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不重要的,你们上次不是已经试过了?”
沉稳严厉的嗓音在具有神秘感的空间回荡,原木色墙上的壁灯渗出梦幻般的蓝光,往下投映在男人握住古典杯的手的尾指指甲下方黑痣处。杯中水过半。
“上次,可不能作数。”唐境昊坐直上半身,手里的手机随手扔绒红色的沙发上。他望着对面明明已年过四十却依旧气度不凡,身材健硕挺拔的男人,心里头不是滋味,话语间也透着股不自知的酸味,“顾总,身为男人太多条条框框和规矩是成不了大事的。”他露齿一笑,又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无论成功与否,你心爱的女人都能回国。而我就不一样了,一旦失败,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他收了笑,眼底戾气愈浓,“我唐境昊不废了他苏越泽!咽不下这口气!”
顾存一点一点地握紧古典杯,五指泛白,杯中水轻漾。他冷漠如常的脸泛起丝怒颜,“唐境昊,就算没有她,我们也有更好的计划。”
“可有,比没有更省事。”唐境昊寸步不让,毫不畏惧地对上顾存深寒的目光。“顾总,这件事你最好别插手,否则,我就将那位在E国的行踪告知在找她的人。”
“唐境昊,你敢!”顾存气地握碎了杯子,玻璃碎片洒落在黄色印花地毯上,落毯无声。鲜血从攥紧的指缝渗出。
唐境昊耸了耸肩,无声笑道:“我敢不敢的在你。”
一辆红色法拉利458停在名尊高级私人会所正门,未等泊车员迎上来,顾屹火急火燎地就推开车门跳下,留下一句钥匙在车上,便直奔进去。
戴着白手套的泊车员上车,将车驶离。
几分钟后,电梯停在五楼,梯门一开,顾屹就蹿了出去。
踏上布满圆形光斑的走廊,能清晰听到轮椅在大理石地板滚动的声响,他抬头看去,就见一黑衣墨镜的壮汉推着骨瘦如柴的唐境昊走来。出院后的唐境昊,他是今天第一次见,过往那个意气风发的俊俏郎,如今瘦得有些吓人。尤其是深凹的眼窝。
苏越泽这手下得也真是够狠的。
顾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唐境昊的腿上,这腿是废了吗?接着瞄向他盖了毯子的腿间,那......也废了吗?
“顾屹,”唐境昊死死盯着他,唇角噙着抹阴冷的笑,“你,看够了吗?”
顾屹望着那双似无底黑洞般阴森的眼眸,后背霎时渗出层微薄的冷汗。他干笑几声,低头致歉后,加快步伐。
唐境昊搁在大腿上的手,越攥越紧。
苏越泽,你加剧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定会千倍万倍奉还于你!
顾屹推开包厢门往里走,迎面碰上一手端着医用托盘一手提着医药箱的秘书。盘中是几块带血的玻璃残渣、棉球以及镊子,他心头一紧,压低声音问道:“我舅舅受伤了?”
秘书点点头。
两人擦肩而过。
顾存姿势慵懒地背靠着沙发坐,仰头闭目,左手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大腿,眉头微蹙。
“舅舅。”顾屹唤了声,视线落在他缠了白色绷带的右手上,神情忧虑。
顾存睁开眼,坐直身躯,望着他的眼睛说,“她必须得回国!”
“可这跟我同学的表妹有什么关系?”顾屹言语激烈,“你们的事,为什么要牵扯上一个无辜的人?甚至让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毁了她!顾存,这就是你所谓的底线吗?”
“顾屹!”顾存站起,盯着他的目光如剑般犀利。
“舅舅,你帮不了她,你也别害她啊。”顾屹陷入了深深地自责,“我就不该告诉你。”
“你以为你不说,唐境昊就不知道她的存在?冯铭在南安不是混日子的。”
“这不是你同他们合作的理由,你知不知道书听他.......”
顾存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在你看来,周书听是觉得他小姨重要还是一个同学的表妹重要?”
“自然是他小......”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到这,顾屹愣了,余下的话同唾沫一块咽下。片刻后,他问,“你们就那么确定苏越泽一定会出手解决吗?”
顾存垂眸看了眼腕表,“一个小时后,他不出手,我会妥善处理。”
“就算最后妥善处理了,对她的伤害依然在。”顾屹神情痛苦地看着他的舅舅说,“她不像周书听的小姨,有像您这样不顾一切为她筹谋的人。”他扯唇轻嘲,“何晓与可能会,但那又有什么用?我原本以为你会帮她一把,不承想,却成为了你们的棋子。”
顾存心情异常沉重地扶着沙发扶手坐下,伸手抓过桌上唐境昊遗下的一盒长城和蓝色莲花蔓延金色为底的ZIppo,摸索了半天,才取出一根,点火的动作有些生疏。
他张嘴含住烟嘴,吸了口,极慢地吐出烟雾,感慨道:“有二十三年没抽了,都要忘了是什么味了。”
苏越泽拉开厚重的窗帘,微低下头避开强烈的阳光,目光恰好瞥见飘窗上一小团黑色的羊绒线。他盯着看了会,回过身看了眼床上仍在睡梦中的人儿,几步上前,俯下身,伸手轻拍了下她的脸,“温莞宜,该起了。”
她迷迷糊糊嗯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旋即,猛地坐起。
苏越泽被吓了一跳,脸色极其难看,“温莞宜,你他妈诈尸啊!”
温莞宜困意未消,浑身乏得很,脑袋昏重的越垂越下,眼睛更是撑不住的直接闭上。死撑了会,她放弃了,揽紧被子趴下,声音染上了哭腔,“苏越泽,算我求你了,让我再睡会吧。”
苏越泽笑了下,伸手拍了下她的臀,“要睡就躺好。”
她瞬间困意全无,直起腰板,“我,我,我不睡了。”说着就要爬起。
苏越泽揪住她的睡衣后领,将人拽拖过来。
温莞宜后背猛的一下撞上他的胸膛,脖子被衣领勒得呼吸困难,双手本能的紧紧攥着前衣领,喘着气怒道:“苏越泽!”
“放心,死不了。”苏越泽笑着另一手扣住她的下巴,抬起,俯视着她的眼睛,“我的围巾,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温莞宜愣了下,硬着头皮同他对视,“线,线不够。”她压根就没想过给他织。她的打算是花几十块钱让别人给织。“我买了,还没到。等到了,我就给你织。”
“你不是织好一条了?”
“那是给我同桌的生日礼物。”
“抓紧点。”
“嗯。”
苏越泽这才松开她。
温莞宜一秒不多待,麻溜地爬起,跳下,奔浴室。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苏越泽走过去,打开房门。
在门口久候多时的邓译见开门的是苏越泽,松了口气,“三少,出事了。”说着双手奉上正播放着视频的手机,“人,阿虎已经控制住了。”
他之所以没敢自作主张第一时间给处理,一方面是那个说给就给的耳光已经表明了她的事还没有重要到要酌情慎重处理的一步,另一方面则是苏越泽挨的那一耳光,也表明了这事不能随便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