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卿记当时皇后就有意让陆泊年接了兵权带兵去攻打柔软,但是当时皇上不同意,为了给陆皇后下马威特意选了陆家女,让皇后收为义女派去柔软和亲。
这么短的时间,一切又都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只是那个被派去和亲的女子实在可怜,不过短短时日就香消玉殒了。
叶卿卿心里疑惑,“当时皇上就不同意你带兵去柔软,那时候帝后还周旋了那么久,如今这个局势,怎么皇上反而要派你去了?”
“因为皇上不但要派我去,还要派五皇子与我同去。”
用五皇子来掣肘陆泊年?不对。
叶卿卿依然不解,“皇上当真一点不知道你同五皇子的关系吗?难道他就不怕你们二人在外拥兵自重?”
陆泊年将桌子上的一碗冰透的绿豆羹一饮而尽,“你别忘了,三皇子可是留在镐京城的,如此一来,五皇子手中有兵权,但是远离京城,三皇子虽然没有拿到兵权,但是却在权力最集中的地方,也是离皇上最近的地方。”
皇上建立起来的这个平衡的确无可挑剔,但是想要三皇子五皇子势均力敌的前提却是陆泊年要坚定地站在皇上这一侧,不偏不倚与任何人。
叶卿卿更觉烦闷,将手中的扇子摇得更快了些。
能站在权力顶端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她自觉也没长着弄权的脑子,这些事她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楚。
陆泊年委屈巴巴道:“夫人你就别想了,你再想就要饿死为夫了,我今日在教场练了一日的兵,午饭也是匆匆用的,现在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你要是再不给我吃的,那我只能吃你了...”
叶卿卿生气归生气,吃食却是一早就备下的,灶上温着就等着他回来。
她指挥着丫鬟上了饭菜,知道陆泊年不喜欢旁人在,便让别人都下去,她在一旁陪着,“你一会儿吃了饭再跟我说说,我现在理不清头绪,心里没底儿得很。”
陆泊年递了一双筷子给她,笑道:“你也别干坐着,同我一起用一些,今天的饭菜都清淡,看着也合你胃口。”
叶卿卿晚饭用得少,本来是打算陪着陆泊年再用一些的,只是拿起来筷子看着桌子上的那些吃的却都不合心意,瞬间也没了什么胃口,干脆放下筷子坐在陆泊年的一旁拿着扇子轻轻帮他打扇。
二人今日坐在小桌子旁用膳,陆泊年突然觉得很有几分寻常夫妻的味道。
一旦打仗,这样的寻常日子怕是一时半刻再也不能有了,便故意用得慢些,边用边同叶卿卿说着闲话。
......
黎明破晓时,夫妻二人被院中的吵闹声惊醒。
“三爷、三夫人!”老夫人身边的刘妈妈敲开了小院的门,孝帽上的麻绳还沾着夜露。
陆家有人死了,难道是老夫人?
\"大夫人...大夫人殁了!\"
\"何时的事?\"叶卿卿按住陆泊年有些发抖的手背。
\"酉时三刻,大夫人吐了血,人...人就不行了...\"刘妈妈突然跪下,\"老夫人请三爷三夫人回去主事...\"
天空灰蒙蒙一片,雨水淅淅沥沥地打在院中众人身上,陆泊年恍惚想起八岁那年的自己蜷在佛堂角落,大嫂提着琉璃灯寻来,袖中藏着热腾腾的栗子糕。
“这些年在陆家,也唯有大嫂一人曾护过我...\"他指腹摸索着刘妈妈带来的孝衣,”大嫂这些年身子羸弱...可是怎么会...\"
\"换衣服吧!\"陆家怕是已经乱作一团,叶卿卿虽然不想再与陆家有所牵扯,但是总要全了大嫂最后的体面。
陆府门前的白灯笼在雨幕中晃得很是凄惨,亦如于氏看似富贵却凄惨的一生。
二人随着刘妈妈踩着湿滑的青砖进了府,忽听内院传来瓷器碎裂声。
\"紫檀棺?\"老夫人尖厉的嗓音刺破雨幕的寂静,\"人死如灯灭,于氏最是节俭,不必如此破费了...\"
陆泊年望着新支起的灵堂,烛火映着牌位,上边写着\"陆门于氏\"四字,只觉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娘亲去世那日。
从此以后,陆家再也没有什么他可留恋的了。
\"三爷!\"于氏贴身伺候的喜儿仿佛看到了救星,战战兢兢来到二人身旁,低声啜泣道:“老夫人吩咐给主子用杨木薄棺...\"
雨势渐急,打湿了灵前未烧尽的纸钱,灵堂布置得并不尽心,府中的人各自忙活,没有什么张发,如一盘三沙,一旁的管家已经焦头烂额。
陆泊年跪在蒲团上添香,香也反了潮,点了许久都点不着。
”泊年...你看...\"顺着叶卿卿目光望去,宿醉在外的陆蓉被下人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进了院子,不知道是酒气没散尽还是一颗心喂了狗,看不出悲伤反而是一脸的不耐烦。
“人没了处理丧事就是,一大早找不出回来做什么!一群没眼力劲儿的下贱玩意儿...”
