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饶有兴致地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越写越觉得这竹炭笔新奇有趣,笔头削得极为尖细,运笔之时,哪怕是如蝇头般极小的字,也能清晰、工整地呈现于纸上。
若是出门在外,携带毛笔与墨汁诸多不便,而这小巧的竹炭笔,只需随手往袖中一藏,随时随地都能取出记录所思所想,实在是便捷至极。
唐泽抬眼,目光中满是对谢晚星的赞赏:“师妹,此竹炭笔当真巧妙,不仅书写流畅,这能写小字的特性,更是实用无比。日后出门,有它相伴,记录事务便轻松多了。”
谢晚星笑着回应:“师兄喜欢就好,我当初制作它,也是想着能方便日常记录。”
事实上,这竹炭笔在外面的热销程度,远远超出了谢晚星的想象。在谢家村周边的城镇,自从竹炭笔在星宝阁推广开来,便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旋风,迅速席卷了整个镇,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普通学子,乃至商家伙计,都对这新奇的书写工具爱不释手。
对于文人而言,竹炭笔书写小字的精妙,让他们在抄录古籍、撰写诗词时更加得心应手,不必再为毛笔蘸墨的频率与洇墨的风险而烦恼,学子们则钟情于竹炭笔的便捷,无论是在书馆求学,还是外出游学,都能随时随地记录老师讲授的知识,而商家伙计们,更是将竹炭笔视为记账的得力助手,其快速书写且不洇墨的特点,让账本账目清晰,一目了然。
随着时间的推移,竹炭笔的名声越传越远,甚至吸引了外地行商的注意。他们听闻这神奇的竹炭笔后,纷纷前来采购,将其带往更远的地方。
所以谢晚星其实不知道,星宝阁里面最热销的东西,除了方便面便是这个竹炭笔了。
“对了,师妹,老师今日不在吗?”唐泽收了笔,将竹炭笔轻轻搁在一旁,望向谢晚星问道。
谢晚星想了想日子,便是回答道:“哦,今天是老师上大课的日子,他去学堂那边了。”
“上大课?”
“嗯,我爹爹在村子里办了个村学。”谢晚星向唐泽介绍起来,“村里的孩子们都能去村学念书,我哥哥他们平日里也会在那边上课,不过目前都是教些基础的,认认字罢了,老师呢,也会时不时去一次,说是大课,其实就是不拘泥于书本,会讲些更广阔世界里的见闻,还有为人处世的道理,村里的孩子都特别喜欢听,有时候那些叔伯婶婶也都会去听。”
唐泽轻轻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令尊此举,实在是功德无量,村子里的孩子们能有这样的学习机会,日后定能受益匪浅。”
“嗯,只是如今村学还没完全建好,所以还在原先的老祠堂那边上课。”谢晚星微微皱了皱鼻子,带着一丝无奈说道,“而且村学那边暂时还没有授课的老师,还要等赵爷爷请的老师来,然后后面还要设立百业课。”
“何为百业课?”
“百业课嘛,便是请各行各业的人来教授知识。”谢晚星解释道,“比如制衣的绣娘,制伞的伞匠,还有屠户,木匠,当然肯定是还有大夫的。”
唐泽道:“如此设置,实在是别出心裁,以百业课让他们知晓世间百业,只是我听闻许多匠人收徒都还需要重重考验……”
“只是请这些匠人来讲讲基础的知识和道理,让他们了解一下各个行业,并不是要把所有的技艺都一下子传授给他们。”
谢晚星顿了顿道:“师兄你如此聪慧,自然是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念书,有的人生来不善写文作诗,却烧得一手好菜,若是这样的人强逼着念书也是无用,还不如请个厨子教他炒菜,日后也能有份谋生的手段。”
“哦,对了,这个给你。”谢晚星又从刚刚取笔的抽屉里拿了一本书出来,“这是我抄录出来的孤本之一,是诗仙李白的诗集,我听师傅说,师兄喜爱写诗,所以这本先拿给你看看。”
“诗仙?”唐泽脸色有些古怪,这名字他听都没听过,竟然敢称作诗仙吗?
他和谢晚星的老师郁见程在诗坛耕耘数十载,凭借着深厚的文学底蕴与斐然的才情,作品广为流传,备受赞誉,在一众文人雅士中威望颇高,已然是颇有名望的写诗大家。
然而,即便如此,郁先生为人谦逊低调,也从未敢以“诗仙”这般超凡脱俗的名号自居。
可这个从未听闻的李白,却是顶着“诗仙”之称,实在是让他疑惑。
他接过那本诗集,轻轻翻开书页,入眼是一行行娟秀工整的小字,笔锋细腻,笔画间透着一股灵动与娟秀之气。
唐泽有些歪题地赞叹,以师妹如今的年纪,这字倒是练得真可以说是极好,一撇一捺间尽显功底,想来平日里定是下了不少功夫。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唐泽细细读来,那豪迈奔放的诗句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直击他的内心。
他眼中惊叹之色更甚,这般才情,如此气魄,称一声‘诗仙’,当真是实至名归,只是这样气势恢宏、才情洋溢的诗,何以会成为孤本呢?
按理说,如此佳作应广为流传、家喻户晓才是。
“咳咳。”谢晚星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过目前我就抄了这一本,后面得送到书局去让他们印刷,所以师兄只能看几日,就要送到书局去了,等书局印了一批出来,我再送师兄一本。”
唐泽道:“多谢师妹,能在书局印行之前,先睹为快,我已然十分感激。”
“还有师兄想看的《三国演义》,都有都有,这一批书马上就要准备印了。”谢晚星朝着唐泽挤挤眼,先前她就看到了,她送师傅的那套四大名着,唐泽也是颇有兴趣的样子。
“多谢师妹。”
“行了,师兄,若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你……”谢晚星话说到一半,抬眼看向唐泽。
“我想先在书房看看这诗集。”唐泽手中下意识地将诗集握得更紧了些。
谢晚星见状,轻轻一笑,眼中满是理解:“好,那师兄你慢慢看,我家里没什么下人,所以还是比较安静的,李婶她们也就是下厨再做做家务,不会到这边来的,你若有什么事还是吩咐书白小哥。”
“好。”唐泽应道,目光已然再次落回手中的诗集。
谢晚星帮唐泽关上了门,顺便把刚刚放在门口的谢遥给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