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气性这般大?”他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一想到方才那吓的他肝胆巨颤的一幕,语气里便不自觉多了几分沉怒,“我这也不过是说了你几句,连你一根手指头都还没动过呢,你就要上吊,你看看十一十七,哪个不是经常挨训打板子?”
“要都照你这气性,他们怕是都不用活了罢?”
“那能一样吗?”
云舒闻言生气抽噎道,“他们挨打,那是他们做错了事,办事不利。”
“妾身呢?”
“平白无故的就被公子污蔑清白,还不让人生气了?”
她说着便冷漠的要从他身上起身,“公子既然觉得妾身是在小题大做,那不妨问问您的侍卫,听他们说说,就因为妾身与公子的这层关系,外头将妾身说的有多么难听。”
听她说起外面的传言,萧翊神色一怔。
身为主事之人,他一般只做决策,少有自己去打听什么事情,而那些针对云舒的恶言,手下之人,自然也不会傻到向他上报。
因此,这竟然还是他第一次听说,云舒因为二人的关系,在外遭受了非议。
“他们说什么了?”想到这些事情下面的人居然敢瞒着他,男人眼中隐隐有戾气浮现。
“无非是些说妾身一女二嫁,说妾身攀龙附凤,不知廉耻,不守妇道,劝妾身赶紧去死的话?”
云舒笑笑,语气有些轻嘲,“不过他们说的也对,妾身如今不就是他们说的那样吗?”
“这不连公子自己也这么认为的?”
听她竟如此轻贱自己,萧翊顿时觉得如鲠在喉。
身为宁国太子,为知己知彼,他熟知瑾国文化,自是知道,这个国家对于女子的名声和贞洁是有多么的苛刻。
可自从她入府以来,见她每日里开开心心,十分鲜活不知愁绪的样子,他还以为云舒或许跟其他女子都不一样,对此并不在意。
却没想到……
他皱了皱眉。
或许她并非是不在意,而是知道在意也毫无办法罢。
想到明明自己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今日自己竟还说出同样的话……
他微变了脸色,心脏处升出一股莫名的郁气来。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悔,但内心,的确是多了几许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沉默片刻,他终是不顾她的挣扎将人重新拉入怀中。
而后她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轻声道,“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
云舒并不知道他那所谓的交代是什么,但折腾了这一番之后,他为了补偿她,倒是没再将自己盯的这么严实了。
平日里,虽也一样不许她独自出门,但若是她想给宋家人写写家书什么的,倒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即便送出去的信都必须要经十一的手转交,但好歹,她不会再对宋家的情况一无所知了。
甚至于这段时日,她已经通过信纸的隐晦提及,断断续续弄清楚了那天的事情。
原是那女孩在给宋至清送完信以后,被萧翊的人抓住威胁,迫不得已将事情给抖了出来。
但好在那孩子有责任心,那日云舒给她的碎银子足够她给哥哥买药治病,自知把事情办砸,于是趁抓她的人离开后,聪明的她又重新返回商铺将事情告诉了宋至清。
知道二人的事情怕是马上要暴露了,宋至清当机立断,立即将她的信掐头去尾的临摩了一遍,改成了一封简单的问安信,至此才终于将这场危机彻底化解。
得知真相的云舒再次吓出一声冷汗……
若是那日,她碰巧遇到的,不是那个小姑娘,便是换作其他任何人,他们四人怕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经此一事,云舒行事也小心许多,毕竟她开始有点怀疑之前的猜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身边,除了明面上的侍卫,还背地里藏有什么眼线。
除此之外,一切都好,只是,她一直让三人离开忭城,对方却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据宋灵所说,是张氏坚决不肯走。
想到宋灵信中隐晦提及到的,张氏对自己的误解和不满……
她叹了口气。
张氏什么都好,偏偏就是认死理又比较重男轻女,把宋至清和宋家看的太过重要了。
是个被古代男权社会教条训化出来的,典型以夫家为天的古代封建妇女。
因张氏不肯离开,宋至清和宋灵二人,自然也走不了。
哎,真是愁人。
“姑娘,公子让您去他院里一趟。”
离那件事发生半个月后,她正照常给宋灵写信,十一突然出现道。
“嗯,就来。”虽还有些不情愿,云舒还是将写到一半的信纸收了起来。
本以为是去书房,哪知道两人一路行至寸草不生的偏院,十一方才指了指地上半开着的一道铁门。
“姑娘,这里请。”
“地下?”云舒一愣。
十一面无表情,示意云舒往下走,“公子在下面等你。”
云舒:……
他该庆幸自己说这句话是在白天。
抛下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云舒顺着铁门下的楼梯,慢慢走下去。
“原来,是韩府的私狱。”皱眉看着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牢房,以及牢里那些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浑身脏污只剩下忽急忽重喘息的犯人……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狗男人又在搞什么鬼?
总不能是自己又暴露了什么,这人准备对自己用刑吧?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她缩了缩脖子,扭头就要往回跑。
“往哪儿走呢?”刚一迈步,手腕就被抓住了。
来人声音磁沉,十分熟悉,借着微弱的光亮隐约能看出对方高大的身型。
“公子?”她试探的叫了一声。
“是我。”男人声音懒洋洋的,仔细听还能感受到那其中隐约带着的一丝兴奋。
“过来,我有惊喜给你。”他道。
听他的意思,应该不是要对她用刑。
云舒稍微安心,顺着他的力道,一路跟着他继续往里面走。
“到了。”
伴随着他的声音,本来阴暗的私狱中突然出现一道亮光。
借着昏黄的烛光,云舒也终于看清面前的情形。
只见那除了茅草以外空无一物的牢房中,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正如同狗一般的匍匐在地。
原本乌黑的长发如今似稻草一般披散全身,瑟瑟发抖,嘴里无意识的念叨着什么。
听见声音,她先是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猛的退后数步,又在抬起来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眼中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
“救我!救我!”
“柳掌柜?”看着地上几乎被打成烂肉的女人,云舒震惊到近乎失语。
这就是萧翊给自己的……
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