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竹息姑姑说,请娘娘放心,皇上只是为四阿哥伤心,等皇上心情好了,娘娘自然就出去了,太后娘娘让您多抄经书,过年后用得上。”
“本宫知道了。”
皇后没想到四阿哥的死对胤禛影响这么大。
“皇子就是皇子,不管多不得宠,都能在皇上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宜修有点后悔,早知道,她当初应该见见四阿哥。
……
年初四开朝。
等君臣在新的一年和乐了几天后。
大朝前一天,有人半夜吊死在大理寺门前。
其怀中写有一沓厚厚的血书,言纯元皇后之死另有隐情,乃当今皇后所为。
大理寺卿看得头皮发麻。
他没胆子趟这雷池,可是发现尸体的时候已经是日次早晨,人来人往,大理寺有人上吊伸冤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他思虑再三,派下属确认死者身份后。
自己带着这沓血书去上朝,并以最快的速度堵在宫门口,见到掌管刑部的同僚,立刻将血书塞过去共享,并询问应该如何奏报。
“皇家之事应该归宗人府管。”
“这……还是奏请皇上定夺吧。”
大理寺卿快速将血书全部交到宗人府王爷手中。
“下官没资格参与皇家之事,有劳王爷了。”
一拱手,快步遛了。
宗令脸皱得能夹死虱子。
大理寺卿说这件事在京中已经传开了。
一听就知道情况不正常。
上面所写得罪证,全都是奔着让皇后死的目的,更像是为了故意抹黑朝廷,瞒是瞒不了的,得尽快平息风波。
朝会上。
宗令将血书上交。
“臣认为一定有人意图败坏皇后名声,意图动摇国本……”
血书这等腌臜之物,送不到御前。
胤禛让大理寺将血书念出来。
胤禛:“一派胡言!皇后贤良淑德,岂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朕命大理寺和宗人府彻查,务必将散播流言之人抓捕归案。”
“启禀皇上!”
年羹尧站了出来。
胤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华妃觊觎后位已久,年羹尧最疼爱妹妹华妃,岂有不帮之理?
年羹尧连对他这位皇帝都敢给脸色,更何况是皇后。
胤禛已经准备好了,等会朝臣为皇后争辩时,他要警告年羹尧不得插手皇家之事,下朝后再加以安抚赏赐……
大理寺卿使眼色道:“难道大将军对此事有异议?”
年羹尧不理他,身板直挺,垂眸拱手道:
“臣另有一事上奏,皇上,年前微臣的夫人进宫探望华妃娘娘,华妃娘娘非常高兴,欲将皇上特赐的欢宜香赠送给微臣的夫人,
不料夫人的丫鬟发现那欢宜香中有烈性麝香,经过把脉才知道,华妃娘娘的身体早已经被麝香损伤根基,以至于再也不能生育,
敢问皇上,是谁如此嫉恨华妃娘娘得宠,才做出如此绝人子嗣之事?为何宫中太医无一人诊断出来?是谁能在后宫一手遮天,令整个太医院闭嘴?”
年羹尧跪地,悲愤地说道:“皇上,华妃娘娘陪伴皇上十余年,一直敬奉君上,从未有不敬之举,求皇上彻查内宫,还华妃娘娘一个公道!”
胤禛瞳孔一缩。
华妃!
他上次见华妃在年夫人之后!
他沉声道:“朕竟不知,年夫人丫鬟的医术比太医院还高。”
年羹尧:“回皇上,那丫鬟乃华佗之后,自幼研习医术,跟随其父在民间医治各种疑难杂症,数次于灾后救治瘟疫,走南闯北,见过的药材气脉数不胜数,医术见识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微臣曾救过她的父亲,她为报恩,才以丫鬟之身伺候夫人左右,所以她把过的脉绝无差错,皇上,华妃娘娘的身体为麝香损害多年,求皇上为华妃娘娘主持公道!”
年羹尧跪得挺直,即便身体恭敬,气势却直冲皇帝。
胤禛多年的算计被人揭破,不由心生恼怒,
“你认为朕的皇后德行有亏?”
年羹尧问:“整个后宫,除了皇后,还有谁能命令内务府和整个太医院?请皇上明察!”
他不怕皇上降罪。
边境未定,皇上还要用他。
皇上铲除了直郡王一脉众多战将,又贬谪了十四爷麾下众多将军,这朝中,除了他年羹尧,还有哪个武将敢为他卖命?还有谁比他年羹尧更适合统兵?
场面一时僵住了。
臣子威逼皇上,让皇上下不来台。
大理寺卿崩了,年羹尧性格刚硬,从不委婉下台阶,他刚刚就不该多嘴,万一皇上迁怒他怎么办?!
宗令:……
身为皇家之人,哪怕不知道事情全貌,他都能猜到为什么华妃会被绝嗣。
不止他,能够站在这朝堂之上的,又有几个蠢货?年羹尧智勇双全会想不到吗?
皇上绝不能是迫害功臣亲妹的君主。
太后也不能是残害妃嫔的毒妇。
皇后,没救了。
果然,胤禛先开口:“年爱卿,华妃乃后宫妃嫔,朕自会做主,起来吧。”
“谢皇上!”
年羹尧站起来恭敬地拱了拱手。
胤禛声音冷肃道:“宗令协同大理寺,彻查纯元皇后被害一案。”
“臣领命。”
散朝后。
胤禛将夏刈召至养心殿。
“给朕查!”
他不信巧合。
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女医,偏偏跟皇后的事凑到一起。
女医进宫时,年羹尧尚未归京。
华妃到底是何时给远在西北的年羹尧传信?
又是如何躲过西北层层眼线联系上的?
他竟然不知道年羹尧这般手眼通天,连他的后宫都能畅通无阻传信息进来。
华妃……
胤禛在翊坤宫门前驻足良久,却始终没有踏进去。
温情脉脉的假象一旦被掀开,帝王的虚伪无情展露无遗。
“皇上,不进来吗?”
影壁后传来华妃的声音。
一声过后,悄无声息。
胤禛在等,
可惜华妃再也不似往昔般欢喜相迎。
“华妃既不愿相见,朕改日再来。”
胤禛拢着双手,叹了口气。
他慢慢转身离开。
宫道上。
苏培盛亦步亦趋为他撑伞,空荡荡的帝王轿辇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翊坤宫门外。
华妃立在风雪中,淡漠地目送龙辇远行。
一身绯红被细碎的雪花慢慢染白。
颂芝将油纸伞高高举起。
“颂芝……”
华妃无声开口,
颂芝心有灵犀地抬头。
“帮我问一句文妃,想不想做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