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并州上党,董卓勃然大怒,举杯而摔。
“明公,何事这般动怒?”门前两人,缓缓走来,正是董卓两大智囊贾诩、李儒。
李儒,字文优,他是董卓的首席军师,出谋划策,内政经济,都由他全权负责。
贾诩,字文和,继李儒之后,第三位掌权者,论才华、智谋,二人各有千秋,不相上下。他是李儒举荐的,因此位低一筹,加之没有建言献策,而被忽略。不过,这也是他的性格所致,稳中求胜,保命为先,非必要时刻,他还是喜欢沉默寡言。
“你们来了,看看这个吧!”
李儒拿起信件,细细阅览起来。
“朝廷还真有手段呐,冀州、司隶、凉州,这是要给我们下马威呐!”
贾诩接过信件,若有所思,“朝廷有此反应,实属正常,丁原虽匹夫,却是大汉天子亲封刺史,明公夺权得势,没有朝廷册封,必会认定为乱贼,加之兵马整合过多,危及朝廷安危,陛下定会怀其心智,欲图谋不轨。”
“依你们之见,咱家该当如何?”
“明公,我有一计可用!”
“哦,速速说来!”
李儒一个眼神,侍女知趣离开。
“明公,我们干脆一不二不休,将丁原绞杀!”
“杀丁原?这样的话,岂不是落人口实,说咱家要谋反?”董卓还不算太傻,知晓些许利害。
“明公,我们不杀丁原,待三州兵马汇聚,兵锋直指并州。届时,明公何去何从?是让出并州,作为小吏;还是举兵反抗,四面皆敌?”
“文优,言过其实了吧!”
“明公若是有所怀疑,不妨问问文和的看法!”
董卓、李儒都清楚贾诩为人,阴狠毒辣,算无遗策,唯一的缺点,过于惜命。现在的局势,正适合用他的谋略。
“明公,文优的决策,确实可行,却不是最完美的。”
“听贾先生的意思,是有更好的决策,除掉丁原?”
“明公可还记得吕布?”
吕布,并州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无双飞将,一杆方天画戟,杀得匈奴闻风丧胆,数年不敢侵扰边境。
“文和,你的意思是,借刀杀人?”李儒聪慧过人,经贾诩这么提醒,顿时反应过来。
“你们打什么哑谜?咱家为何听不懂呢?”
李儒邪笑道:“明公,文和的意思是,借吕布之手,除掉丁原!”
“你们脑子没坏吧?吕布何等人物,岂是我军能够撼动的存在,咱家的华雄都不是对手。”
“明公,吕布骁勇,但脑子不好使,此外,他还贪财好色,我们只需抓住这一点,足以策反此人!”
“的确,吕布那厮,只是武力强,其他方面可比不上咱,你们说说,咱用何等宝物,可将其收服?”
李儒未语,转而看向贾诩,此谋因他而出,想来早有应对之法。
“明公前些日子,不是收到匈奴进献的汗血宝马吗?其中一匹,全身赤红,壮硕非常,奈何生性暴躁,虽是千里良驹,却无人能将其收服。明公不妨将它送给吕布,以示交好之心?”
“先生言之有理,但他要是收了马匹,还将此事抖出来,咱岂不是赔本买卖?”
“明公,吕布远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他的小聪明,全用在利益上了,只要你有足够多的筹码,将他挖到自己阵营,不是难事!”
“既如此,此事就交给两位先生全权负责,需要什么,随时来找咱就行!”
“明公,在下确实有需要的东西!”
“哦,说来听听!”
“全新战甲,用最好的铁打造,还要金银珠宝十万,以及三位姿色不错的女子。”
“文和啊,不是咱舍不得给你,主要是你又不上战场,要战甲做什么?还有,咱不是听说,你不近女色的吗?这怎么?”
“明公莫要误会,这些都是为吕布准备的。”
“原来如此,咱这就下令,你们凭此令牌便可调动咱全部资源。”
“谢明公信任!”
