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青城。
姜云音一行人入城时,是戌时出头,过了一更,已经是宵禁时间,街上没了行人,一路畅通。
在离姜家最近的街道,姜云音和大队分别。
走前李明辉只同她说了一句:“好好休息,随时等我传唤。”
姜云音应下,回了姜家。
姜云音才刚拐进宅院的街道,远远的便瞟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南枝提着灯笼,在大门口的台阶来回踱步张望,瞅见姜云音后,兴奋地小碎步跑过来,手上的灯笼一晃一晃,晃动的烛火映入姜云音眼眸,温柔了她的眸光。
“小姐——”南枝把灯笼扔给跟在她身后过来的童顺,将备着的披风给姜云音披上,哽咽道:“小姐终于回来了,可有受伤?这一行可有人欺负你?南枝真的好想你啊!”
姜云音自离开青城后便再无讯息,南枝没有法子,只好让童顺日日去悠然轩打听,看是否有李明辉成功平了匪乱,凯旋归来的消息。
今日童顺探听到了有大队要入城的消息,南枝立马嘱咐婆子在家准备欢迎姜云音回来,自己则和童顺去了城门口迎接。
盼啊盼,便到了宵禁时间,他们被士兵驱赶走,只能在家门口候着了。
姜云音摘下帷帽,拢好披风后,一如离去前那般张开双臂给南枝展示了下,笑道:“你放心,我安然无恙。”
南枝盯着姜云音,从脸到身子仔仔细细地认真打量,看着看着便红了眼眶,心疼道:“小姐这一路定是遭了不少罪,不会武艺又没个人在你身边照料,脸都要瘦没了。”
本来就是巴掌大的脸,现在下巴更尖了。
童顺侧身提着灯笼引路:“外边凉,小姐快回屋里说话吧。”
南枝附和地点头,吸了吸鼻子,搀扶着姜云音往屋里走:“小姐肯定饿了,饭菜都备好了,我们赶紧回家吃!”
姜云音莞尔:“好,我们回家。”
入了大门,宅院里里外外不仅全都修缮好了,还处处张灯结彩,全是喜庆的装扮氛围。
南枝一路跟姜云音介绍,这些日子她给屋子做了哪些变动,絮絮叨叨一句不停的说着。
小姐走时交代她修缮打理好宅子,她都有用心去做。
等踏入了屋子便让刘嬷赶紧去热菜,侍候姜云音落座,给她添茶倒水,安排得井井有条。
待菜热好上来,又忙着给姜云音布菜,侍候姜云音用餐。
姜云音用餐时不喜言谈,是以南枝哪怕有上百个问题想问,亦是一句没吭声。
看到姜云音慢条斯理的用餐,南枝笑眯了眼。
……没有谁能比她更会侍候她家小姐了!
直到姜云音放下筷子,南枝端了铜盆给她漱口后方开口说道:“小姐,已烧好热水,南枝侍候小姐沐浴更衣吧。”
姜云音颔首起身。
此次出行条件艰辛,只能勉强洗漱,根本没条件沐浴,她早想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了。
待褪去了衣裳,南枝更真切感受到姜云音清瘦了不少,但好在没看到任何伤口疤痕,终于松了口气。
姜云音迈入浴桶,南枝替她梳洗那一头青丝,指尖轻柔按揉她的头皮,她舒适的闭目,紧绷了的神经终于热水温暖的包裹里松懈下来,轻声赞道:“你费心了。”
南枝期待地问:“小姐可满意欢喜?”
“满意欢喜,”姜云音脑海里浮现庭院里的布置,又客观的补充了句:“隆重得好似过年。”
“哪有,”南枝似是想到了什么,小脸透着不服气,道:“小姐是不知,那陆府才叫夸张呢,门口连对联都贴上了,不仅于此,我听童顺说,陆家在陆府搭了个戏台子,包了悠然轩的戏班子去陆府给那陆三郎庆祝立功呢!陆秦氏是个喜欢招摇的,现在陆家怕是比过年都热闹!”
说完南枝接着问道:“小姐,那陆三郎可真立了大功?”
姜云音淡声回道:“今晚陆府可能是会比过年热闹,但肯定不会比过年喜庆。”
南枝凑近些,好奇地问:“为何?”
姜云音缓慢睁眼:“因为陆三郎没有立功而归,他被扣押成了阶下囚。”
她离开大队时,看到李明辉领队朝着太极宫去了。
她知道李明辉是去面圣请罪加告状了,他让她随时等他传唤,是作为指控陆淮书的证人出席,但她还摸不准太极宫那位圣上的性子,不知道今晚圣上会作何处理。
她是期待的,她想要面圣。
“什么?!”南枝惊诧得停下了按揉的手,瞪圆了眼问道:“那陆三郎怎地成阶下囚了?”
说到这姜云音倒是想到了刀姨,便问:“这个一会再说,近来可有一位面带刀疤的妇人登门?”
南枝摇头,“未曾。”
姜云音眸色深了深。
是出了意外还是那群人食言了?
不过也可能是还没抵达青城,毕竟李明辉急着回来,又痛失一千多人马,回程比去程更快。
姜云音出声嘱咐道:“告诉门房,若遇着这么位妇人登门,好生领进来。”
“是,小姐,”南枝应了,困惑问道:“那是何人?”
姜云音开始将此次出行简明扼要的说与南枝听。
姜云音一派平静的说着,南枝一颗心却起起伏伏,只觉得惊险万分,最后听到陆淮书的遭遇只觉得解气,乐道:“这回陆秦氏的诰命夫人梦要彻底破碎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