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开始都是起源于以李昊为首的那群纨绔子弟的一个玩笑。
这与记录上的一样,没错,但之后事情的发展却与记录全然不同。
因为一个赌约,李昊开始追求俞殊颜,尽管他根本就不喜欢俞殊颜这种类型的。
他本以为俞殊颜会跟他的那些前任都一样,勾勾手就过来了,要知道,他的家世背景本就是一个最好的诱惑。
令他没想到的是,俞殊颜却并不买账,无论他给出怎样的诱惑,她都拒绝了,甚至还对他的那些行为表示了极大的厌恶。
与古早狗血剧情不同的是,李昊并没有觉得俞殊颜这样就很“特别”,也并没有因此就对她产生兴趣而爱上她。
他只感受到了自己权威被人蔑视。
像这种一直以来都被人捧着的富二代又怎么会乐意自己被人这样的轻视,他当然是愤怒无比。
而此时,他的那些狗腿子也不愧于他们的名号,出了一系列的馊主意。
最后,一个主意被采纳了,也就是导致了这一切悲剧的一个“好主意”。
霸凌并不是只有肉体上这一种,还有一种看似无害,实则伤人至深的方式:言语上的霸凌。
他们觉得,只要俞殊颜的名声被毁了,那她就不得不向他们屈服,他们的目的也自然就达成了。
于是,他们便开始散播了那些看似合理的谣言。
由于俞殊颜本身就是非常优秀的一个人,以及那些人的名声本就不太好,再加上这些谣言也算不得高明,但凡是了解一点俞殊颜的人都不会信。
但无奈这种消息散播的实在是太厉害了,总会有一些对俞殊颜不太了解的人相信。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的智者呢。
多数都是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或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勇敢”的上去仗义直言,以彰显自己的“善良”的聪明人。
我们听到的一切都是一个观点,不是事实。我们看见的一切都是一个视角,不是真相。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就是会有人不懂呢?
所以,是真的不懂?还是不想懂。
当真相还在穿鞋的时候,谣言已经跑遍了全城。
事情发酵的越来越严重,俞殊颜本以为这些一看就是假的谣言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平息,李昊他们也会因为无趣而放过她。
她总以为清者自清,却忘了人言可畏。她把人心想的那样好,却忘了儒家除了“性善论”外还有一个观点:人性本恶。
她有错吗?似乎是有的,她错便错在她太过单纯,也太过善良。
可这真的是一种错吗?
什么时候连单纯也成了一种过错?
释放无限光明的是人心,制造无边黑暗的也是人心,光明和黑暗交织着、厮杀着,这就是我们为之眷恋却又万般无奈的人间。
可事情的发展却并没有如俞殊颜所想的那般,谣言越来越“真”,信的人也越来越多,好像,她就是谣言中所说的那般。
谣言已经不再是谣言了。
当众人都认同这一观点时,知道真相的反而是少数人。
有一句话曾说:“真理往往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这句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众人知道,却不会真的做到。
他们更多的则是“从众心理”,更多的是认为“少数服从多数”,他们认为“人多才可信”。
何其讽刺。
在讨论道理时人人都是智者,人人都是思想上的巨人,可在真正的面临问题时,他们却甘愿做一个矮子,甘愿做一个懦夫。
即使知道这是不对的,但他们却很少人有勇气站出来,更多的是选择捂住自己的耳朵,蒙蔽自己的双眼,选择做一个“聪明人”。
这就是人,它有好的一面,但也不能否认,它存在恶的一面。
在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自己预料的时候,俞殊颜也有在尽力的去补救。
她去找了那些平时关系很好的朋友,去找了学校的老师,甚至她向警察求助了,她以为他们能够给她帮助。
但她错了。
没人愿意淌进这趟浑水。
即使会有,但却很少,他们的能力很微弱,几近于螳臂当车。
有的时候,权势能够凌驾于正义之上。
虽然这句话很残忍,但他却是真的,只是没人将其放在明面上说罢了。
权势是个好东西啊,它可以顷刻间就让你平步青云,也可以动动手指就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自古以来数不清的人都为了那个置于高处上的权势而前仆后继。
由此便可以窥见,权势是个多么好的东西,人人都无法逃脱来自它的诱惑。
它的一面是光鲜亮丽的,但隐在暗处的那一面却不知堆积了多少的累累白骨。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芒万丈,有人一身锈。
有人脚踏着鲜血活的肆意潇洒,有人却因一个可笑的赌约而就此坠入深渊。
可惜,可恨,可悲,又无力。
谣言能成就一个人,但它也可以在顷刻间就毁了一个人。
四周皆是密不透风的恶意,俞殊颜整个人就仿佛困入了一个死胡同,没有未来,也看不见未来。
那些粘稠的恶意有如实质,牢牢地禁锢着她,挤压着她最后的一丝喘息空间。
她就像是一个浑身裹满了枷锁的溺水之人,无法自救,也无所依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希望流逝。
她没有挣扎吗?挣扎了的,她本就是一个生命力顽强的人。
但,蜉蝣又怎能撼动一个庞大到可以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呢。
“在足够的实力面前,一切的挣扎都只是徒劳无功。”
这句话用作这里也一样,在足够的权势面前,一切的挣扎都只是徒劳无功。
这是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在被动的,也是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俞殊颜选择站在高楼之上,结束了自己这短暂的本应是前途光明的一生。
