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林中白雾弥漫无一丝光,枯干树皮龟裂无枝的一棵树前,立着一面镜子,镜子里站着一男人,正死死盯着她的背。然而,镜中无她。温莞宜嘶哑着嗓喊白槐,却发现喉咙根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抬脚想跑,脚却也不听使唤。男人动了,以一种比乌龟还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挪动着,挪动的是一颗只有一双死气沉沉布满血丝的眼睛的头。无限放大的恐惧一点一点地渗入她的骨髓,她绝望地一声一声喊着白槐,尽管喉咙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拼了命地想要抬脚跑,尽管浑身根本就动弹不了。
近了,那只有眼睛的头,越来越近了。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眼皮却是沉重得根本睁不开,呼吸越发困难,徒劳的挣扎也是越发的激烈。终于,经过一番剧烈地挣扎,她睁开了眼,但视线极其模糊,眼睛的疲劳使得眼皮更沉重。恐惧依存。她浑身乏力,更加地难以呼吸。
慢慢地。
她感受到了贴近背部温热的胸膛和跳动的心脏,随之而来的是脖子的酸麻。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可又和快死了差不多。她的胸口此刻正被身后男人的一条胳膊压着,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想要抬起男人的胳膊,却是徒劳。
苏越泽是在这时醒的,手往下,揽紧女孩的腰身,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沙哑沉闷,“乖,再睡会。”
得以喘息的温莞宜浑身蓦地一僵,男人滚烫的某处正抵着她的.......旋即脑海闪过令人反胃作呕的一幕。那一幕幕使得她恶心欲呕。
“我,我不困了。”说着她掀被爬起。
“别动。”苏越泽将人拖回怀中,嗓音低哑,“我们男人早上都这样,过会就好了。”
温莞宜听话得没动,怯声说,“我有点饿了,你让我起来吃早饭。”
“饿了?”苏越泽唇边漾起笑,意有所指,“是我没喂饱你,我不介意再喂一次。”
温莞宜双手紧紧地攥紧被沿,十指泛白发颤,眼角淌下屈辱的泪,没入耳朵、滴落床单,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呼出,压着哭腔说,“苏越泽,我脖子难受,你让我起来,或者,你让我.....”
“你喉咙不疼了?”
话音还未落,怀里的人安静了,似是连呼吸都屏住了。苏越泽嗅着她发间的茶香,心满意足的缓慢闭上眼睛,手从她的睡衣下摆伸进,往上握住一侧的柔软....
谢洺舟从题海中抽离思绪,边揉着酸痛的后颈边想着待会去吃什么。他慢悠悠地合上数学习题,眼睛寻找着笔帽,找了会不见影便作罢,将裸露着笔尖的圆珠笔直接丢进菠萝笔筒里。打着哈欠起身,伸展双手舒缓劳累了一上午的筋骨,早上只吃了根香蕉的肚子隐隐不适,他抓起桌面上的纸巾、手机,直冲出阳台进了卫生间。
他刚一蹲下,手上的手机就不停地震动,接着弹出一微信视频,是白霄。他转语音接听,正欲开口,那头传来窝火的一声“我像你大爷!”
谢洺舟一听就怒,“白霄,你有病就去治!”
正在气头上口吐芬芳的白霄顾不上谢洺舟。他噌地一下从沙发跳起,双手捧的手机,啪啪地敲着手机键盘。
而还在蹲坑的谢洺舟忍着脾气听他在手机那头骂了几分钟,想着,等他下午回来,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没好果子吃,又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为自己刚刚的言行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结束了一轮“唇舌”之战的白霄对着语音那头安静如鸡的谢洺舟说道:“我发你的微信看了吗?没看,赶紧去看!妈的,一群煽风点火的智障--靠!”
谢洺舟,“.......”
白霄给发的是三张截图。
谢洺舟提起裤子,按下冲水按键,边开门出去边点开其中一张截图。
【我去,这女的侧脸是真的好像我们学校的一个女生。】
【是真的超像五班的那谁!】
【像什么像?分明就是她温莞宜!真是恶心,我他妈竟然跟这种人在同一个学校,恶心恶心......】[分明就是你大爷!请问你是哪只狗眼确定的?]
