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哪有!”
即墨白连忙坐起身来。
胸口处凉凉的,一股子不自在的凉意,不像是药物带来的那种。
他低头一看。
药膏如同冰激凌一样,在温度高的地方就会融化,粘稠的质地粘染在身上。
好不容易清理完后,即墨白全身的血液像是一瞬间涌到脸上,脸红得不能再红了。
他也不知道此刻应该干什么,目光不断躲闪,从椅子到吊灯,从餐桌到窗户,从厨房到柜子,把整个屋子都看了一遍,目光就是不落到钟离情身上。
“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钟离情低下脑袋,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哥哥都不看我,对不起哥……”
小混蛋,我这样还不是你搞的!
即墨白深吸一口气,把衣服扣好。不生气不生气,自家小孩儿,不能发火。
“没……哥生谁的气都一定不会生你的气。”
“可哥你都不看我。”
钟离情拿棉签的手垂了下去,闷声道:“没事,我知道我笨手笨脚的,从小什么事都做不好,每次哥哥都不会说我……”
“哪有!”
即墨白见不得钟离情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立马开口反驳道。
“你做的很好!我每次都是真心实意夸你,从来没有觉得你不好!”即墨白抓住钟离情的手,把人拉进怀里。
这小孩儿,几年没见,手脚长了这么多?这怕是比我还要高了?
钟离情的脸埋在即墨白胸膛上,即墨白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弯了起来。
“好,我相信哥哥。”
钟离情站起来,没走几步就被即墨白抓住。
“你去哪儿?”
“我想去给哥你拿件睡衣。”
许久不见的呆毛又立起来,像是被施了什么魔法一样高高地立在正中间。
“我看你这儿不止一双鞋子,都放在门口,怕是和你朋友经常来,我要是待在你这儿太久,会不会影响你们休息?”
初见时的惊讶,被伤时的痛苦,重逢时的欢喜,复杂的情绪过后,即墨白逐渐冷静下来,同时,铺天盖地的困惑接踵而至,他需要些时间来梳理梳理。
“不会,我没朋友,这里今天不会有人来,明天不会有人来,以后更不会有有人来,我的私人领地,除了哥,以后都会有别人来。”
钟离情见即墨白还在犹豫,低着头。
“我知道,我这儿不好,哥不喜欢。我以前在国外都是一个人住,待了几个月才适应过来。现在好不容易回国,国内外环境不一样,虽然我现在还不习惯,半夜可能会失眠,第二天可能会工作的时候会喝咖啡,会头痛,会吐,会不舒服,但是没关系,谁叫我一个人……”
“我要是和你在一起,难道你就不会失眠?”
“当然不会,我在国外看过医生,这是一种特殊地认生心理,如果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可以缓解这种症状。”
钟离情希翼的目光充满双眼,和多年前如出一辙,期待地看着他,想要拒绝的话他怎么也开不出口。
“我答应你。”
换上钟离情递给他的睡衣,意外的合身。 即墨白扶额,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怎么就这么巧合呢?
“那哥你今晚和我睡一起呗。”
“啊?一起睡?”还有这种好事?
洗完后,两人躺在一张大床上,
钟离情的房间和客厅差不多大,天花板上有一个比大吊灯,挂着六个圆珠,在“w”型上立着,窗外罕见地出现了月亮,顺着窗帘,爬进床上。银白色的光芒将钟离情的身影照射出来,指引着即墨白找到钟离情的身影。
即墨白注视着天花板,身体告诉他现在应该休息了,可大脑却反驳抗议。
他俩现在都是成年人,很多事情如今都可以做,身后浅浅的呼吸声一直在响起。
他也睡不着吗?
滴答滴答。
屋内的时钟发出细微的声音,呼吸声渐渐有规律,即墨白悄悄转身。
手指轻抚上他的脸,细腻中带了些粗糙。
你消失的这几年我没有参与,我不知道你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你允许我进入你的世界,愿意把你的痛苦重新划开展现给我。
一种责任感涌上。
即墨白暗暗想到,也只会是钟离情了。
随着夜的深入,两人不约而同的进入梦乡。
“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环住对面熟睡人的腰。
“啵。”
第二天,天微明,生物钟唤醒了钟离情。
“唔,哥。”
钟离情翻了个身,伸手向旁边抱去。抱了个满怀空气。
身边的余热已经散去,初醒的睡意被吓得荡然无存,鞋子都没穿,慌乱地推开门跑出去,刚好撞进要进来的即墨白的身上,把他扑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
即墨白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眼底还有黑眼圈。钟离情的睡觉习惯不好,一整晚抱着他,被子在他这里像个摆设,前半夜就被他丢开,跟个八爪鱼一样,抱得紧紧的。这个习惯以前是他的,现在变成了钟离情的,感情这种习惯还会传染?以前睡觉那么乖的小孩儿,现在变成了这样。
他在国外是很没安全感吗?
胸膛上下起伏,他伸手摸了摸钟离情的头发,刚起来的钟离情头发还是很乱,很多都是翘起来。发根有些硬,可是发尾却很柔软。
“我没事。”
钟离情摇摇头,像个树袋熊一样窝在即墨白身上,整张脸贴在即墨白的心口处,声音带点甜甜的黏意。
“想哥哥了。”
说着,脑袋还在即墨白的下颌上蹭了蹭,两只爪子搂住即墨白的脖子,两条腿不安分地放在即墨白腿中间,不断地动来动去。
“哥,你心跳怎么跳得那么快?”钟离情一脸好奇宝宝样子,身体下挪,耳朵贴在即墨白的胸膛上,双腿不偏不倚地碰到那个要命的位置。
“你听错了!”
