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并非是我派人跟着你,而是有人将这个消息传到了宫里。而且在我出宫前曾碰上唐天虎,唐天虎说谢湛在我之前也急匆匆地出了宫。”
“意思是有人故意将谢湛引来的?”路赢道。今日他本是一路小心低调地出城前往清风小院,直到见到周疍以后才取下兜帽。
这样说来,只能是清风小院里的人将他的行踪透露出去了。
路赢一惊∶“这是中计了?”
谢隼对上路赢的视线,微一点头道∶“我那时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似乎是有人故意让我与谢湛碰面……”
闻言,路赢愧疚地垂眸,谢隼早知道这是个陷阱,却依然为他赶来了,又再一次救了他,或许还会因此惹上更多的麻烦。
他又连累他了。
“你放心,我只是将计就计,我是想看看究竟是谁欲在背后煽风点火。方才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估计晚些就能收到消息。”
谢隼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随即轻叩车壁。
马车停下,谢隼朝着窗外说了几句,路赢好奇,凑到身边顺着谢隼的视线看了出去,发现已到了朱雀大街的坚果铺旁。
瞅了眼对面排着长队的坚果铺,路赢问∶“我记得铺子老板原是个姑娘吧?”
谢隼放下帘子∶“这是她的弟弟,也是家传的手艺。”
“这你也知道?那他们是亲姐弟么?”
路赢没注意看那男子的长相,本想着再看一眼,于是将手撑在车壁上,倾身过去掀开车帘。
谁料此刻谢隼亦回头与他说话,二人的鼻尖便在无意中微微一触。
谢隼怔了一下。
而路赢,直接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僵硬在原处,红了耳根不自然地偏过头去,看着谢隼身前的那杯茶,没话找话地破除尴尬∶“殿下,你的茶真香啊!”
谢隼也顺势接话∶“本是安神茶,福禄又添了些香柠、茉莉以及少许香乳,要不你尝尝?”
“好好好。。。”路赢就着撑着车壁的姿势单手接过杯盏,低头啜了一口热茶,回味了一番后道∶“清爽绵延,丝滑入喉,似乎还有股百合的清香。”
“是么,今日的茶也是福禄准备的,我还没来得及喝。”
路赢将茶盏递了回去∶“那殿下也喝喝看。”
谢隼接过,垂眸,轻轻地抿了一口∶“嗯,确实还加了百合。”
忽闻车外有脚步声临近,谢隼掀开车帘,唐天虎笑呵呵地捧上一大包坚果∶“主子,我想着你今日出宫会买些榛子回去,就提前让小舅子准备好了。”
“小舅子?”路赢跟着呢喃了一句,下一瞬立马反应过来∶“难怪原先炒坚果的姑娘不在,原来是……”
站在车外的唐天虎搔头娇羞地一笑∶“丽娘如今身子不便,我就没让她出来了,小舅子炒的味道也是一样好,路公子你尝尝试试。”
“有喜了?”路赢干脆靠着谢隼坐了下来,自然而然地将手肘放在谢隼的肩头,从其身前凑近了过去∶“恭喜唐将军啊!”
“多谢路公子。”唐天虎看了眼二人此刻的姿势,不得不佩服路家的大公子,如此亲昵的距离不仅没惹怒主子,还能让主子一脸宠溺地望进眼里。
感知到唐天虎的反复端详的视线,路赢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是紧贴在谢隼身前。
下一瞬,他伸手,极其自然地从唐天虎手里接过那包坚果,随后起身乖巧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唐天虎亦回过神来,从怀中掏出一信笺呈上∶“主子,已经查到了。”
马车粼粼出了城门。
谢隼将信笺递给路赢∶“方才去宫里传话的人最后回了袁府。你今日可曾见过袁府的人?”
路赢试着回想起此前在清风小院里有一面之缘的袁密,续道∶“袁密。今日,我本是去赴周疍的约,谁知袁密中途来了。”
“是周疍约你?”
