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铷君带着夫郎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黑夜里,两人都有些沉默。
心情也久久不能平静。
想着晚生叔的事,夏铷君心里暗暗发誓,不管这世界环境如何变,她始终会把夫郎最大限度的保护起来,不让他受一点点伤害。
想到这里,夏铷君跑了过去,拉起夫郎的手,不由握得紧了紧。
不管外面翻天巨浪,夫郎都在一片平和安静之内,她发誓。
手不由得握得更紧了紧。
永远不放开。
这边夏铷君的心理变化没人知道,回来后,原来的小雨竟然慢慢变成了大雨,尚清有些担心,但还是在妻主的劝说下安静入睡。
那个康杨儿没那么简单,相信这一场雨,只会让他更快的成长起来。
第二天,村长心情大好。
她本来还在忧心最近的干旱,这下好了,这雨可真是及时雨。
而日子也恢复到了忙碌的平静之中,那天后,夏铷君和尚清两人居然好久没看到康杨儿,而夏铷君的日子也恢复到了正常之中。
而临近五月底,夏收的日子也快来临了,村子里外慢慢的热闹起来,大家都开始为夏收做准备了。
这期间还有个小插曲,那就是雕九娘来找过她了。
让夏铷君震惊的是,雕九娘居然也是男子!
这有点出乎人的意料了。
也让夏铷君完全震惊了。
不过这么一想,也想通了。
难怪雕九娘,哦,不雕九郎会对周生的事反应那么大,原来是真的明白什么叫感同身受。
而杜湘居然不知道雕九郎是男子,竟然只是因为太单纯,以为两人躺一个床上就算同床共枕了,居然啥都没做。
夏铷君永远忘不了雕九郎找过来的那天,他背对着她说道:“因为我状态不行,没有考上,这也许就是天意,上天不允许我走上欺君之路,更不允许我把湘陷入危险之中。”
“我要走了,我要带着杜湘离开这个村子了。”
夏铷君其实很有些懵,虽然被雕九郎带来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记得她和他明明也不熟啊。
雕九郎露出诡异的笑:“因为你是第一个骂我的人,嘲笑我的人,还敢给我灌药的人!”当然,更是因为杜湘认尚清这个好朋友。
夏铷君:“……”
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吧。
雕九郎和杜湘离开得无声无息,只有夏铷君和尚清去送了他们,而看得出,杜湘似乎知道了雕九郎的性别,但完全没影响两人在一起。
他们就消失在了山林中。
尚清久久回不过神来,问:“妻主,你说他们以后会去哪儿?”
他也是被雕九娘不是雕九娘,是男子的事惊呆了好嘛。
心里还不由得担心杜湘,他能接受得了吗。
可显然两人的关系不仅没有隔阂,反而更亲密了,这让尚清不解了,难道两个男郎也可以?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夏铷君倒是比较习以为常,道:“他们去过自由的生活了,浪迹天涯?或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幸福的生活下去……”
这是她能想到的。
尚清心有些惆怅,夏铷君也莫名的有些失落。
不过这丝丝愁绪她很快就顾及不上了。
这天晚上,夏铷君正在安睡,可怎么都睡不踏实。
她被拉入了一场可怕的梦中。
一个似乎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外面洪水滔天,迷迷糊糊的,不知是谁在大喊惨叫,“快逃快逃”,声音不绝于耳。
夏铷君睡得很不踏实,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猛然梦中惊醒,原来已是一头的汗。
夏铷君擦了擦额头,幸好只是梦。
而她的动静也让尚清惊醒,“妻主,怎么了?”
“没事,做了个噩梦。”
尚清一愣,过来把她拉住,“没事,只是梦。”
有夫郎在身边,夏铷君安心了很多,感觉梦带给她的阴影终于退散了。
只是接下来几天,夏铷君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接连几天做了同样的梦,而梦里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从原来的恐惧呐喊声,到了看见有了清醒的面庞。
然后她看见了村子里那些熟悉的脸。
以及旁边村子有人逃命的呐喊。
“快跑,快跑啊!”
“垒山城的河坝决堤了,淹死了十万人了!”