“没什么事情的话,各自忙去吧!”
“我等告退!”
两人离开后,客厅里又充满莺莺燕燕的声响,自董卓夺取并州以来,一改往日的雄心壮志,变得沉迷女色,纵情无度。
记得前几天犒赏三军,董卓酒后吐真言,势要当今太后做他的小妾,当今皇后为他暖被窝,公主、郡主当丫鬟使唤,险些给士兵吓死。
“文和,你打算怎么做?”
“先送上少许金银,让他知道,我们有意结交。在设下连环计谋,不出半月,吕布定会来投,到时候,仰仗他的威望,扩大招兵力度,使三路联军,不敢轻举妄动。”
“文和啊文和,你这家伙,一如既往的惜命,吕布栽在你手上,只能乖乖认命咯!令牌给你,要调动什么,自己去看,我还要视察军队,安抚将士的情绪,避免发生叛乱!”
“确实,我等刚立足,根基未稳,多巡视军队,犒劳士卒,有助于长治久安!”
“你我就此别过,愿君早日捷报!”
“承你吉言!”
……
洛阳,刘真府邸,宾客络绎不绝。
细分的话,可列为三大阵营,袁隗一营,曹鼎一营,王允一营。
“不知各位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刘监察使客气了,你现在的职位,可不比我们低,陛下虽没有言明,至少有二品大员的权力!”
“王司徒说笑了,下官岂有这等荣光!”
王允还算客气的,曹鼎、袁隗连句客套话都没有,直接闯入府中,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就是朝堂上连献三策的刘真?”
朝会上,曹鼎、袁隗都不在,因此并不认识他。
“正是在下!”
“本官还以为是什么能人异士呢?也就那样吧。小子,你听好了,本官家乡在冀州,你要是去到这里的话,最好不要多管闲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袁大人是打算贿赂我?”
“贿赂?本官这是通知你,别一不小心,断送前程,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刘真不屑一笑,转向两人,“二位也为此事而来?”
“老朽....?”
王允还未说完,曹鼎抢答道:“小子,本将家乡兖州,你最好识趣点,本将还可保你富贵一生,不然的话...嘿嘿...!”
曹鼎把玩着手里的短刀,用目空一切的目光藐视他,好似刘真的命运,由他掌控一般。
“刘监察使,老夫没别的意思,你巡视的路上,若碰到我的这几位老友,还请帮扶一二,他们都是大部分是辞官人员,应该不会做违法乱纪之事,要是他们真的有人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大可按国法处置!”
“王老头,你这又是何必呢?就这么个小毛头,你还低声下气,朝堂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哦?是吗?我看要丢脸的人,是你吧,曹将军!”
“小子,你什么意思?找死是不是?”
曹鼎勃然大怒,刚欲起身,刘真一手按在他的臂膀上,使其动弹不得。
“你...!”两人差距甚大,曹鼎就算全力以赴,仍然起不来。
“将军,你对我们将军做了什么?”曹鼎带来的人,蜂拥而至。
“一群土鸡瓦狗,也敢在这里蹦跶!”甘宁右臂挥出,震飞四人,又顺势补上一脚,冲进来的几人,全部倒飞出去。
袁隗见状,让自己的人趁其不备,从背后下手。
啪!
“干什么?”
张任横剑而来,手臂一挥,四人瞬间倒地不起。
“刘真,你想谋害朝廷大员?”
“谋害?袁大人,这话该我问你吧!你跟曹鼎可是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员,竟带领自家精锐来我府上闹事,你说这要是传出去,朝廷颜面何在?”
“你...!”袁隗被怼的不轻,想他一代名相袁安的曾孙,朝堂上谁不巴结,现在却在这里吃亏,奇耻大辱也!
“曹将军、袁大人,你们祖上都是大汉的国之栋梁,怎么到你们这里,就成了贪图享乐的权臣了呢?”
