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喜喜平静地抬眼看着大家,笑着说,“只要是想学的,都可以。”
老郎中道,“达则兼济天下,喜喜既然有这个想法,好事儿。”
张婶虽然也希望村里人都过得好,但却不想便宜了某些特定的讨厌鬼。
她想了想,说,“那两个姓顾的死老头呢?”
“他们为了这个怎么给你使绊子的?还兴风作乱,差点伤着你!”
“别的人都可以,唯独他们两家不行!”
顾喜喜看张婶板着脸不高兴,有意打趣,“除了顾大爷顾二爷两家,您是不是还忘了说我三叔那家?”
张婶一怔,皱眉犹豫片刻,松口道,“顾老三就算了吧。”
“闺女远嫁,到现在从没回来看过他们,儿子又成了那样,报应已经够了。”
“咱们不用对他好,你教种地,他们要愿意听,就随他们去。”
“喜喜,你觉得怎么样?”
顾喜喜笑着点头,“我就知道婶子是头一号的善心人。”
张婶坚持原则。“我可不是对啥人都有善心,只是看顾老三两口子现在老实了,上次俩老头作乱,他家也没出来掺和,以后咱跟他们继续不来往便是了。”
“可顾大、顾二一次接一次蹦跶,就是冲你这个种粮食的秘方来。”
“要是让他们得逞了,这天下还有公道吗!”
顾喜喜也不是什么以怨报德之人,心中自然早有盘算。
她喝了一口粥,说,“土地庙是全村人共有的地方,我无权拦着任何人。”
“明日谁想听都可以,不过……”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诡笑,“我教大家种粟米,口头能说的,无非是播种、用药、施肥、浇水、除草等等。”
“时机、用法、用量,这些都是可以教的,但也有教不了的。”
石头举手,“我知道!”
“就是那些给作物用的各种药、肥料。”
“那个笨蛋顾二爷不就是吃了这个大亏吗?”
顾喜喜笑眯眯夸赞,“真聪明,不愧是苗木世家的孩子。”
石头骄傲地挺了挺胸,又撒娇道,“喜喜姐,你答应了我的,明年一定要用上我家的果树!”
顾喜喜摸摸他的头,“没问题。”
开春之前,石头就郑重提过这件事。
但当时超出顾喜喜的预算,以及时间紧迫等问题,没能成行。
顾喜喜就跟石头说,明年一定。
石头家的苗圃也不能无人打理,顾喜喜就找了孟大娘子牵线,找了个曾经为富贵人家专伺果树的老人儿看顾。
约定好今年园中结的果子、以及顾喜喜给五吊钱为报酬。
孟大娘子也是忠人之事,不但命人对苗圃的果树做了登记,让石头自己确认后。
她不定期派出珍宝阁的管事,到苗圃突击巡视。
小石头在花池渡村安心上学、快乐玩耍,并不知道这些大人为了保住他那点家产,私下都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再回到眼前,何景兰又提出一条疑虑,“可喜喜之前不是说,顾二爷不懂方法,偷了点肥料,只会适得其反。”
“可你现在不是就要把方法公布,岂不还是如了他的愿?”
顾喜喜向石头睨目道,“石头,你来说。”
“嘿嘿……”石头咧嘴坏笑,“就他偷的那点份量,能管什么用?”
“再者说,光听了方法,还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要完全按我喜喜姐的方法,其中所用的肥料、药粉、药水有好几种呢,用量又大。”
“想种点东西很复杂的,全都加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何景兰拧眉想了会儿,忽然明白过来。
“你想让他们都来找你买东西?”
“而且只要他们想比别人种的粮食多,就只能一直找你买东西!”
顾喜喜摆手,“别把我说的好似黑心奸商似的。”
“只是除了最简单的农家肥,草木灰,其他的我就算告诉他们怎么做,也没人能做出来啊。”
何景兰牙酸似地瘪了瘪嘴,“虽然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
“但总有一种被你炫耀到了的感觉。”
顾喜喜苦笑,她并非化工专业,对这门生意其实并没什么兴趣。
所以之前安庆和在这儿时,她曾经提过一嘴。
前两天安庆和来信,说他已经找到合适的地方,按顾喜喜给的清单买齐了所需工具和原料,正在寻靠谱的工匠。
地点距离花池渡村并不远。
只等顾喜喜得空过去指导几日,作坊就可以很快运作起来了。
何景兰听了大惊,“你又把赚钱的生意给安庆和做了!不公平!”
顾喜喜有些好笑地说,“什么叫又啊,这才是第一个。”
何景兰不服,“这才不是第一个呢,我可知道的啊,他上次回云岭县,马上就给你写了信,说起频婆果套袋的好处。”
“他们苗木商行的人都说,虽然还没到最后见真章,但从眼前看,虫害、果病少了许多,夏天下了一次小冰雹,也没伤着果子。”
“还说按你所说在蜀地新选址的果园,目前看长势也很不错。”
“不都是你帮安庆和弄的吗?这么多甜头还不够!”
张婶忍俊不禁道,“说的好像多不乐意,可我听着,怎么都是夸咱们喜喜的话,像是炫耀喜喜多有本事似的。”
她向老郎中道,“何小姐今日要不说出来,咱们俩还不知道呢。”
何景兰被拆穿,脸一红,“我哪里只是夸她,我就是急眼了,她带安庆和玩儿,不带我!”
顾喜喜失笑,先对两位长辈说,“安兄那边只是开了个头,还在等结果,过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才没特意说。”
她又哄劝何景兰,“这农药化肥作坊,免不了脏兮兮的,哪里适合擅长吃喝玩乐的何大小姐?”
“将来咱们日进斗金,主要还得靠你。”
何景兰支棱起来,与顾喜喜相视而笑,“我也这么认为。”
因为下雨,顾喜喜今日等的客人来迟了。
午时过了,才听见雨声中有人敲门。
“请问此处有位女顾老板吗?”
听着并非村里熟人,石头、小花飞快地窜到大炕里侧,双手(双爪)扒着窗纱往外看。
顾喜喜穿鞋下炕时,何景兰已识得这声音。
“粮铺的廖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