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夏青溪淡淡道:“学校里的这些怪事以及何阳的死,都是你做的?”
“不不不。”凡镜慢慢走上前来,伸出食指在夏青溪的面前缓缓的摇了摇:“怎么能这么说呢。”
“什么叫都是我做的啊。”凡镜缓缓绽开一抹笑颜,只是这其中却没有几分真心:“那都是他们自作自受,怎么能把责任归结到我的身上呢。”
“至于何阳,”凡镜悠闲的踱步了会儿,接着才转头看向夏青溪:“那就与我更没有什么关系了啊。”
“你不是也在场吗?你知道的啊,他是自己跳楼自杀的,他在赎罪。”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一没推他,二没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跳楼。”凡镜勾了勾嘴角,眼尾轻扬:“他活该。”
见凡镜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夏青溪和余秽却没什么表示,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就这么默默的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夏青溪这才缓缓开口,目光平静的看向她:“可是,这难道不是你用蛊虫操纵后的结果吗?”
话音未落,夏青溪又继续道:“别急着否认,若是不确定我不会说的。”
“好吧。”凡镜耸了耸肩,神情恹恹:“谁让你身边还有一位蛊师在呢。”
“那,以你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你觉得,这是我的错吗?又或者说,我做的难道不对吗?”凡镜面无表情的盯着夏青溪。
夏青溪淡淡道:“从我的角度出发,我会觉得你没错。”
“但你知道的,这个世界的准则并不是以我的观点为准则。”
“那又怎样呢。”凡镜抬手捋了一把额前的碎发,毫不在意道:“我不在意。”
盯着她默默看了一会儿,半晌,夏青溪提醒道:“可若是你所做的事被发现后,你觉得你还会这样无所谓吗?”
“可是,”凡镜斜睨了一眼夏青溪,声音泛着凉意:“如果你们不说,有谁会知道呢?”
“毕竟,在你,还有你的……”凡镜伸手点了点夏青溪,又换了位置,同样点了点余秽的位置:“那位来之前,有谁知道这件事与我有关呢?”
“谁也不知道,谁也查不出,就连那群尸位素餐的官方人员也查不出,所以,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凡镜双手抱臂静静的盯着夏青溪:“这件事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懂吗?”
“所以,你是在威胁我们?”余秽的眼皮轻撩,向凡镜投去的目光满是冷意。
“怎么会呢。”凡镜无辜道:“我这种小啰啰,怎么敢在您的面前造次呢。”
“巫祁苗寨的,上任苗巫。”
闻言,余秽倏的抬头看向凡镜,双眸微眯,眼底划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他缓缓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吧。”
与此同时,一旁的夏青溪也站直了身子,正了正神色,面容严肃的望向凡镜。
“放松站啊。”凡镜轻轻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
“别岔开话题。”余秽凉凉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凡镜慢慢悠悠呢喃着,半晌,这才抬起头看向两人:“从校方那儿知道的啊,毕竟是他们请你来的,当然知道了。”
余秽面无表情道:“他们并不知道。”
“啊。”凡镜没什么感情的应了一声:“那好吧,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余秽:“谁?”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一个很久不见的故人罢了。”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没怎么说话的夏青溪突然开口:“那你的蛊术,也是那位故人教你的吗?”