“刘真,你把话说清楚?谁贪图享乐了?”曹鼎据理力争,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就能承认的,搞不好,会连累九族的。
“事实还够明显吗?袁家四世三公,名垂青史,因此家族的势力范围,极其广泛,冀州、扬州、豫州都有袁家子弟,而且每一处的袁家,都是不容小觑的势力。你作为朝廷命官,不思约束家族成员,反而来这里威胁巡查官员,当真是好名声啊!”
“我...这...!”袁隗被怼得哑口无言,闭口不谈。
“还有你,曹鼎,曹家、夏侯家同气连枝,在兖州作威作福,鱼肉乡民,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吧?怎么?这些年嚣张惯了?不知道大小王了?”
“我告诉你们,本官不是刘行,你们的手段,在我这里没用,要不是看在你们祖上有功于社稷,今天我就可以让你们头顶上的乌纱帽不保。”
刘真一顿谩骂,震惊王允,他没想到刚上任的监察使,竟这般强势,不惧强权,专为百姓,古之少有。
但这样的人,往往都不会有好下场,回溯史册,为民请命的好官,无一人善终,不是被门阀、世家联手除之;就是被朝廷官员弹劾,受天子猜忌,最后在牢中郁郁而终;更有一部分,是在巡查的路上,遭遇伏击,当场殒命。总之,这样的官员,往往都是短命郎。
“袁隗、曹鼎,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你们必须保证,约束自家子弟,不准鱼肉乡民、贪污腐化。如若不听,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届时,你们想求情,那是万不可能的。回去后,你们想要报复,尽管来,但我不能保证,他们还能活着回去。”
刘真振振有词的说教,让两人无言以对,不敢说做出改变,至少这段时间会消停些。
为何赶尽杀绝,是有原因的:
其一,大汉军力衰弱,统兵者大部分都是世家大族之人,就算遇到真才实学的平民将领,也会被这些手脚不干净的家族子弟打压,最后官拜先锋,不是战死就是流放。
其二,经济瘫痪,黄巾之乱后,粮食全掌控在世家大族手里,他们用存粮,恶意抬高粮食价钱,致使百姓屈服于他们,导致整个大汉,世家林立,祸国殃民。
其三,朝堂乌烟瘴气,大批贤良、才干之人,被朝廷大员针对,被迫退出朝堂,游历四方。而空出来的位置,如曹家、袁家等等,会安排自家子弟上任,从而一步步掌控朝堂。
别以为刘宏看不出来,他比谁都清楚当前局面,奈何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就算有心改革,却是无力回天。他只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大汉元气恢复些许,这样一来,他才有些颜面,面见祖上。
“刘子成,今天算本官栽了,你给我记住,此事没完!”袁隗气不过,他家可是四世三公,无上的荣耀,让他丢不起这个面子。
反观曹鼎,他就安分不少,回想起曹操昨天对他说的话,还好自己没有特别冲动,不然的话,两家关系可就不会和睦了!只要有曹操在,刘真也不会过分针对曹家、夏侯家,但前提是,对方最好不要撞到枪口上来。
“刘监察使,曹某今日有些冲动,还请见谅!”
“曹将军,你家祖上曹腾,战功卓着,我希望你也是如此。孟德文治一绝,未来必是治世之能臣,你们叔侄一文一武,大汉何愁不兴?”
“多谢监察使海涵,曹鼎铭记于心!”
“慢走,不送!”
曹鼎离开后,只剩下王允一人站在风中凌乱。他没想到,最后竟是这般收场,袁隗气急败坏的离开,曹鼎心悦诚服,这个新上任的监察使,到底是昙花一现,还是大汉燃起的新星呢?
“王司徒,您所托之事,我一定办到,他们若有复出之心,在下也绝不会辜负!”
“如此,多谢了,改日老朽略备酒菜,我们彻夜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