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宾客都让至一旁,目光汇聚焦点的豪车车门缓缓打开,长腿迈出显在人前的,是一张堪称丰神俊逸的脸。
五官深邃,眼睛又隐隐能看出像极了骆老爷子年轻时候的凌厉,随意瞥过来一眼,就让人心中胆寒不已。
这莫不是……骆家那辈分高得吓人的——邵霆川?
被所有人关注的邵霆川没在乎这些目光到底怎样,下车之后,竟绕到另一侧车门处,亲自拉开车门,掌心朝上似是要扶谁下来。
这……谁有这么大腕儿,竟然还需要邵霆川亲自去扶?
“咯,那不就是嘛。”骆老爷子没眼看自己老儿子那不值钱的模样,手下拄着的龙头拐杖敲了敲地板,“走吧,下去见见我未来儿媳妇。”
孟听年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兴味,透过窗户看着邵霆川小心翼翼将人扶下来的动作,指尖抽动两下。
这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能和敌人鏖战大半个月的邵霆川?
看来是真陷进去了。
那……他是不是能利用利用这一点?
众宾客眼神火热注视着的宅院内,邵霆川俯身将搭在自己掌心的那只柔软小手牵起,借着力道将人扶下车。
细高跟踩在青石板上,青绿色丝绸绑带绕着纤细玉白的小腿攀延而上,很快便被覆下的绿色长裙遮盖。
极其保守的长裙款式,直直包裹至手腕,毫无珠玉修饰,单靠剪裁和丝绸材质柔柔坠下,却能让所有人都好似看出一幅眉眼如画的美人图来。
身材和面容的极致碰撞,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精致。
几乎是在岁妤下车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呼吸都蓦地一滞,反应过来时,便是对邵霆川的极度艳羡。
怎么会有人这么幸运,出生在罗马便罢了,连如此佳人都为其倾心……
当真是羡慕不来的优越人生。
从岁妤被邵霆川扶下车那刻,骆随对豪车的渴望变成对岁妤的仰慕,几乎是瞬间就变成星星眼。
打量过自家小叔的表情后,嘴甜地上前,“这就是我天仙一样的小婶吧?我是骆随,骆家大房的小儿子,您叫我小随就好了。”
十几岁的少年,哪怕说着恭维话,都让人觉得他是在真心实意夸赞的。
邵霆川眼睫飞扬,凌厉的目光转而变成对小辈的欣赏,这孩子眼力见还不错。
一句“小婶”听得邵霆川是心花怒放,嘴角的笑都撇不下去。
想虽是这样想,邵霆川的神情却还得装上一装,尤其是在看见谢驰他们几个从老宅门口走进来时,眉间猛地皱起。
王管家早就圆滑、不着痕迹地将宾客们都带进宅内落座,不可能让他们看着自家人的谈话交流。
够格来参加宴会的都不算傻,自然也不会呆站在那里只为了看戏。
于是车子旁的人便只剩下了岁妤和邵霆川、骆随三人,以及还有往这边走来的谢驰和纪晏礼。
“岁岁,你介意他们把你当成我的……未婚妻吗?”邵霆川音色柔和。
岁妤难得有些被无语到,先前她要自己来时男人就骚包地亲自来接,还心虚地帮她拒绝了颜言邀请她同往的请求。
现在……在这里问她介不介意?
“有点介意。”
岁妤含笑启唇,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看向骆随,“小随?我叫岁妤,先叫姐姐吧,小婶听起来辈分好老。”
“啊?哈哈……哈哈……这……”骆随抬眼偷觑自己小叔的表情,有那么一丁点的小害怕。
原来还没追上呀?这真的是……太刺激了!
谢驰走到岁妤身旁站定,同样也觉得有些愤懑,看向邵霆川时,神色挑衅地喊了句“小叔”。
“岁岁看起来确实不像那么老的样子,叫姐姐也最合适。”纪晏礼暗戳戳也跟了句。
骆随看了这个看那个,眼珠子滴溜溜转,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勾起偷偷笑了笑,“也是,那……我就叫姐姐了。”
“姐姐真美,我带你进去老宅看看爷爷吧。”骆随麻溜地改了口,顺便将那尊称也给换得理所当然。
“小随,又在耍什么宝?”骆老爷子声音从屋内响起,被孟听年扶着走出来,慈爱的声线中仍泄出威严,一句话便让骆随站直了身子。
刚刚敢在不大熟悉的小叔面前耍宝,在骆老爷跟前却丝毫不敢吱声。
“爷爷,我再不敢了。”
谢驰几人也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喊了声“爷爷”。
骆老爷子扫视他们一眼后,目光便落在岁妤身上,瞧不出任何打量的痕迹,但被看的人总有种整个人都被看穿的感觉。
似乎心情很是不错,骆老爷子没提及方才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满是皱纹的眼角被笑溢出慈爱来,“这就是霆川常常和我提起的岁岁?”
“果然是个好孩子,举止大方,以后没事就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老了老了,就我是喜欢人多热闹。”
岁妤眸光微颤,眉眼弯弯流露出笑,“谢谢……”
在尾指被一根修长的指尖勾缠住牵着动时,岁妤唇边的笑愈发灿烂,“谢谢老爷子的夸赞,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来。”
邵霆川的心蓦然松泛下来,有点明显地吐出一口长气,心间的欣喜都快藏不住。
只要不是叫“爷爷”,就没什么大事。
说明女孩已经在默默接受他的试探了,不是吗?