路赢知道,谢隼想必早就想问他为何今日要出门,如今乌成泰也不在自己手里,他便将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
谢隼似乎并不关心他们偷偷劫了乌成泰的事,只是微微颦眉∶“既如此,为何不怀疑周疍?”
谢隼的怀疑相当合理,路赢也曾想过是不是周疍的设计。毕竟因为周疍的劫人以及今日的相邀,才引发一系列事情出来。
“应当不是他。且不说他这一年多都在山北,还有……”
说起周疍,那一声声“兄长”,还有自称的“弟夫”便在脑中萦绕不去!
路赢欲言又止之后选择沉默。
“还有什么?”谢隼问。
“二郎,殿下知道二郎和周疍他俩……”
谢隼淡淡点头∶“知道。”
刚喝了口茶的路赢一挑眉梢∶“殿下知道?”
“在崇宣衙门的时候便看出来了。”
路赢抚额,感情就他一个人后知后觉没看出来?
路赢转回话题,细细捋了捋∶“周疍应当是想找我问为何要劫乌成泰,而袁密来清风小院找周疍时又凑巧看见了我。若真是袁密就此策划的让你与谢湛同来,那么我还真是好奇他从哪儿知道的这么多事。”
“只能是袁家与谢湛本是交好。”谢湛顿了顿,续道∶“此前你在刑部大牢,外面竞相追价,那次我本是想逼谢湛知难而退,没想到冒出个袁陵承认谢湛的银两为他所有,如今又出来个袁密,看来他们袁家也只是表面安分。”
马车缓缓停下,不知不觉中已回北郊宅子。二人正要下马车,雪地上忽而奔驰而来一小队人马。
为首之人一袭黑色劲装,滚鞍下马恭恭敬敬颔首道∶“六殿下,王爷有令让您回去有要事相商。”
夜晚!
寒风拂月。
路赢在温暖的屋内来回踱步。
今日回来时,谢隼又随贵亲王谢延的人回了京城,已经三个时辰了也没再回来。
谢延专程派人来接谢隼,不用说也是为了今日在清风小院的事。
路赢推开门,在突袭而来的春寒中探出头去张望,那时他见谢隼走后,心中不安又派北达跟去探查一二。
北郊到京城,一来一回顶多一个半时辰,眼下北达竟也还未回来。
路赢合上房门,又转身踱步到重重叠叠的帐幔之后,瞥见那案上摆放着的几个玉瓷小瓶,想起谢隼曾说要每日为他沐浴敷药。
路赢转过屏风,刚和衣躺下,突然感知一股侵体的寒风,可方才他明明合上了所有门窗。
不多时,他又听到窸窸窣窣的衣袍摩擦声中伴随着瓷瓶碰撞的清脆声。
他随即翻身而起,抱着黄杨木枕警惕地走了出去,正要劈头盖脸地朝着有响动的暗处猛地砸去。突然,一道庞然大物灵活地闪至烛火之下,路赢这才将人看清楚了。
路赢诧异地瞪着眼∶“?”
唐天虎瞅了眼路赢高举的木枕∶“??”
路赢放下木枕丢回榻上,转身理了理衣襟,一派正经地道∶“唐将军深夜到访,有事?”
唐天虎点头抱拳∶“主子有令让我来检查路大公子你是否敷药了。”
“敷药?”
唐天虎拿起案上的玉瓶,再次端详片刻,道∶“没有使用的痕迹。主子说了,路公子必须每日敷药才行。”
路赢看着唐天虎,眉头一皱,难以置信道∶“他让你帮我……敷药?”
唐天虎愣了一愣,摇头道∶“那倒没有。”
谢隼明明说了会每日为他沐浴敷药,路赢担忧问∶“殿下在哪儿?”
“宫里。”
“可是出了什么事?”
“主子让您放心,没事。”唐天虎将玉瓶递了过去∶“还请路公子敷药,属下也好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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