男人清早起来大多反应较大,即墨白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双腿闭拢,半跪在地上道:“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他握住钟离情的脚,为他穿上拖鞋。
“我弄了早餐,去刷下牙,我们一起吃。”说完,即墨白连忙走向卫生间。
“嗷?好!”
餐厅上,摆放着五花八门的食物:蒸饺,奶黄包,粥,饼……食物很多,不过每一样都很精致小巧,除了粥,每个都是一口一个的那种。即墨白给钟离情拉好位置,把勺子放到他手边,坐到他对面。
“哥,这些都是你做的。”钟离情喝了口粥,鲜香的味道带走了初醒的迷茫,整个人都瞬间精神起来。
“当然,不是。”刚刚的小插曲解决完后,即墨白恢复到了平常的淡定,他拿了个饼,沾了沾店家送的红糖。
“自从你走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饭了,平常都是随便吃点东西。”
饼里面还有白糖酱,即墨白一开始只顾着看钟离情去了,没注意,直接一口咬下去。
白糖混合着红糖的味道,甜的腻人。即墨白赶紧喝了几口粥,等到嘴里的甜味散去,又继续开口道:“团子,你这个房子租的挺好的,楼下就有很多店子,卖的东西还这么小,有口福了。”
说着,即墨白夹了块糕点正欲放向钟离情碗里,筷子伸到半空中,钟离情直接凑过来,一口咬住筷子上的糕点。
“你……你干嘛?!”
“哥哥不是要给我夹早餐吗?我只不过是凑上来自己吃了,没有让哥哥过来而已,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钟离情一本正经说道,而且还一脸我是为了方便你的样子看着即墨白,像是反问他。
“你!小混蛋!”
钟离情有意无意做出很多亲密举止,听到即墨白和他之间的语气不再如同开始那般生疏,在即墨白注视不到的地方,钟离情按住心脏,告诉它不要跳出来。
吃完后,即墨白简单把桌子收拾好,开口 “我走了。”
钟离情站在门口,帮即墨白把衣领整理好两只爪子环上即墨白的腰,即墨白的腰还挺细的,两条手臂还有很多空间。
“哥哥中午回来吃饭吗?”
即墨白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吃饭?哦,对,我。不——没地方回来,你也知道,学校路段,车多人多,堵得慌,我打车都要半天,回来的话团子你可能不知道,两个多小时。”
钟离情满脸的不相信,学校路段再堵,但那里一般都会有交警,不可能会有即墨白说的这么夸张。
“哥,我们昨天回来的路上可没堵车。”钟离情友情提醒。
“我这不学的医嘛,团子你也知道,快毕业了,总得为自己以后生活想想,我这不最近在实验室里有些研究,有点忙,有的时候一忙起来,饭什么的难免会忘记。”
“所以哥哥你就没有吃午饭的习惯了?”钟离情不高兴了,什么破实验,也敢让自己哥哥饿肚子?
“哥就是为这种事情不和我一起吃饭?”钟离情蹙眉,手抚上即墨白的腹部,初秋的衣服还是比较薄,隔着衣服,钟离情还是可以清楚地摸到肚子上的肌肉,上面有些硬但更多的是软,总的摸起来还是挺舒服的。
“哥,要不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钟离情是真的不想一个人,孤独地做任何事,他很享受和即墨白的每一分每一秒,这样可以让他知道,原来,自己是个人。
即墨白弱子鸡一样,身上软绵绵的,钟离情在m国的时候就做过一些健身,一开始想着就算不练成肌肉猛男,至少也得八块腹肌,没想到自己练了一段时间,也只是手臂和腿上有肌肉,肚子上怎么练也不过是变硬了点儿。
即墨白一看就是没怎么锻炼,怎么回事?搞实验也可以长肌肉?
察觉到钟离情语气中的不满,轻笑一声,揉了揉钟离情软乎乎的头发。
“我怎么敢拒绝团子的邀请?要不我今天就早点结束实验,早点回来陪你?”
“这还差不多?”
“好了,我上课快要迟到了,可否请团子拿开手,让我赶紧去上课?”
“哼。”
钟离情慢吞吞地松开手,离开时还不忘又摸了两把,等到全身都从即墨白身上离开后,他清了清嗓子。
“松就松,对了,既然离得远,那我就到时候给哥你送过去吧。”
“团子知道我们食堂在哪儿?”
“那当然,我不仅知道食堂在哪儿,我还知道哥你教室在哪儿,实验室在哪栋我都知道。”
即墨白走后,钟离情迈向浴室。
一把热水上脸,他的皮肤慢慢脱落。
他拿出特制的卸妆油,往手臂上一抹,完好无损的皮肤露出青紫色的痕迹。
隐形眼镜摘除,眼白变青,眼珠琥珀色中透着红。
他肯定把我当做一个正常人对待。
花洒撒下热水,原本完好无损的皮肤脱落,露出发胀的痕迹。
海水泡过的伤口,真痛。
他舔着每一寸痕迹,突然痴痴的笑出声。
嘴里灌下一大口热水,他冰冷的器官终于温暖了。
在大陆另外一头,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撑着头,背对人,听着下属汇报。
“连他的尸体也没找到?”
下属哆哆嗦嗦地点头。
“响尾蛇”死了,在那场爆炸中,没人可以在他手下活下来,包括他自己。
温如玉翘着二郎腿,翘起的那只脚踩着下属的脑袋,用力扭了扭。
“没用的东西。”
一阵硝烟弥漫,下属瞪着眼睛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