或许在从高空坠落的那一霎那,她是有片刻的放松,她在那一霎那能够短暂的逃离这个让她厌恶的世界。
可,放松只是短短的那一霎那,更多的,应该是浓浓的不甘。
她妄想用她的死来结束这一场闹剧。
可是,她太天真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她的死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一片湖泊中,没有激起任何的水花,也没有漾起任何的波澜。
何其悲哀。
什么时候,连一个鲜活的生命,也比不过权贵的一时玩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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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会疑惑,为什么她不向凡镜求助,她们明明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不是吗?她们明明可以说是彼此的家人不是吗?
可,对俞殊颜来说,起初,她本以为这件事很快就能够解决,所以不必说。
到后期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她的预料时,同时,那也是凡镜备考的关键时候。
俞殊颜知道的,若是凡镜知道了,那她一定会抛弃手中的一切来找她。
但她不想她这样。
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别人为之舍弃些什么,即使这个所谓的“别人”其实是自己很亲密的人。
她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其实很不好,但是,她的性格就是如此,而性格又是由她的成长背景所决定的,但恰好她的成长背景又不是她能选择的。
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至于后期,她的病更严重的时候,即使她想要求救,但她已经丧失了求救的能力。
她想自救,却没能力自救。
事已至此,她的结局她已经有所预料,那这件事也就不应该再牵扯进其他人了。
她想着,就到此为止吧。
她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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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于旁观者位置的人无一不是一位智者。但当你身在局中的时候,你就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愚人。
你会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往前走,逃不掉,挣不脱,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向那个悲惨的,早已知晓的结局。
看着目光空洞冷然的凡镜,夏青溪轻轻的叹了口气。
很多对抑郁症不太了解的人可能会认为这种病只是会让人心情低落,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思想也会变得悲观。
其实不是的,这种症状只能说是最表面也最浅显的一种。
这种病就像是一种慢性的毒药,渐渐的麻痹你的感知,渐渐的让你丧失求生的信念,也渐渐的,让你坠落深渊。
不清楚的旁观的人会想,为什么俞殊颜不努力抑制自己的那些悲观的想法,不努力让自己好起来呢。
但,是她不想吗?
她想的,但她却做不到。
她知道这样下去是不对的,她需要自救,但她做不到,她控制不了自己。
所有的负面情绪就像是一汪深邃的泥潭,而她深陷其中,她想出来,但四周无人,仅有的只是无边的泥泞,她甚至连自我救赎都做不到。
所有的好与不好,对与不对,她都知道,也都明白,她可就是无法做到。
她就像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一般,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她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想要阻止,但却无能为力。
语言有的时候是苍白无力的,再怎样看似贴切的描述,也不能将其的挣扎与无力描绘出哪怕一分。
在旁人看来可能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但在当事人看来却难如登天。
未知全貌时,请别凭借着自己那所谓的“经验”去对其随意评判。
你并非局中人,又怎能知晓局中的人痛苦与不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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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凡镜并没有看出来俞殊颜的情绪不对劲,一方面是她们并没有见面,只是通过网络联系而已,这样所有的不对劲都会因为距离的缘故而变得难以察觉。
另一方面,其实真正生病的人并不会整日都表现的那样情绪低落,周遭氛围压抑,相反的是,若是她们不主动说,你可能根本就不会察觉。
甚至在她们主动承认的时候,你还会不相信。
为什么呢?因为那些生病的人会被动的将其伪装的与常人一般,甚至在某些时候,她们看起来会比那些正常人还要正常,她们看起来永远都是非常的活泼开朗,永远活力满满。
可真相呢?
真相是她的外表在灿烂的笑着,但她的心里却一直在下着一场声势浩大却寂静无声的大雨。
无人能看见,也无人能将其带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