冷眸中溢出温情,邵霆川勾着岁妤尾指,温存着摩挲了几下,在看向老爷子身边的孟听年时,却忽然变成戒备。
只不过那戒备一闪而逝,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跟在老爷子身后进到屋内,那些审视打量的目光陡然都收拢,不再肆无忌惮。
哪怕是含着好奇的,也仅仅只是在暗中偷偷看一眼后,便挪开了视线。
早在骆家的邀请名单出来时,就有不少人注意到排在最前列的【岁妤】这个名字。
在亲眼见着老爷子护犊子的态度时,哪还有什么不懂的。
看来这就是邵霆川未来的夫人了。
只是……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历?
京市亦或是其他发达省市有什么姓“岁”的企业、家族吗?
任凭他们在私下猜成什么样子,在寿宴开始后,骆闻舟说话间便让他们全都噤声,神色认真地看过去,不敢再有半点小动作。
“承蒙各位赏光,愿意来看看我这半截快入土的老头子,大家也都知道我有个不常在家的小儿子——邵霆川,我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他。”
“但大家应该不知道的,是他没回家之前,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借着这个大家都聚在一起的机会,我也向各位宣布一件事。”
所有人注意力全都被站在台上拄拐的老爷子吸引去,丝毫没注意到穿着西装逐渐融入众宾客之间的特警们。
老爷子退开,邵霆川上前扶住那话筒架,指尖有力地握拢黑金钢制的架子,“我在回骆家之前,加入了部队。”
底下些微有讨论声响起,邵霆川没在意,紧紧注视着岁妤,“最后一次出任务,差点死在途中,好在命大,没被弄死,反而还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顺便带回了大家近段时间应该不陌生的一样东西。”
话音刚落,从二楼顶上便飘下许多墨蓝色的粉末,极其轻飘地随着呼吸的空气流动被吸进众人的身体内。
但凡是吸进那粉末的,顿时便觉得浑身一轻,好像突然被打通了浑身筋脉似的,连血流动的速度都无比激动。
但……个别几个人的表现却不是这样。
其中以老爷子旁边的孟听年反应最大。
老爷子八十岁了,吸进去一点粉末都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好几岁,没半点不舒服,孟听年却好像在受酷刑折磨。
对比不可谓不明显。
孟听年捂着胸口,浑身抽搐着半跪在地上,额角脸上的青筋全都快爆开,抬头死死看向邵霆川。
“这就是大家或许主动,或许被动吸食的新型毒品。”邵霆川压根没看他。
底下瞬间哗然,倒吸气的声音格外明显。
“霆川,这种时候就别卖关子了吧,别把哥吓死,再把你嫂子吓晕了。”
一身灰色西装、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拍了拍自己老婆的后背安抚。
“我退伍前执行的最后一个任务,是带回这新型毒品的原材料,好研究出来能对应克制的抗体。”
“但……我在被叛徒出卖行踪,逃命之际,意外带回来的,还有现成的解药。”
出于私心,邵霆川并没有说出蛊寨的存在,反正有他和阙无的交易在,哀南山内随意找个地方种点魂蛊草,也不难。
交个差就行。
谁能想到,魂蛊草的花蕊巨毒,花粉更是能让人轻易成瘾,但与之相反的,恰恰是它的花瓣。
幽蓝色花瓣上,在显微镜下显示的,都是充满了活力的特级细胞,领先现存基因改造技术无数倍。
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花瓣的存在不仅让新型毒品的威胁迎刃而解,甚至还能让他们追着这条线索,引鱼上钩。
孟听年就是他们要当众抓给别人看的,最后一条大鱼。
在华国境内大肆传播这样的东西不难,偷偷摸摸做了也许官方察觉到时也会晚。
但能悄然渗透京市,甚至还有专门针对高层的套路,这样的势力,绝不是普通人。
邵霆川虽然已经准备要退了,但事关这些责任,他还是配合着在回来这段时间该低调的低调,该高调的疯狂高调。
这低调自然指的是回来到现在他的身份都很少出现在众人视线,高调嘛……那豪车就是最显现的高调。
只要能解决这件事情,他就跟着岁岁回蛊寨。
以他爸爸的实力,护着那点地方不成问题,所有该有的危险都不会再有。
“孟书记……不,现在应该称呼为孟某某,在职期间暗地利用新型毒品敛财,并将其投入到基因研究中,试图逆天改命。”
“孟叔叔,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你为了自己的生命,丧心病狂,利用职务之便伤害了那么多的家庭,自食恶果,等待你的,将会是华国的法律审判。”
挪开视线,邵霆川的神色冷厉,在查到孟听年患癌晚期的时候,他或许能理解这个身居高位、却年纪轻轻即将步入死亡的人是什么心态,但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如果每个人都因为私心去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不会再有这样的秩序存在。
人群中的特警将有不适症状的人都压了下去,只要是参与其中,用过那些所谓的【基因改造】特效药的,都会对这真正的解药反而抵触。
无所遁形。
老爷子的寿宴这时候,才算是真正开始。
邵霆川拉着岁妤走下台,思绪却回到自己在蛊寨里,找阙无做交易的那天。
柴火烧得正旺,邵霆川的声音很是沉稳,“你……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护不住蛊寨,或者说,护不全蛊寨。”
他能在那片谷内看到的魂蛊草,出现在外界,但按照阙无的性子,不大可能是他拿出去换钱的吧?
寨子里一板一眼、仿佛Npc的蛊寨村民,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的假,也就骗骗从小生活在这里的女孩了,当然现在也很有可能骗不到了。
还有阙无但凡答应岁妤什么要求,就变得更加惨白的唇色……
虽然不知道涉及什么玄学,但……只要是大炮射程之内,他就有自信能护住蛊寨这个地方。
“我们做个交易吧。”
“如你所愿。”
记忆回拢。
邵霆川咬牙切齿,只是没想到阙无也这么不讲信用,自己好端端放在岁岁枕头底下的心蛊,竟然被他捏死了。
真的是……想狠狠揍他一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