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六子开口,景舒珩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几乎将整个人都给提起来了,声音更是从齿缝中挤出来,带着急不可耐,低声怒吼:“她在哪儿!”
六子被他吼的耳朵发麻,一时怔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谁?”
景舒珩双眼发红,恨不得活吞了六子,“你家主子!文楚嫣究竟在哪儿!”
六子:......
六子嘴唇蠕动了几下,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文楚嫣和景舒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文楚嫣已经给他下令,不许将她的踪迹,泄露给景舒珩,他就不能说。
景舒珩心头的急切已然泛滥成灾,见他这个反应,更是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威胁道:“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还是不说,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听出景舒珩是真的染上了杀意,六子心下叫苦不迭,神色为难的看着景舒珩,小声嗫嚅道:“王爷,并非奴才不愿告诉你,实在是...主子不让说...”
景舒珩闭了闭眼,压下心头无尽的杀意,声音嘶哑,带着鱼死网破的决绝:“我管不了那么多!若是找不到文楚嫣,你们所有人!”
说着,他大手一挥,指着面露惶恐和茫然的众人,咬牙威胁:“连同家人在内,绝不会有一个活口!”
六子一滞,目露惊惧,他感受的到,景舒珩不是在吓唬他。
只是呼吸的功夫,六子的喉结便接连滚动,半晌,才稳住心神,试探的问道:“王爷,主子有命,奴才不得不从。”
听到六子这话,景舒珩本就冷沉的脸色,更是阴鸷森冷,他的理智,早就已经在徘徊在崩溃的边缘,此时根本没有心力,去顾忌思考其他。
一想到若是错失这次机会,他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再见到文楚嫣,景舒珩便只觉天塌。
不过好在六子及时看出,景舒珩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于是急忙又道:“这样,您可否给我点儿时间,我给主子传个信儿?”
景舒珩下意识便要拒绝,因为结果想都不用想。
可是话到嘴边儿,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深深呼了几口气,勉强压住心头的急躁,才松开手,并往后退了一步。
但他眼中的红血丝,却丝毫没有褪去,直勾勾的盯着人时,让人心底发怵。
“我可以给你时间,但在此之前,你们所有人,谁都不能离开这里!”
六子无法,只能勉强点头答应。
一刻钟后,他将写好的纸条,塞进飞鸽腿上的信筒,当着景舒珩的面儿将其放飞。
信鸽飞走的那一刻,景舒珩悄无声息的,给如烟投了个冷厉的眼神。
如烟会意,不动声色的退出包围圈。
六子其实已经发现了,景舒珩的动作,也明白如烟去干什么的。
可他除了在心中暗自叹息之外,也别无他法。
如今他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于,景舒珩的人,不可能一直跟着信鸽,直到西境而不丢。
事情到这儿算是暂时搁置,六子原以为景舒珩该走了,谁知道他竟直接越过众人,进了庄子。
这时,追在他后面,姗姗来迟的太医,才气喘吁吁的赶过来。
恰好看到景舒珩进去的背影,于是一只手提着药箱,一只手撑着膝盖,一边粗重的喘气,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高喊:“王爷!您等等老臣啊!”
景舒珩充耳不闻,脚步不停,直接进去。
太医见状无法,只得勉强直起身子,继续去追。
直到他进门的时候,才听到他几乎断气一样的念叨:“您...您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骑马啊...伤口要是再崩开,恢复起来更麻烦啊....”
众人:.......
半晌,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最后,管事等人齐齐把视线投向了六子。
六子更是头大如斗,只能摆手,让众人先回去休息。
众人无法,只得刚收拾好的车马又拆卸下来,各自回去。
六子则看了一眼外面层层把守,毫不退让的侍卫,用力揉了揉脑袋,才转身跟了上去。
进到屋中,便看见景舒珩已经衣衫半褪,太医正在拆他身上的层层纱布。
随着纱布脱落,数十道或轻或重的伤映入眼帘,尤其他臂上那道,横跨整个手臂,几乎将之斩断的伤痕。
六子吓了一跳,诧异的瞪大了双眼,“王爷?谁把您伤的这么重?”
他明明记得,随主子离开北疆之际,边关已定,又有满成仁、栾嘉应、秦深一众能力不凡之辈在侧,怎还会受这么多伤?
并且仔细查看,还能看出,这些伤大多都是新的,半数以上都还只是结痂,看起来也就半月左右。
看着这些纵横交错的伤,六子暗自咂舌,不由的更加佩服景舒珩,若非太医紧随其后,单从他的行为举止来看,谁能猜到,他是受了伤的?
而景舒珩在听到六子的话后,只抿紧了嘴唇,漠然收回视线,“谁伤的无关紧要,我现在只想知道,嫣嫣在哪儿。”
俗话说,刀子不扎到自己身上,是感觉不到疼的。
此时的景舒珩,也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当初景柏蕴为何如此执着于,想要找到林池霜了。
真到他了,别说只是得知文楚嫣的下落了,他都恨不得,即刻飞到文楚嫣的身边儿去。
六子显然无法回答景舒珩的问题,只能讪讪闭嘴。
半个时辰过去,太医终于为景舒珩全部换好药,重新包扎好之后,才擦着额头上的汗退下。
屋里没了外人,景舒珩看了六子一眼,倒是没再继续追问,因为他知道,就算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索性不再白费口舌。
没过多久,如烟款款而来,进门之后,先是朝景舒珩行礼,之后还礼数周全的冲六子点头。
六子尴尬不已,只能点头回礼。
如烟柔柔一笑,这才开口:“主子,奴婢已经安排了人,日夜不停追着信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