凡镜耸了耸肩:“不是吧。”
见夏青溪还想再问,凡镜淡淡道:“好了,别问了,这就属于别人的隐私了。”
“你只需要知道对你们没什么影响就够了。”
“行。”夏青溪点点头,还真就不问了。
他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一个猜测了。
“回到之前的话题,”夏青溪抬眸看着凡镜:“你告诉我们这些是为了什么呢?你从一开始就在若有似无的向我透露信息,引着我一步一步的去怀疑你。”
“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很简单啊。”凡镜眸光淡淡:“我想让你们帮我。”
“帮你?”夏青溪挑了挑眉。
“对。”凡镜点了点头,直直的望向夏青溪:“我知道,这件事若是只是为了报复,那我一个人完全可以做到,我完全可以让他们都悄无声息的都死了。”
“但是凭什么呢。”凡镜的眸中满是不甘:“若是就这么简单的让他们死了,那他们也太舒服了。”
“凭什么我的颜颜即使不在了还要背负着莫须有的骂名,而那些本该死上千次万次的垃圾却能‘清清白白’的去死,说不定还会有那些蠢东西在为他们感到可惜。”
“凭什么?”凡镜的声音充满了恨意。
“我知道的,我想让他们都得到应有的惩罚,想让他们的那些罪恶都公之于众。”凡镜的声音轻的好似要被风吹走一般:“但是我做不到。”
“资本来到人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它们是何其的肮脏,何其的面目可憎,但又无法彻底的将其杀死。”
“但是,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们可以做到呢?”夏青溪侧眸望向凡镜:“我们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不。”凡镜道:“我从不怀疑我的直觉。”
“何况,”凡镜道:“以你的背景,还有这位苗巫在,我不信你们做不到。”
闻言,夏青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他又转而反问道:“即使我们真的能做的,那我们又为什么要帮你呢?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因为我相信你不会对这种事冷眼旁观。”凡镜道。
“为什么?”夏青溪很不理解,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为什么这样一个不是很熟的人却对他这么的自信呢。
“没有为什么。”凡镜摇了摇头:“我相信我的直觉。”
夏青溪轻轻一笑:“那你的直觉应该很不准吧。”
“谁说的准呢。”凡镜耸了耸肩。
双方的试探悄无声息,一切的刀光剑影最终都泯于一句淡淡的“谁知道呢”。
望着夏青溪他们渐渐的远去的背影,凡镜突然出声喊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你们不会阻止我的,对吧。”
而夏青溪闻言也没有回眸,只是抬起他的手头也不回的挥了两下。
见状,凡镜的脸上这才缓缓的浮现出一抹浅淡的,至今为止算得上是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来。
她微微低了低头,将整个人的面容隐在暗处,长睫轻轻颤动,眸中泪光闪烁不息,最终凝成一颗泛着苦涩的泪珠,从泛红的眼眶陡然坠落。
“啪嗒——”
若是俞殊颜还在的话,那这颗泪珠砸落的就不会是冰冷的地面,而会是她的炽热的心脏。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凡镜慢慢抬眸,将朦胧的视线移至夏青溪他们离开的方向。
她轻轻的敛了敛眸子,她也不想这样,可她别无选择。
凡镜就静静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周遭的喧嚣,眸中没有任何情绪。
人间熙熙攘攘,但她的世界却只剩她一人。
她想,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
“对于凡镜是为什么会知道你是苗巫的这个消息,你有什么猜测吗?”夏青溪侧眸望向余秽。
“有一点。”余秽点了点头。
“嗯?”夏青溪有些好奇:“怎么说?”
“知道这件事的人没几个,除了尤善外就是蛊女了。”余秽道。
“等等,”夏青溪比了一个“打住”的手势,他有些没听明白:“你应该是苗巫的这件事为什么不是整个寨子里的人都知道?”
闻言,余秽纠正到:“我应该是苗巫的这件事确实是整个寨子都知道,但自从我找了下一个继任者后我就不再是苗巫了,但那些寨民却并不知道,他们仅仅是认为我在培养下一个接任者。”
“而我实际上已经卸任的事只有尤善和蛊女知道。”
暂且先不说蛊女为什么会知道,夏青溪问:“你在离开的时候没有和他们说你已经不再是寨子里的苗巫了吗?”
“说了,也没说。”余秽想了想道。
夏青溪则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我和他们说了,但他们没同意,我也没管,毕竟我只是通知他们,又不是和他们商量。”
“但,似乎可能大概也许他们以为我是妥协了吧。”余秽迟疑道:“等到后期我再找继任者的时候他们也仅仅是以为我在为他们培养下一位,但实则我还是苗巫。”
“就连我当初离开的时候,他们可能也只是以为我出去有事吧,还会回来的。”余秽凉凉道:“但其实我并不会。”
“那你就没有考虑挑明吗?”夏青溪问。
“为什么要挑明啊。”余秽耸了耸肩:“这样才有利于我之后的打算,以及我的离开。”
“反正我已经给下一任的苗巫交代过了,剩下的就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事了。”
夏青溪:“……”
他微微攥紧了拳头,面带微笑说:“那你当初怎么不说啊。”
“没必要说啊,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夏青溪满头黑线的盯着他:“……”手痒了。
但盯着余秽看了半天,夏青溪还是没下得去手。
没办法,对着这张漂亮的脸蛋也下不去手啊。
平复了两下心情,夏青溪这才继续问道:“尤善知道这我能理解,但你说的蛊女也知道,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