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苏培盛:“启禀皇上,年大将军的家眷欲送十二箱皮子进翊坤宫。”
胤禛抬头:“年羹尧不是还有半个月才能到京城吗?他提前出发了?”
“不是,年大将军是按圣旨时间归京的,但是货物在圣旨发出前就已经上路了。”
胤禛:“让内务府仔细检查,没什么问题就放进去吧。”
“是。”
因弘历之死,宫外的物品进宫变得非常严格,这一道关卡除了内务府,还配置了两位太医。
经过仔细查验,确认皮毛无误便放行了。
即便耽误了一个时辰,年夫人依然温和有礼,对帮忙抬箱子的太监都给了厚赏。
“多谢夫人。”
年夫人点头,这些皮子只是掩饰,人进来才是最要紧的。
她带着年羹尧寻来的女医进了翊坤宫。
“臣妇参见华妃娘娘。”
“嫂嫂请起。”
年夫人还没跪下,华妃就让颂芝扶起来了。
“嫂嫂,家里可好?侄儿的武艺可有进步?”
“多谢娘娘挂念,富儿的箭术已经有几分他爹的模样了,只是这孩子更喜欢读书。”
华妃笑道:“男儿文武双全是好事。”
颂芝进来行礼道:“娘娘,锅子已经备好了。”
“快摆上来”,华妃道:“眼看着快过年,天气特别冷,辛苦嫂子冒雪进来看望本宫。”
“能给娘娘请安是臣妇的荣幸”,年夫人客气道。
锅子和满桌子的肉菜摆上,奴才刚要动手伺候用膳。
华妃对年夫人笑道:“本宫许久未见娘家人,很怀念当初未出嫁时,与嫂嫂一同动手刷锅子的场景,今日再见嫂嫂,倒是想重温一下当年的快乐。”
“你们都下去吧。”
“奴才告退。”
室内的宫女鱼贯而出,只留下颂芝守在门口。
屋内,只有华妃、年夫人,还有充作丫鬟的女医。
“嫂嫂,哥哥可是有消息了?”
华妃急切第看向年夫人。
年夫人怜悯的看着华妃,她起身郑重下跪。
“嫂嫂你这是做什么?”
华妃蹲下扶着她。
年夫人道:“娘娘,臣妇有一事相求。”
华妃心慌道:“嫂嫂,是不是哥哥出事了?”
年夫人摇头道:“娘娘,不管查到的真相是什么,还请娘娘不要冲动行事,夫君特地交代妾身进宫嘱咐娘娘,万望娘娘以保全自身为重,等他回来。”
“本宫明白。”
华妃将年夫人带进内室,年夫人身后的女医跟了进来。
年夫人道:“娘娘,这位是您哥哥为您请的医女陈素,她的祖辈乃是前朝御医,家族医术一脉相承。”
陈素上前行礼,年世兰温声道:
“陈大夫请坐。”
年夫人:“娘娘,您送来的香料便是由陈大夫查验的。”
年夫人示意陈素讲解。
陈素:“华妃娘娘,那香料中的每一样原材料,都是难寻的药材,分别来自于大江南北各个地方,便是达官显贵要收集齐全,也未必能收到年份适合的,想要制作这样调配精妙的香料,至少要好几年时间,
且香料里面有大量的麝香,虽然被其他香料的气味中和,但是只要往里加一点雪松汁液进去,用作掩盖的气味便会消失,露出麝香原本的浓烈,而这份香料中的麝香,乃是药性最烈的一种,正好产自西北……”
华妃大惊失色,蓦然站起。
鞋子不小心踩到脚踏边缘,差点没站稳。
年夫人赶紧过来扶着她,
\"娘娘小心!”
华妃难以置信地确认,
“大量麝香?!”
“是”,陈素恭敬道。
华妃推开年夫人,
快步走到斗柜前,
将十几个盒子取出来,挨个打开,
“陈大夫,你帮本宫看看,这里面残留的香料可有麝香?”
