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林这两日和谢晚星商量过后对于书局未来一段时间的规划已经有了清晰的打算,决定先用雕版印刷的方式,将诗集先行印出一部分。
在大靖,吟诗作赋乃是文人雅士乃至寻常百姓都热衷之事,诗词文化盛行,街头巷尾时常能听到人们吟诵诗句之声。
谢晚星感觉到了这一点,在众多书籍的出版计划中,她最先将李白的诗集排在了首位。
毕竟,李白的诗豪放飘逸、意境奇妙,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其才情与诗作的魅力,定能在大靖掀起一阵热潮。
空间里谢晚星这些时日已积攒了不少纸张,虽说数量不至于支撑大规模生产,但印上一批先给身边人阅读,倒也是绰绰有余,而且,对于书局当前尚处起步的阶段而言,雕版印刷相对更为稳妥。
活字印刷虽效率高,可在这个万事开头难的节骨眼上,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筹备活字、调试工艺,相比之下,雕版印刷技术更为成熟,他们也更容易把控。
而且谢松林运气着实是不错,他还真买到了一个曾在书局做过活儿的人,不过,要说他是个匠人,却也不完全正确。
这人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个时间久一些的学徒工,只是学艺颇精倒也能当工匠用了,而且他竟然也是从淼州逃难来的,和谢松林他们也算是半个老乡了。
他叫周传,年纪轻轻,脸上却带着这个岁数不该有的沧桑,说起周传的身世,满是心酸与无奈。
他和母亲在逃难的路上,母亲突然病重,为了给母亲治病,周传四处求告无门,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卖身筹钱。
然而命运弄人,他老娘最终还是没能救回来。谢松林听了他的遭遇心中也满是唏嘘。
周传虽然只是个学徒工,可自幼喜好读书识字,在学问上也算有几分根基,谢松林瞧准了他这一点,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便直接带他到了庄子上。
庄子上印书的工坊建造工程仍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其他诸多区域尚未完工,然而考虑到时间紧迫,刻雕版的工作又刻不容缓,谢大春便是先安排人将雕版的工作间搭建起了一部分。
这部分工作间虽不算宽敞,却收拾得格外整洁有序,屋内摆放着几张宽大的工作台,台上整齐地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刻刀,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在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映照下,闪烁着清冷的金属光泽。
一旁还堆放着一摞摞精心挑选的木板,这些木板纹理细密、质地坚硬,是制作雕版的上好材料。
谢松林领着周传走进这初具雏形的工作间,笑着说道:“周传,其他地方还没造好,但这雕版工作间已经能先用起来了,你可以先在这里把雕版刻起来。”
周传环顾四周,眼中满是欣喜与感激,连忙说道:“是,老爷,这儿挺好的,我看这条件比我之前待的地方强多了,您放心,我马上就开工。”
“先不急,明天我把书给你拿来,今天你先休息吧,你的住处也在这庄子上,宿舍那边还在建,到时候我让人给你安排地方,目前的话就先跟着他们挤挤吧。”谢松林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周传的肩膀。
谢松林又冲着不远处正忙碌着的谢康招招手,大声喊道:“大康啊,过来下。”
谢康听到呼喊,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下,毫不犹豫地放下正摆弄着的工具,他脚下生风,一路小跑过来问道:“老爷,您找我?”
谢松林抬手指了指身旁的周传,介绍道:“这是周传,新来的雕版师傅,你给他先找个住处,等宿舍建好了给他分配好。”
他又道:“对了,再去寻几个识字的过来,跟着他学刻雕版,咱这书局要想长久发展,得培养更多的人手。”
谢康点点头:“是,老爷,我知道。”
谢松林又指着谢康介绍道:“这是谢康,目前是这庄子这边的管事,后面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找他。”
周传赶忙拱手,客气地说道:“见过谢管事。”
谢康虚扶了一把:“客气了客气了,周师傅,您才是人才。”
谢松林点点头,满意地说:“大家都是为了书局的事儿,要相互帮衬,大康,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说,后面我不在的话有什么事你找夫人或者小姐。”
“是,老爷!”谢康应了一声。
第二天谢松林就把谢晚星抄的诗集送了一部分到庄子上,唐泽手里那本自然也是送过来了,不过这就两天的功夫他直接连夜抄了一册出来。
“师兄的字真好看啊。”谢晚星捧着唐泽抄的那册诗集,目光在纸页间流连,看了半天仍觉意犹未尽,她轻轻摩挲着纸面,那一个个字,或如行云流水,飘逸洒脱,或似苍松挺立,刚劲有力,真真算得上是不错了。
欣赏这样的字,其实也是一种享受,谢晚星是真想让她师兄来滴滴代抄啊,想到自己以后还要抄的书,那堆积如山的工程量,她就一阵头大。
毕竟这些都是现代的书籍,根本不可能直接拿出去,要拿出去肯定得在她手里过一遍,这可简直是个无解题,只好是慢慢抄了。
唐泽笑道:“师妹过奖了。”
“师兄可不要太过自谦了。”谢晚星抬起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唐泽,“这字笔画间自有一股风骨,结构严谨又不失灵动,已然颇具大家风范。”
唐泽顺着谢晚星手指的方向看去:“这诗仙李白的诗,气势磅礴,豪情万丈,我在抄写的时候,也不自觉地将这股情感融入到了字里行间。”
他微微顿了顿,又说道,“而且,抄写这些诗作,于我而言,也是一种对诗境的深入感悟,不过实在有不少地方看不懂。”
谢晚星闻言,轻轻扶了扶额,心中明白唐泽的困惑所在,不过她之前精心标注注解的那份稿件,已送到庄子上了。
毕竟这些涉及现代认知的历史背景和解读,对于大靖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完全是虚构的,唐泽没有相关的知识储备,自然难以体会到诗中那些复杂情感背后的深层缘由。
“师兄你别担心,这注解也是有的,等印出来你就能看到了,到时候,所有疑惑应该就能迎刃而解,你便能更加透彻地领略李白诗作的魅力。”
“哟,你俩聊啥呢?”郁先生不知何时踱步而来,目光在谢晚星和唐泽之间来回流转。
谢晚星和唐泽都连忙起身给郁先生行礼。
“老师。”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