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曌自己也不清楚,是何人前来。
当即略一思忖,微微点了点头,“准。”
在群臣狐疑的注视下,左若冰大步流星从外面走进来。
径直来到玉阶前,微微颔首,淡淡道,“草民左若冰,见过陛下。”
云曌淡然问道,“你是何人,犯了何罪?”
左若冰淡笑道,“禀陛下,臣得知前几日,朝廷有一位苏言大人,被诬称收受一封密信,与女真人暗中勾结,意图复辟大炎。”
“其实勾结女真人,意图复辟大炎的,并非苏言大人,而正是在下。”
“在下不忍让无辜之人受我牵连,今日特来认罪伏法。”
听闻此话,云曌不由得满脸懵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个人,是苏言暗中联系来为他顶罪的?
若是如此的话,怎么苏言也不提前让苍云卫带话,和自己通个气?
左若冰话音落罢,朱钦武便嗤鼻一笑,不屑道,“小白脸,休要大言不惭了。”
“那封密信写得清清楚楚,女真人意图勾结苏言攻打大周,等攻占京城后,要重新复辟前朝大炎,扶持苏言上位为帝。”
“你个小子算什么东西,能让女真人愿意同你合作,还能扶持你登基为帝?”
“这天大的罪名,可不是你这种无名之辈想顶就能顶的。”
群臣也都议论纷纷,对朱钦武的话表示赞同。
左若冰冷然一笑,转头瞥了朱钦武一眼,淡淡道,“休要狗眼看人低。”
“难道因为你这种有眼无珠之辈不认识我,就代表我是无名之辈了?”
朱钦武微微一怔,顿时勃然大怒,“小子,你说什么?!”
他身为堂堂当朝宁王,哪怕在这金殿之上,地位也是仅次于云曌和裕亲王的存在。
文武百官都要对他毕恭毕敬,这小子竟然敢当众辱骂于他。
朱钦武眼中流露出冰冷的杀机,恨不得当场将左若冰掐死。
左若冰却仿佛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不紧不慢转身面向云曌。
随即缓缓将手伸向头顶,散开头上挽着的发髻。
发髻松散,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肩,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柔美。
全场群臣顿时都为之一愣,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这……这小子是女人?”
“我的天,我方才竟没有看出来……”
左若冰抱拳颔首,淡笑道,“禀陛下,草民其实是一介女子。”
“提起草民,陛下或许不记得。”
“但提起草民的父亲,相信陛下定有印象。”
云曌秀眉微蹙,狐疑道,“你的父亲,是何人?”
左若冰从容道:“草民的父亲,便是大周威名赫赫的白袍将军,左银龙。”
此话一出,原本肃穆的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尤其是右侧的武将们,一个个都瞪大眼睛,满脸震惊。
“这个小丫头,竟然是左银龙的女儿?”
“真是好胆!”
想当初,面对他们势不可挡的大周义军,大炎八成的将领几乎都是望风而降。
剩下那些负隅顽抗的,也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弹指即灭。
白袍将军左银龙,是为数不多对大炎忠心,个人能力又强大的大炎名将。
当时左银龙率领的五万西北军,顽强抵挡他们的进攻。
让朱钦武原本连战连捷的先头部队,首次受到挫折,被杀得连败数阵,损兵折将。
彼时,左银龙几乎凭借一己之力,阻挡住他们大周义军的铁蹄。
若不是当时的大周朝廷已经腐烂到骨子里,迟迟不肯给他增派援军和粮草。
致使左银龙孤立无援,粮尽兵变,他们大周或许到现在,都不可能君临天下,建国开元。
因为吃了大亏,朱钦武对左银龙恨之入骨。
在依靠军粮的优势,战胜左银龙之后,将左银龙麾下的西北军尽数处死,一个降卒都不留。
左银龙被他亲手千刀万剐,一家几十口人也全都被朱钦武斩尽杀绝,连祖坟都被刨了。
直到大周建国,朱钦武还对左银龙耿耿于怀。
特意向云曌申请,下旨在整个大周搜捕左银龙的亲信和家眷,只要抓住,便即刻处死。
群臣一片哗然,众将皆为之沸腾。
朱钦武更是恨得紧咬槽牙,两眼死死盯着左若冰,仿佛又回忆起当初在左银龙的手上频频吃亏的耻辱。
云曌同样被震惊得不轻,愣了片刻,才愕然道,“左若冰,就算你是一介女子,也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任。”
“你刚刚说的话,当真认否?”
“当然。”
左若冰淡笑道,“我可以为我刚刚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我正是大炎白袍将军左银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遗孤。”
“因为奸贼朱钦武,杀害了我父母全家人的性命,我与他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所以,我才要暗中勾结女真人,意图借助女真人的力量推翻大周,重振大炎,并亲手将朱钦武千刀万剐,为我爹娘报仇雪恨。”
听闻此话,群臣顿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左若冰的眼神中,多出一分钦佩之色。
敢当着朱钦武的面自曝身份,还说出这般公然挑衅的狂言。
这个女娃娃,真不愧是左银龙的后人,勇气属实可嘉。
说起来,朱钦武也属实是有点惨。
他作为大周宁王,手握重权,身份尊贵。
作为当初云曌麾下的先锋大将,更是人人皆知的暴脾气。
结果,这趟来到京城,朱钦武一点脾气都没能发,窝囊气倒是没少受。
向是被周群峻当众硬刚,贴脸开大,被怼得哑口无言,颜面尽失。
再是因为祝天雄的一番话,明明什么错都没犯,便交了自己手中能免死三次的第一等免死铁券。
今日,又碰上了宿敌左银龙的女儿,被当众指着鼻子骂是奸贼。
这几天下来,朱钦武受的气,怕是比此前这辈子受的还要多。
朱钦武已经满脸通红,嘴角剧烈抽搐,气得几乎要失去理智。
向云曌拱手抱拳,咬牙切齿道,“陛下,此贼太过猖狂!”
“作为朝廷缉拿的要犯,不仅勾结女真意图谋反,还敢公然跑到皇宫之中口出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