那跑来报信的没喊多久,外面瓢泼大雨伴随着他身后很快而来的洪水,将整个村子淹没。
而那一天夏铷君终于看到了日历,六月十七号。
夏铷君猛然坐起,久久不能平静,这下她真是不能淡定了。
因为她看见洪水过来,村里里百分之九十的人被淹没了,整个村子几乎死了一半人。
这还算好的,那些上游的几乎全军覆没。
夏铷君再也坐不住了,这真的只是个梦吗?
她是穿来的,莫不是明明之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殊能力?
而这是夏铷君第n次梦中惊醒了,尚清很担心,“妻主……”
夏铷君看着他,起身,点亮了屋子,穿上风衣,要紧紧握住夫郎的手心中才有一丝平静。
她深呼吸,问:“夫郎,你可知磊山城?”
尚清诧异:“知道啊,离我们挺远的,它是我们上游的一个城,地势高,比较贫穷落后。”
不知道妻主为什么突然问起,他把自己知道的如实回答道。
毕竟以前跟着爹跑商的时候,磊山城他不是没去过。
那儿几乎就是一个山高地的山城。
只是没想到尚清的话一出,夏铷君的脸无比苍白,喃喃自语,“真的有磊山城,真的有磊山城!”
妻主的样子把尚清吓了一跳,他整个人不安极了,“妻主你怎么了,你有什么告诉我啊!”
这几天妻主都不对劲,尤其是夜晚晚晚都被梦惊醒,让他很不好受,妻主说是做噩梦,又不能为妻主分担什么。
夏铷君欲言又止,看着夫郎,最后还是道:“清,你相信预知梦吗?我梦见了,好真实,我梦见了……”
她语无伦次的把话说完,尚清也惊呆了。
“妻主我相信你,相信你!”他相信妻主不会拿这是开玩笑,这虽然听起来荒唐又玄幻,可也让他心不安,他不知道妻主为什么说起梦中尸横遍野的时候那么怕,而这些在他看来正常,天灾之年,哪里不死人,更何况曾经他看见了无数人逃荒的样子。
他努力安慰妻主,此时感觉自己很有用,道:“妻主,你说大雨要下七天河坝才决堤,那还有时间,有机会。”
“我们先看看六月十号后会不会连着下大雨,然后打听打听磊山城河坝的事。”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如果我没猜错,磊山城河坝应是几年前才重修了的,重新加固了的,不应该如此脆弱啊……”
夏铷君在夫郎的声音中也冷静了下来了。
而这事关重大,她就是想说出去,恐怕也没人信,相信梦里那么多淹死的人以及糟蹋了的庄稼,夏铷君迫切的想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只是她还来得及去确认,就又有人找上门来,说得还是河坝决堤的事。
康杨儿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真的,上辈子我被卖去了外地,可河坝决堤之事闹得太大,我也听说了,何况还有我的家乡也被淹没了,所以特别关注了些,这事发生后,女皇震怒,死了好多人,好多官员下了大狱斩了头,你相信我。”
康杨儿从晚生叔的死回过神来,才想起这么一件大事,他整个人都心神不安,想说出去,又怕被人当妖怪杀了,然后他就想起了心地善良的夏铷君,上辈子他死就坐上了丞相位置的人,她那么善良,就算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应该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吧?