陈素挨个看过后,确认地点头。
华妃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窒息地跌坐在椅子上。
内务府每个月都给她送欢宜香,唯有这个月,苏培盛说缺了一味药,年后才能制作出来。
她日日夜夜都点的欢宜香……
“西北的麝香……西北的……哈哈哈哈……”
华妃笑着笑着,逐渐双眼通红,继而无声痛哭起来。
“娘娘……”
年夫人心疼地抱着她。
“娘娘,等你哥哥归京,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哥哥……”
不知哭了多久,年世兰从年夫人怀里出来。
“给本宫诊脉。”
华妃声音冷冽。
她伸出手让陈素把脉……
过了好一会儿,陈素低声道:
“娘娘,您的身体被麝香严重侵蚀,根基已毁,很难再孕育子嗣,就算是尽力调养,也只能弥补娘娘本身的亏损……”
“……太医一直说我身子康健。”
华妃神色怔忪,仿佛整个人都空了。
“所有太医!”
桌子上的茶杯被用力砸到地上。
“娘娘!您冷静一下!陈素是自己人,绝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哄骗您,不妨听她讲完。”
华妃呼吸沉重,胸膛起伏,艰难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陈素:“敢问娘娘使用此香多久?身体是否夏日发寒?”
华妃缓声道:“八年……并无不适。”
陈素思索道:“按理说,这么烈的麝香,使用半年身体就会开始变虚,而后渐渐变得体弱多病……除非有大温补之物中和,将损伤尽量降低……可是,没必要多此一举啊……”
……
“世兰,这是山东进贡的东阿阿胶,让小厨房日日炖上一盅可养气血,世兰色红润的样子,真的美极了……”
“世兰,这是东北的百年野山参,最适合冬日炖着吃……”
“世兰,这是朕让膳房特地为你做的枣糕,你试试看喜不喜欢……”
“世兰,这是你哥哥进贡的虎骨酒……”
\"世兰……”
……
往日的爱护和关心,在这一刻让年世兰如坠冰窖。
她的脸色逐渐苍白,艳红的唇脂浓烈得让人心惊。
“继续用会怎样?”
华妃沉静地问道。
陈素:“如果一直配着温补的药材使用,年轻时无大碍,只是等年纪大了,身体受不住相冲的药力,会彻底垮掉,如果现在弃之不用,开始调养身体,则不会影响寿数。”
华妃:“你出宫后帮本宫准备好药材,等本宫哥哥回来交给她,本宫,要活得长长久久!”
“是。”
华妃坐在妆台前。
镜子里映照出她艳丽的容颜。
只是少了往日的精气神。
颂芝端来热水帮华妃敷眼睛。
华妃:“嫂嫂,我要好好想想,五日后,我会让周宁海去府上送赏赐。”
“娘娘”,年夫人道:“别忘了,你哥哥最疼你,别怕。”
“我知道。”
华妃艳红的嘴唇强硬地扯出一抹笑容。
眼里尽是疯狂。
(卑微作者正在上班,半夜摸鱼偷偷打字,会在同一章更新……)
永寿宫。
“娘娘,华妃娘娘来了。”
夏诚熟络地将华妃请进门。
掀开门帘。
屋内的热气涌出,驱散了华妃一身严寒。
“你们都出去。”
华妃下令道。
忆如看了一眼安陵容。
安陵容:“你们先去侧殿吧。”
宫人退了出去。
华妃坐到安陵容对面,直直地盯着她,
“你知道是不是?”
安陵容疑惑地看着她。
“欢宜香”,华妃道。
安陵容摇头:“我不知道你的欢宜香有没有问题,自从我上次差点死于香料,我便默认所有的香料都有害,不管它出自哪里。”
华妃审视地看着安陵容。
安陵容平静地说:“皇后都不敢用的东西,我有几条命去用?”
她顿了顿,问到:“难道那欢宜香真的有问题?”
华妃没有回答。
她突然注意到安陵容身上至少裹了三层皮毛,脚下围着一圈炭盆,双手将炭炉紧紧环抱在怀中。
“你很冷?”
华妃问。
安陵容伸出手,示意华妃。
华妃将手搭上去。
十指相贴。
寒冷如冰。
华妃惊道:“怎么会这样?”
安陵容:“活下来的代价。”
总要留点空间给太医发挥一段时间。
华妃不了解。
她只知道,如果她继续用欢宜香,文妃的身体就会是她未来的样子。
安陵容又一次询问:
“欢宜香有什么问题?”
