扫帚,边咳边骂:“滚!你给我滚!滚,就当我从未养活过你!”
说完,痛苦的捂着胸口返回木屋,“嘭”的一声摔上门,听动静还上了栓。摆明了送客!
得,彻底没得谈了。
“你有没有事?”云见离问萧策。
萧策摇了摇头,这种力道伤不到他分毫。
云见离在院里的小板凳坐下,蒋三儿狗腿的捡起瓮盖上的蒲扇为她扇凉。
“你和干娘究竟怎么回事?”云见离问。
萧策抿着唇,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你不说也行。”云见离慢悠悠道,“实话告诉你,干娘的病拖不得,这种病非常非常难治,即便是我,能做的也十分有限,目前只能想办法延长她的寿命,基本没有治愈的机会,而且,情绪波动太大对她的病情不利,放任不管的话,很有可能她哪天跟你说着说着话,突然开始咯血,一两口血吐出来以后,人就没了。你考虑清楚,确定要继续和她僵持下去吗?”
只看症状,萧策的干娘十有八九患了肺癌,至少是中晚期。
萧策动容,他道:“干娘和我之间的争执,从很早前就开始了,从少时到现在,事无大小,必须要听从她的安排,直到一天,她要我入赘段家,我没同意,她便以死相逼,什么事都可以,唯独这件事不行,以前不行,现在有你了,更加不行。”
“我问个问题。”云见离托着腮,慢条斯理道:“段氏家境殷实,足够做你的靠山,段家小姐段妙采活泼可爱,对你情有独钟,配你绰绰有余,怎么会不同意呢?”
蒋三儿也很好奇,云见离说的是事实,段家小姐条件那么好,干嘛不娶呢?
萧策皱眉,“我不愿意。”
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依靠女子发家?
自尊心作祟?云见离食指点着下巴,因为不愿意娶富家小姐一步登天,所以才会对落魄的她有求必应吗?还是故意和陈大娘对着干,娶一无所有的她以示抗议?
哎,此结恐怕无法消除。
“可是妙采对你有意不是吗?你不也没拒绝么?”
云见离想到段妙采来观音庙找萧策那天,段妙采兴高采烈的扑进萧策怀里,萧策并未推拒,是不是说明萧策对段妙采其实也有意思。
萧策不耐烦的解释,“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云见离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怎样的?”
萧策一时不知该做何回答,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总之,我不会娶她,更不会入赘段家。”
云见离轻笑,显然不信他说的。因为萧策并没有和那小姑娘划清界限讲清楚,还做出了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
“以后也不会娶?”
“不会。”萧策不假思索。
“一直这么跟着我?”
“一直跟着。”这才是萧策想说的话,“我认定了你,死都不会放手的。”
云见离笑,“话不要说的太绝对,不然以后打脸会很痛。”
萧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她纠结。
“这可怎么办呢?”云见离支着下巴烦恼,“你一天不听干娘的话、不肯顺着她,她就一日不愿见你、和你说话。”
“咱们总不能把干娘绑了,强行医治吧?”
蒋三儿举起手,“额,嫂子,我能插句话吗?”
云见离点头,“你说。”
“你看,咱能不能委屈策哥用个缓兵之计,咱们先答应大娘,等大娘的病好差不多了,再反悔,死不认账,这样可不可行?”
很缺德,但不失为一个办法。
“不行!”萧策当即拒绝,“这事与妙采无关,她是无辜的,我不能骗她,让她因此受到伤害,何况,我若是答应了,阿离当如何自处,旁人会如何看她,又会如何看我。”
首先许胖子和竹竿儿就会看他不起,很可能与他划清界限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还有那些受过云见离恩惠的百姓,他们肯定会站到云见离那一边,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死他。
他自己倒没所谓,随便别人怎么说、怎么骂都行,他不在意,但妙采呢?也会不在意吗?她没有做错事,不应该被人说三道四品头论足。
“你不用考虑我。”云见离道:“你们两情相悦,我乐意成全。”
“谁要你成全!”萧策忽而发怒,且怒不可遏的冲云见离一字一顿的大声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我不会!你能不能别再提这事!。”
蒋三儿被萧策暴怒的低吼吓得跌在了地上,认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萧策发火。
可云见离丝毫不怵,生起气来也不是吃素的。
“真是奇了怪了,你冲我发什么火?你的妙采妹妹无辜,我有罪是吗?我不辞辛苦跟你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的来这儿是为什么?看你发火吗?”
云见离胳膊一甩,背对萧策道:“萧策你搞搞清楚,我不欠你的!是你欠了我!今儿我就把话撂这儿了,病爱看不看,爱医不医,左右不关我事,何苦在这儿受你的气!”
我艹,什么情况?
蒋三儿一个眼睛瞪得两个大,咋吵起来了?因为他说的那话吗?造孽啊!都说劝和不劝离,他这……是要折寿的罢。
“嫂子消消气!消消气,不要激动,不要置气,策哥不是这个意思!”
他一边安慰云见离,一边用眼神乞求萧策赶紧跟云见离认错道歉,但萧策像是瞎了一样,也转了个身。
俩人背对而立,皆是一副你不认错我就跟你死磕到底的架势。
“他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云见离白了萧策一眼,对蒋三儿道:“我们走,省得在这儿碍了他的眼!”
“嫂子,不至于。”蒋三儿想要劝和,可云见离执意要走,萧策死活不理。这该从而劝起啊?
蒋三儿直恨不能抽自己几个耳刮子,要不是他多嘴,说出那个损人不利己的法子,不至于让两个人吵起来。
“哎,策哥,你劝一劝啊。”蒋三儿站到萧策跟前,挨了萧策一记白眼。
那边,刚走出没几步的云见离忽的一声惨叫,捂着肚子蹲下身去。
蒋三儿吓得面色苍白,不知所措。
萧策身形动了动,终是没迈开步子。
木屋的门突然打开,陈大娘冲了出来,一路小跑到云见离身边,心疼道:“怎么了闺女?哪儿不舒服?”
云见离紧皱着眉,神色痛苦,“大娘,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