重生是他天大的秘密,说来荒唐,他居然用了自己可以预知上辈子的一些事的说法,而不是重生。
但这次谈话,夏铷君却是把他完全确定了,却没有拆穿。
回来后夏铷君沉重不已,有了康杨儿的背书,夏铷君几乎确定了,她做的梦很可能是真的,也许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是触发了什么奇奇怪怪的金手指,比如大灾难来临前会提前预知,在梦里被预知。
之所以说只预知灾难,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她来这世界,好事也发生了不少,尤其是御史大人送的那一千金,对夏铷君完全是预料之外的好事,怎么就没被预知?可见好事在她这里应该是不会被预知的。
有了更大把握,夏铷君和夫郎就忙了起来。
两人先对夏父田金花说了一声,要出远门几天,然后就去磊山城那河坝之处看了。
考察了。
毕竟没有真实考察就没有发言权。
而临近六月,太阳很大,完全看不出后面十天后会下暴雨的样子,而他们经过一天一夜达到了磊石城河堤处,看着那似乎完整无比强的河堤,两人都有些沉默。
因为它外表看起来太完美太坚固了,一点不像会决堤的样子。
夏铷君道:“我们检查会。”
尚清点头,陪着妻主检查。
这一查不要紧,靠近一看,却见露在水上面的看起来崭玩好无比,可下方的基石都碎得快掉渣了,根本没有重新修过的样子。
尚清脸有些沉,“他们偷工减料了。”
这仔细一查看,就是他们这些外行都看得出来。
如果是这样……
尚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基石没有翻新,偷工减料,这是最恐怖的,而上面翻新了看起来更像做面子工程。
如果真是这样,连续下七天的雨,河坝水位太高,压力太大,这堤坝还真有可能倒塌。
“妻主,怎么办?”
现在尚清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尤其是现在夏家,都是土泥房子房,夏铷君忙着学习,夏父夏母也没有关心住处,索性住习惯了,所以根本没想过重新修葺,而那样的房子,洪水真的来了,显然是抵挡不住的。
夏铷君沉默,“先回去再说。”
回去后夏铷君不再耽搁,有意无意的把自己尚清两人无意发现垒山城河坝基石的问题告诉了村长和村里人,惹得村长哈哈大笑。
“哎呀,铷君丫头,我看你们就是瞎操心,那垒山城河坝啊可是结实得很,从来没塌过,何况几年前才重新修建了下加固了,更不会有问题的啦。”
“你们两个还真是有闲心啊,跑那么远出去玩,呵呵,不过再过两个月铷君就开学了要去学院了,多去玩玩也好,省的给那些媒婆儿郎们整天盯着。”
“你说要下暴雨啊?应该不会啊,不过也别担心,六月的暴雨来的快去得也快,怕啥?”
“哈哈哈哈,铷君丫头如今就是操心得多,还不如去看看我们沤的肥呢。再过几天就好了,能用上了,真是期待用后的结果啊。”
夏铷君有意无意说起,七大姑八大 爷都忍不住笑呵呵的看着夏铷君打趣起来,夏铷君很无奈,她说着万一有暴雨来或河堤不稳,让大家加固一下屋子,或垒一个高台,但显然大家都把夏铷君的话当小孩子杞人忧天的有心匆匆之言了。
完全没放心里。
这让一旁看着的夏铷君也心焦不已。
而临近暴雨要来临,夏铷君终于还是忍不住告诉大家,可能会有连续十天的暴雨,让大家提前抢收,一问她为什么知道,当然是根据书里看来分析的。
这话倒是有不少人信,想着夏铷君是读书人,而好多天前夏铷君就劝着夏父夏母把自家的小麦收了,收得比谁都早,他们就有点坐不住了。
本想着晚些麦子成熟些,饱满圆润些,可如果真连续暴雨,那东西可就糟蹋了。
所以以村长带头,无比信赖读书人根据的 也加入了抢收行动,整个村子百分之七八十都忙碌起来。
这让看着的里高硕那一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对自己儿子道:“哼,读书厉害还有我们这些长年下地的厉害?比我们还会看天气?我看大家是被那夏铷君整迷糊了。”
“我告诉你们啊,我们家不准收!一个也不准收!”
“要是让老娘知道我们少了一颗麦子,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对于村里的田金花,她可是看不顺眼很久了,当初她可也是看上了夏父夏长生的,没想到夏长生选择了田金花没选她,这可是让里高硕记恨了很多年,如今夏铷君考起来了,整个村子都在欢乐,唯独她欢喜不起来,而她不如田金花的地方,除了没有夏铷君这么一个女儿,更是因为她夫郎生的全是儿子,这可没少让她感觉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所以对于自己的儿子,她虽然不像古躺躺那么虐待,可时常辱骂鄙视拉去干重活,那是常有的事。
这一次她倒是要看看,夏铷君说的暴雨没有来,她这读书人的威望还往哪儿搁,呵呵,她等着看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