“不关你的事,管好你自己,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多谢你提醒。”
华妃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安陵容喝下一杯热开水,暖了暖身。
这个世界的华妃并不冲动。
或许是因为没有人告诉华妃,她的孩子是胤禛害死的。
鲜花着锦的年家,能拉下皇后吗?
离过年还有八天,年羹尧归京。
除了向胤禛述职,年羹尧一改在京大宴宾客的习惯,安分得很反常。
“启禀皇上,华妃娘娘的人,已经将纯元皇后旧仆送进年大将军府中。”
“知道了。”
胤禛如常地批着折子。
他想看看,年羹尧会不会为纯元伸冤。
一个污蔑中宫,逼死皇后的罪名……
胤禛的朱批重重落下一笔。
苏培盛:“启禀皇上,莞嫔娘娘到了。”
“让她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
胤禛看了她一眼,
\"给朕磨墨。\"
甄嬛一手挽起袖子,拿起墨条,兑水研墨。
胤禛写着写着,突然问道:
“莞莞,你可有妹妹?”
甄嬛一愣,回道:“臣妾有一幼妹。”
“如果你妹妹看中了你最珍惜的琴,你可会拱手相送?”
甄嬛不明白胤禛为什么要这么问,聪明人总是想得多,她立刻从胤禛身上找原因。
姐妹,对应兄弟?
甄嬛想到了跟皇帝一母同胞的十四爷。
琴对应的是什么?
她谨慎地回道:“回皇上,臣妾会为妹妹另寻一把好琴,在寻到之前,臣妾的琴可与妹妹共用。”
胤禛道:“朕还以为莞莞会直接相送。”
甄嬛:“君子不夺人所好,与其勉强送出,又恋恋不舍,不如光明磊落与妹妹说清楚,臣妾的妹妹明白事理,她会体谅臣妾的心情。”
“好一个光明磊落,这才是姐妹亲情。”
胤禛留甄嬛在养心殿用膳。
晚间耳鬓厮磨时,胤禛道:
“莞莞,给朕生个公主吧。”
“皇上……”
“叫朕四郎。”
“四郎……”
……
次日,甄嬛被送回碎玉轩。
胤禛神清气爽地来到翊坤宫。
“谁惹你生气了?”
胤禛看到华妃笑得勉强,关心地问道。
华妃淡笑道:“皇上天天召莞嫔伴驾,哪里还顾得上臣妾。”
胤禛抬起她的下巴。
华妃眼神瞥向一边。
“吃醋了?”
华妃不说话。
胤禛笑道:“你这小脾气,朕今天谁都不见,只陪你。”
他放开手。
华妃低头,噗嗤一声笑出声。
她用帕子挡住脸,对胤禛道:
“皇上再不来,臣妾以后都不见你了。”
胤禛拍了一下华妃,笃定地笑道:
“朕看你可舍不得。”
华妃深吸一口气放下帕子,微笑着坐到胤禛对面,娇声道:
“皇上,臣妾的欢宜香什么时候做好呀?没闻着那香味,臣妾都睡不着,苏公公说缺一味药材,不知道是哪一种,臣妾让哥哥去找。”
胤禛:“已经找到了,很快就制好。”
“那臣妾便等着,皇上,您以后会将欢宜香赐给其他妃嫔吗?”
胤禛牵着华妃的手,郑重道:
“朕说过,欢宜香是朕独独为你而制的,也只有你配得上。”
华妃笑道:“皇上待臣妾真好。”
胤禛:“朕与你,相伴多年,情分自是与旁人不同……”
胤禛还在回顾与华妃的点点滴滴,华妃少有的安静倾听。
直到晚间就寝,脉脉温情归于黑暗……
体弱的安陵容一直在养病,保持着半死不活的状态。
剧中那场时疫似乎没有发生。
或许是搜宫太干净,又或许是最初的病人被扔出去了,谁知道呢,反正人命在宫里不值钱。
景仁宫。
皇后被太后保护着,并不知道胤禛想要废掉她的消息。
无需当面对证,也不需要辩解,她就这么被胤禛默默定下罪名。
她对胤禛唯一的作用,就是为衬托年羹尧的嚣张作出贡献。
“剪秋,快过年了,本宫还要安排领宴祭天,皇上怎么还没动静?”
皇后不安道。
剪秋低声道:“娘娘,皇上说您病了……”
“病了?本宫怎么不知道。”
皇后冷脸问道:“竹息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