【这姐们,前段时间说是身体不舒服住院了,然后搬离了宿舍,再然后三天两头以身体不适请假。啧啧啧,现在看来是被人包养了。】[包你大爷,那是她亲舅到学校办的外宿手续!她亲舅亲舅妈到学校宿舍搬的行李!还有一点,她请假有提供医院证明!]
谢洺舟看到这,即使不了解具体事件也已气得手发抖,抖着手指翻下一张截图。
【啊!!!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吻得很欲吗?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侧脸线条美得令人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吗?难道真的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那扣住女生后脑勺的手,很修长很漂亮吗?】[这位集美,请问你的三观呢?那女的一看就是个三,臭不要脸的玩意,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勾引别人的老公。] [这集美摆明了就是个三官跟着五官跑的脑残,这都能在那啊啊啊,啊个**] [像这种脑残就是社会的败类!] [这集美看到的哪里是手,我看啊,是那手腕上的卡地亚,女的就是贱。] [哥们,你是仇富还是厌女?什么叫女的就是贱?生你养你的妈不是女的吗?嘴巴那么臭,你是垃圾桶生的吧!]
就在谢洺舟准备翻下一张截图时,手机那头传来白霄的一声暴怒,紧接着听到他气得声音都发颤的话。“靠!我号被封了!官方眼是瞎的吗?”
仅半分钟不到的背景模糊的视频里,男人嘴巴以上都打了马赛克,而女生的侧脸却是连颊上的一颗小黑痣都清晰可见。满屏流动的评论更是恶毒得不堪入目。
即便如此,顾屹还是一眼就认出打了马赛克的男人是苏越泽,而女生则是晓与和书听时不时挂嘴边的小表妹,也是和他们一起打过游戏笑得爽朗的人,更是他在游艇上看到的那个女生。
他来不及去细想分析这段视频的用处,丢下平板跳下床,脚下生风的出了卧室,捞起客厅沙发地毯上的手机,给周书听拨去电话。
而此时的周书听正顶着宿醉的脑袋,趴在地板上伸手去够床底里的一只浅灰色拖鞋,手机铃声响起时,他刚好够着鞋尖。直到铃声停了,他依然在努力地够鞋。过了几秒,铃声再次响起,他才勉强地抓住鞋尖,将鞋拖出,却在起身时,头哐当撞到床头柜柜角,疼得他嗷嗷叫。
房门在此刻被推开。
穿着深灰色围裙的何晓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长柄锅铲,往里探进脑袋,找寻着痛苦嚎叫的人。“周书听,你在搞什么?手机一个劲地响,不接,还在那鬼嚎制造噪音。”
周书听咬牙闭上嘴,一手捂着头,一手举起挥了挥。
何晓与看着那只挥动的手,问,“你真的没事?”
“没事,就是这清醒的方式废命。”周书听说着,手扶着床头柜边沿站起,背对着房门坐床上,顺手拿起还在叫嚣的手机,闻着藤椒鸡的香味,很是欠揍地说,“何晓与,你饭都做好了吗?你就杵那看我表演撞头式酒醒的后劲?”
何晓与被气笑,“怎么就不撞死你。”说着关上房门,转身往厨房去。
手机来电显示:顾屹。
周书听接通电话,刚想开口,就听手机那头冷声急说,“今天,无论如何都别让何晓与碰手机。”
“为什么不让他碰手机?”周书听满脸疑惑,“出什么事了?”
顾屹默了会,叹了口气,说,“网上有段仅半小时不到就点击量过亿的视频,是关于他表妹的,最好是别让他知道。”
“视频?”
“你上网看了就知道了。”
话一落,也不等回应,顾屹直接挂了电话。他来回踱着步拨他舅舅的号,一连拨了三个都没有人接。他边往玄关去边拨通他舅舅秘书的电话。
那头一接,他就问在哪?
一得知地址,他就挂了电话,随手抓了把车钥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