抬头对上陆泊年带着怒气的脸,立刻转了话风,\"三叔三婶婶你们来了...昨日...昨日有应酬...\"
\"你先进去换上孝衣,来给你母亲上香,你母亲没了,府里还有许多事要你帮着打理,外边的事先放一放吧...\"
叶卿卿怕闹起来不好看,忙出来打圆场。
“三爷三夫人,老夫人请二位进去。”刘妈妈今日倒是乖觉得很,一直对二人恭恭敬敬。
老夫人捻着佛珠坐,浑浊的眼眸扫过二人,“家里如今是个什么情形,你们夫妻二人心里有数,依照我的意思,一切从简便是。”
陆泊年自然是要将于氏的丧事办得体体面面的,但是银子只能用在丧事上,不能便宜了陆家其他人。
“你们也别怪我狠心,今时不同往日陆家再也不是以前的钟鸣鼎食之家,我同她做了这些年的婆媳,把她当亲闺女一样,自然是希望她能风风光光的走的...可是...”
老妇人在于氏的灵前还要这般算计,叶卿卿只觉得有些人不过是白披了张人皮,内里却依然是畜生不如。
“蓉哥也是可怜的,没了母亲,如今媳妇儿又被关在佛堂里,身边连个贴心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叶卿卿心里冷笑,钱财弄不到手里,便想着放谢倩儿出来,这千载难逢的时机老夫人是一点都不舍得浪费。
陆泊年猛然起身,“我今日回来是看着大嫂的面子,与旁人无关,母亲若是想打其他的主意,我劝您还是早点歇了这心思,谢氏要是敢踏出佛堂一步,我便送他下去陪大嫂!”
“你!好大的胆子...\"
于氏走的突然,制丧的东西不是缺这个便是少那个,叶卿卿对于古代的丧葬制度并不熟悉,好在有陆家的几个表嫂妯娌帮着打理,又有陆泊年整日在府中坐镇,下边办事的也都规矩听话,倒也显得忙而不乱。
一如了夜便再也没有见过陆蓉的身影。
“实在不像话,大嫂怎么生出这么个东西来,竟是一夜的灵都不肯守...”叶卿卿匆忙喝了一碗茶,便又有下边管事的来要对牌,“刚才我让人去叫,说是院子里全是笑闹之声,你一会儿去瞧瞧吧,好歹把他叫来在大嫂面前守一夜...不然大嫂在九泉之下怕是也难安。”
陆泊年带着天青循声而去,见雕花门缝渗出缕缕青烟,混着甜腻的脂粉味。
\"父亲...再饮一杯...\"是陆蓉的笑声。
陆泊年踹开房门,只见满地凌乱。
没想到的是,陆泊渊居然也在,不知他是何日回到府中的。
父子二人都赤裸着上身倚在榻上,手中烟枪还冒着诡谲蓝光,两个只穿着鲜红肚兜的侍妾跪在她们腿边。
\"大嫂尸骨未寒,你们父子二人居然在府中寻欢作乐,真是畜生不如!\"
陆泊渊迷蒙着眼嗤笑:\"你在这里跟我装什么正经,于氏死了你这个小叔子比我还要上心,谁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腌臜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还...\"
话音未落,陆泊年直接一拳打掉了陆泊渊两颗门牙。
\"你这样的烂人,看谁都是脏的,今日我便替大嫂教训教训,你嘴里不干不净的毛病早该改了。\"他直接揪住陆泊渊披散着的长发往案几上撞去,发出砰砰的回想。
陆蓉被吓得瘫软在满地狼藉里,那两个侍妾蜷缩在角落,连叫喊声都不敢发出,生怕陆泊年发现了自己。
他记着他的娘亲去的时候,陆泊渊的嘴里也是这样不干不净,他那时候恨急了,可惜他拳头不够硬,本事不够大。
陆泊渊仿佛死了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满身的血腥味混合着药粉的味道,让人闻着作呕。
“三叔饶命...三叔饶命...我再也不敢了...”陆蓉看着插在自己裤裆间的烟抢,彻底被吓破了胆,有温热的液体从他身下流出,浸透了中衣。
陆泊年都敢对着他父亲动手,怎么会将他放在眼里。
陆蓉被吓尿了,陆泊年嫌弃的将地上的孝衣丢在他身上,“要是让我发现你再敢离开你母亲灵堂半步,我就彻底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