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一身素净白衣,文人打扮,广袖长衫,头上只用了一直翠簪子扎起,全无半点打架的样子,分明是临时被派上场的人。
估计其他人都不敢上了吧。
常善的头抬得更高。
他会让月离后悔说出这样的话。
随着比赛鼓声一响,常善忙要提起绝命箫,月离没有灵器,这个距离,大约是想赤手空拳得过来硬杠,但常善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只要听到自己的箫声,他便不会有反击的机会。
内心盘算得好,但接下来的场景却与他的想法大相径庭。
他才刚提起箫,忽然感觉耳边一阵风声,月离的脸刚才还在边缘,转瞬便出现自己面前,一只手臂的距离,让他顿时有些发愣,还未想清楚他到底怎么做到这么快的速度,肚子便突然传来剧痛的感觉。
不仅是他,就连台下的大多数人都没有看清楚,月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好像刚才还在台上一边,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台上另一边,难道他有灵器能够瞬移?
本该是欢呼鼎盛,此时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想台上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我没看错吧,月离上台的时候,好像没有带灵器,他现在手里的刀是哪里来的?”
“好像,就是刚才常善用来扎灵芝的那把。”
“不会吧,这么短的时间,月离怎么做到从常善手中夺下刀,又捅进去的?我都没看清。”
沐江海却看得十分清楚,月离平时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嬉皮笑脸,灵力尚且算高,这次是碰到了他的逆鳞,就算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能碾压对方,但他还是用了所有的劲,捅了同样的位置,丝毫都没留情,并且拔出来,又捅了两刀,最后一刀并没有拔出来。
大家根本没看清,以为常善只中了一刀。
但只要常善不会死,沐江海便不会阻止。
他受了三刀,还能清楚得看到月离眼中迸发出的杀意,冲着他而来,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连说话认输的机会都没给他,直接抓起他往地上摔去。
面朝地,那刀柄先落了地,刀子本就全部扎进了肚子之中,此时这么狠狠一摔,使他的伤口疼痛更深,别说说什么话了,他连发声都困难。
月离如此还不够,又拽着他的手往后一拽,全场只听到骨头碎裂和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他两只手的胳膊便断了,被晃悠着放到他头的两边。
此时悔不当初的人,变成了这个凄惨的常善。
公冶灰站起身来,看着台上的人,沉声道:“住手,这场我们认输。”
月离还像没听见一样,从常善的腹中拔出了刀子,接近他的脸,便要下刀子。
他对剥人脸皮这件事,再熟悉不过了。
但刚下匕首,手却忽然被束缚住,接着困住了整个身体,被强制带离了台面,只剩下一个强撑着一口气的常善和一地的鲜血,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场面的门生都已经开始干呕。
沐江海冷着声音对着月离道:“够了,去看看花灵芝。”
一提到花灵芝,月离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但依旧带着不服的语气道:“只要我有机会,总有一天,会杀了这个人。”
他说完便离开了比赛之地,没有人敢阻拦,也没有人敢同他再说半句,腰间的玉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碎在了台上,他身上的戾气真实得让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恐惧。
“这一局,麓山书院月离胜……”
一场碾压式的胜利,本该是欢欣鼓舞的,但麓山书院的人却鸦雀无声。
谁都没有办法为这么一场胜利欢呼,赢得太过惨烈,让大家都感觉到了萧瑟。
不说月离平时是人畜无害的样子,就算是未曾接触过的人,若是手段如此残忍,都会让人感觉到恐怖。
虽然残忍,然而下一局依旧有人奋勇而出。
谭金主动出面道:“沐师尊,下一局,我上吧。”
沐江海点了点头,无意间看到远处朝向自己走来的鱼笙,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当鱼笙走到身边,他挽起袖子给鱼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轻声道:“月离捅了常善三刀,又废了他的两只胳膊,报仇了。”
鱼笙愤恨道:“这种人,死一万次都不够赔偿我的灵芝。明志院的人原来这么卑鄙,我要是咽下了这口气,我不仅对不起灵芝,我还不配我现在的身份。”
她看到了台上的谭金,正要开口换他下来,就听见他用着第一次见面时候的稳重语气道:“既然你们自己选了个对手,那么我现在来选一个,你们应该不会反对吧?”
明志院的人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场景缓过来,本来要上场却还没上的人心里都十分紧张,刚才一个月离手段如此狠毒,眼前这个又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说不定也是一丘之貉。
于是众人祈祷着,千万不要挑自己。
公冶灰点点头道:“自然。第一排的都是此次要上场的人,你要选谁?”
谭金盯着公冶灰:“你。”
缄默许久的现场又逐渐开了声。
“不会吧,这个人想要挑战我们的学助,疯了吧!”
“就是,虽然大师哥打不过前面那个月离,但公冶学助的实力比大师哥高得多了,这个谭金也太不自量力了些。”
“是仗着公冶学助因为陆一萱的原因,不会对麓山书院的人下狠手,才会如此的吧。”
谭金充耳不闻,耐心等着公冶灰的回答。
公冶灰依旧是麻绳腰带粗麻履,守了那么久的丧,人也变得十分寡淡,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淡淡道:“好。”
门生挑战学助,不是没有先例,但是敢挑战明志院的学助,却从没发生过。
而这个学助连一句恭维的话都没有,仿佛只是应付一个小小的回答而已。
鱼笙看不太懂,偏头问沐江海:“他想干嘛?”
沐江海:“你问的是谭金还是公冶灰?”
“谭金,他之前跟我提过陆一萱,但没提公冶灰是她的未婚夫,看他眼神,似乎对公冶灰充满了敌意。”
但谭金的实力自己是知道的,别说公冶灰了,就算是常善,他也极有可能打不过。
可以说是自不量力。
沐江海猜测道:“或许,理由和月离一样?”
鱼笙心领神会:“可惜,他没有月离那样的能力,终究是冲动了。”
她不再理会台上的场景,取出刚才佩戴在花灵芝头上的簪子,递给沐江海道:“常恶似乎还给灵芝下了毒,但我分辨不出是什么毒,你能看出来吗?”
沐江海接过簪子,略过自己的鼻子,顿时确定下来。
“是灵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