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白和初稚霞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晚饭时,她特意在给初稚霞盛的汤中加了安眠药,估摸着这个时间点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自己可以无所顾忌拿太岁水。
张嫂身形如鬼魅般站在房门前,握着门把手推了下,门轻松就开了。
初稚霞竟然没锁门?
脚步迟疑了一瞬,她心里没由来发慌。
可箭在弦上,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咬了咬牙,张嫂推门走进去。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清清冷冷的月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增添了一丝微弱的亮光。
太岁水的玻璃瓶就放在床头柜。
偷拿了好几次,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张嫂蹑手蹑脚靠近,先是看了眼床上的人,听到细微的鼾声后,心里松了口气,随后伸手拿起瓶子,将太岁水灌在事先准备好的水壶里。
因为是最后一次,她把瓶子里的太岁水全部倒空了。
这可是好东西,自己小孙子身体不好,也需要滋养。
做完这一切后,还得把瓶子恢复原样,注入自来水。
只是还没等她拧开装有自来水的另一个水壶,“咔哒”一声,床头台灯被拧开。
暖黄的灯光顿时溢满整个房间,黑暗以及黑暗中的人也无所遁形。
初稚霞翻身下床,冷冷注视着张嫂。
“张嫂,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干什么呢?”
“我……”
张嫂脸色惨白,后背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她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所做所为,望着初稚霞冷若寒霜的脸,膝盖一软就跪下去。
额头重重抵在地板上。
“小霞,我错了,求你别声张。”
初稚霞没想到张嫂会突然下跪,转念一想,偷窃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区区下跪算得了什么?
她冷漠地移开视线,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进来吧。”
随后,房门被从外推开。
沈菱、陆越、齐芝芳和陆肃都在。
四人穿戴整齐,根本就没有睡觉的样子。
张嫂的脸更白了。
就算她再傻,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自己早已被陆家人盯上了,今晚这次就是要捉自己的现行,这一家子的心机可真够深沉。
太可怕了。
心里怨念深重,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半分。
“我……”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齐芝芳打断。
“张嫂,你在这家里二十多年,我自问对你不薄,我们拿你当半个家人,不求你任何回报,可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明知道听白康复离不开太岁水,你却偷了一回又一回?”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还是我们一家人的善养大了你的贪?”
晚上吃过饭后,沈菱说张嫂偷太岁水拿给自己儿子出去倒卖牟利,当时她第一反应觉得不可置信,心想也许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打心底来说,她不愿意相信张嫂是这样的人。
毕竟在这个家里工作了二十多年,张嫂也算是从小看着陆听白长大,怎么会在明知太岁水对听白有多重要的情况下做出如此丧天良之事。
可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一想到儿子的身体迟迟不见起色,而张嫂却屡次偷换太岁水,齐芝芳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直往头顶冲。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踢翻张嫂,揪着她的头发就是两个耳光。
“啪啪”。
声音格外响亮。
足可见齐芝芳的愤怒程度。
而张嫂的脸上也以极快的速度浮上两个鲜红的巴掌印。
她疼得耳朵嗡嗡响,脑子也像是装了一团浆糊,全乱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揪着齐芝芳的裤脚呜咽出声。
“芝芳,我错了,我脑子抽筋,猪油蒙了心……”
齐芝芳却不为所动。
“你是错了,大错特错,你亲手断了咱们二十多年的情分,张嫂,你能做出断我儿子性命的事情,别怪我不看在过往的交情上不留情面。”
儿子是她的命。
偷太岁水就是断她儿子生路,别说区区一个保姆,就是亲爹娘、亲兄弟姊妹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也绝不宽恕。
“陆越,去报警。”
“好。”陆越应声,目光落在张嫂惨白如纸的脸上,摇了摇头。
自作孽。
一听报警,张嫂吓得一个劲摇头。
“别,别报警。”
她也没偷多少啊,怎么就闹到了报警的地步?
何况,这太岁水虽然稀有却也不是真金白银,何至于闹进公安局?
“芝芳,我一把年纪进公安局,别人会怎么看我,我没脸活了啊。”
这话听得在场几人怒火更甚。
沈菱也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张嫂平日里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谁知关键时刻才显出自私的本质。
还没脸活……
“没脸活干脆就别活了。”
张嫂一噎住,正欲再央求齐芝芳,陆越打完电话上来了。
“公安说马上到。”
这次过来的是公安局长,陆肃的老部下,老领导家出了这种“家贼”,他自然要把这案子办好,不光是张嫂这个内贼,还有张吴良也不能放过。
这母子俩,一个都不能少。
“领导您放心,这事交给我。”
陆肃点点头,“记住,秉公执法。”
“是!”
张嫂就这么被带走了。
她是真后悔啊。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有些路一旦走错就没法回头了。
齐芝芳等人走后才叹了口气,脸色有些颓然地说:“真是没想到,张嫂竟然能做出这种事,用了二十多年的老人说变就变,真是利益当头,良心都能做典当。”
“谁说不是呢。”
陆肃拍了拍妻子的手。
“好在沈菱和陆越发现及时,你也别多想了,亲姊妹都有成仇人的,何况咱们和张嫂非亲非故,不过这次的事情也给了咱们个教训,保姆就是保姆,别想处成家人。”
有些人,你给她脸面,她反而不拿你当回事。
归根到底还是人心难测。
时间不早了,为了捉拿张嫂,全家人前半夜都没睡好,明天还要参加木婉清的婚礼,离天亮还有三个多小时,说了几句后就各自回房休息。
同一时间。
睡梦的张吴良被公安从温暖的被窝里揪出来,同张嫂关在一起。
“妈,这是咋回事?”
张嫂面色灰败,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她低着头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自己儿子,狠狠捶打了他两下,一边打一边骂。
“你个混账孩子,你害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