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赶忙下令四处搜寻。
侍卫顺着马车侧翻的方向搜寻,找到了摔伤昏迷的侯府车夫和婢女。
“四姑娘呢?”定北侯拍醒婢女和车夫问。
两人在雨中躺了不知多久,冷的牙齿打颤,哆嗦着回禀。
据两人所说,他们在下山途中遭遇滚石山塌,马车被砸翻,所有人都摔下了山。
同行的还有靖王齐聿修,也因车翻跌滚下山不知所踪。
“去找!一定要找到四姑娘和靖王。”定北侯急声下令。
众侍卫领命,分散搜寻。
雨下的又大又急,迷的定北侯睁不开眼。
他站在高处,望着黑沉沉一片的山野,面沉如水。
侍卫冒雨搜寻,先找到了靖王府的侍卫,随后又寻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块凸出的岩壁下发现了谢知妍和齐聿修。
定北侯闻讯赶到,借着风灯看见谢知妍被齐聿修抱在怀里,两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浑身都是脏污泥泞还受了伤,形容极其狼狈。
“王爷。”定北侯隐忍着见礼。
“父亲。”谢知妍哭着起身,却站不稳,又跌回齐聿修怀里。
齐聿修解释道:“四姑娘脚崴了,无法行走,我只能带她在此避雨。”
“秋夜冷寒,她冻的受不住,无奈之下行此唐突之举,还请侯爷勿怪。”
简单几句,既说明了情况,也告诉定北侯他救了谢知妍。
怪,怎么怪?
总不能说他救人救错了吧。
定北侯拧眉看着哭的梨花带雨冻的瑟瑟发抖的谢知妍,有气也撒不出来,只得将斥骂的话咽回肚里。
“劳王爷照顾小女。”定北侯一边致谢,一边脱下外衣给谢知妍裹上,并顺势将她扶了过来。
“啊,好疼!”谢知妍受伤的脚一挪动,就疼的钻心。
定北侯将蓑衣披到她身上,而后半蹲下身道:“上来。”
谢知妍有些怔愕,随后听话地趴到定北侯背上。
“王爷可能走?”定北侯背起谢知妍问。
齐聿修颔首,“虽受了轻伤,但行走无碍。”
定北侯让侍卫在前开路,又让人搀扶着齐聿修,他亲自背着谢知妍跟在后面。
上到山道时,雨渐渐小了。
然马车已不能用,只能骑马回京。
父女俩同乘一骑,定北侯护着谢知妍,让她真切的感受到了被父亲呵护疼爱。
回到盛京分路时,定北侯派了几名侍卫护送齐聿修回靖王府。
临分别前,齐聿修向定北侯道谢,并承诺说今日之事他会给侯府一个交代。
交代,怎么交代?
定北侯未放在心上,带着谢知妍回了侯府。
雨停了,寒风一吹谢知妍冷的直打颤。
回到侯府先是泡了热水澡,后又喝了姜汤吃了粥食,谢知妍才总算缓过来。
“啊,表哥轻一点,疼疼……”
方云野被叫来给谢知妍看脚,正骨时疼的谢知妍吱哇大叫。
换了身干净衣裳的定北侯坐在一旁,眉头紧拧。
秦姨娘轻声宽慰着谢知妍,方氏询问着谢知妍的伤情。
秉承着医者本分,方云野道:“身上的擦伤抹几日药膏便可,脚需休养一月。”
“有劳表公子了。”秦姨娘感激致谢。
上好药叮嘱完注意事项,方云野没有多留,起身走了。
定北侯又仔细问了一遍谢知妍,确认今日之事是意外,她与齐聿修只是抱着取暖没有出格之举后,也回了主院歇息。
次日,谢知妍发起了高热。
方云野刚给她看诊完回去开方抓药,齐聿修登门了。
定北侯和方氏在厅堂相待,一番寒暄后齐聿修表明来意。
“昨日事发突然,情急之下别无选择,为全四姑娘声名,本王愿求娶四姑娘为侧妃。”齐聿修神色端重,言辞恳切,一派正人君子大丈夫的模样。
“这……”方氏不敢作主,看向定北侯。
定北侯微有些惊诧,想起了昨夜齐聿修说的话。
原来这便是他所谓的交代。
只是,他并不想要这交代。
认真思索半晌,定北侯凝沉开口:“王爷救了小女,理该我向王爷道谢才是,又岂敢以此胁迫王爷。”
“至于小女的声名,我会管束好府中下人,王爷不必费神。”
言外之意便是,只要齐聿修不四处宣扬,自无人知晓昨夜之事。
都这般地步了,他竟还拒绝他的求娶。
齐聿修心中生恼,面上却不显分毫,仍旧端正道:“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若等将来四姑娘嫁与他府,此事再被揭晓,怕是会引的夫妻离心怨偶难成。”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定北侯和方氏陷入沉思。
世家大族,尤其看重名声,若叫人知晓昨夜之事,定会生出流言蜚语,无人愿娶谢知妍。
可若嫁与齐聿修,又实在不妥。
定北侯反复思量,欲要开口时齐聿修抢先了。
“此事事关四姑娘终身,侯爷不必急于回答,可多考虑一二,问问四姑娘的意愿。”齐聿修看似善解人意,实则是在给自己留转圜余地。
他心知定北侯不会同意,便拖延时间让谢知妍逼迫。
拿捏好分寸,齐聿修说完便起身告辞了,不给定北侯回绝的机会。
他一走,谢知妍就收到了消息。
还没来得及高兴,定北侯和方氏来了。
秦姨娘让她赶紧躺好,做出病弱模样。
“父亲,母亲。”谢知妍声音虚弱,面皮烫红,瞧着病的不轻。
方氏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惊声道:“怎的这般烫。”
秦姨娘道:“昨夜淋雨受冻染了风寒,表公子说内有邪气需得发散出来,已去开方配药了。”
“以云野的医术,不出几日便好了。”方氏说给定北侯听。
定北侯挥退下人,说起了齐聿修登门求娶一事。
他方说完,谢知妍就迫不及待道:“女儿愿意。”
“什么?”定北侯疑心自己听错了。
谢知妍再次道:“女儿愿嫁靖王为侧妃。”
言语明朗清晰入耳,定北侯听清楚了,重重拧眉,“靖王不能嫁。”
“为何?”谢知妍急了。
方氏和秦姨娘看着定北侯,不敢吭声。
定北侯道:“你无需多问,只需明白我不同意。”
“可我已与靖王有了亲密之举,除了他还能嫁谁?”谢知妍揪紧了被子。
定北侯沉道:“我自会为你寻门好亲事,若实在不行,那就终身不嫁留在侯府,也不缺你一碗饭吃。”
“总之,靖王不能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