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车至今，阿珩从未说过一句话，或许心觉有些许异常，凌秋水眯了眯眸，试图通过后视镜看到阿珩的神色。
然而看了许久，都未曾有答案。
可能灯光昏暗，且他眸色过于暗沉……似乎看不出任何神情在其中，那双眸色映射在后视镜里，闷闷的只有灰暗的一片沉寂。
凌秋水蹙了蹙眉，反复咀嚼。
眸色……暗沉……为何是……暗沉……？
无意识中，猛然间想到这般无神的眸色——倒像极了那日被夺了思绪的轻纱和白渊泽。
——一样的，没有任何情绪在其中。
“秋水，在想什么呢？”
谟卿端了他的手掌放在自己掌心，唇角勾了一抹温润的笑意，他抬指轻撩去凌秋水脸侧垂落的发丝，勾在其耳后。
“嗯……？”
突如其来的触感引得凌秋水微怔了怔，他悄然一颤，垂眸掩了神色，轻笑道，“哦，没什么，我刚刚在发呆。”
他抿了抿唇，又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付之一笑，“可能……我略有些困了，一时不注意，所以出了神。”
“无妨。”谟卿勾唇，抬了指尖摩挲着他的眼尾，笑道，“不如秋水先靠在我身上浅憩一会，等稍后到了我喊你。”
“啊不必，这样就好。”他佯装目光散了神，眯眼模糊了视线，朝着前座的阿珩抬了抬下巴，嗓音渐渐带了一丝昏昏欲睡的浑浊：“所以……可以让他快些吗，我太困了。”
“阿珩，且快些。”谟卿轻声催促。
或许口中说着，这眯了眸的功夫，倒真无声阖上了眼帘，于是只好斜倚在他肩上昏昏沉沉。
凌秋水愣愣的，竟无意发现谟卿将指尖触在了他唇上了。
谟卿看着他昏沉的模样竟蓦地笑了，他将指尖在凌秋水唇间轻捻，带着些许诱惑且晦暗不明的语调步步引诱道：“那……稍后回去……我们……”
“……嗯？”凌秋水沉沉地，无意识作得唇音。
“秋水，不是说稍后回去还要……做吗？”谟卿嗤笑，端起他的掌心，轻而柔地描摹其掌心的纹路，然而口中的话意味不明。
手心泛起丝丝痒意，凌秋水略感不适地蹙了蹙眉，昏昏欲睡中似乎寻回了一丝清醒：“嗯……是，这事……且待明日吧……唔，今夜，我实在太累……恐是无力再与你做那事了。”
直到最后一丝清醒也彻底砸进了无声的寂静中，有一缕飘渺无端的黑气盖于之上，凌秋水终至沉沉地昏睡过去了。
……
良久，车内恢复一如既往的死寂。
阿珩僵硬地转过头，端着空洞的话音张口，眸里再没有一丝情绪：“主人，要开始行动吗？”
“嗯，溟血剑可取来了？”
谟卿淡漠地拿起一旁的纸巾擦拭方才残留于指尖的水渍，他微微颔首，眸里竟杂了两三分暗沉的浑浊，远没有那份透彻见底的清澈。
“是，溟血剑在此。”阿珩端了剑递上。
“褚溟呢？”谟卿也不抬首，只轻声问。
“被打的昏迷过去了，几乎已掩了气息。”
“确定吗？再问一次。”
“确定，那边方才传话过来，目前褚溟已无气息。”
谟卿满意地扯了扯唇，垂眸看向昏睡在身侧的凌秋水，眼底是一片无极的冷意：“所以，你们还是输了，无论是现世，亦或是，书中。”
他抬了眸，命令阿珩道：“稍后便带他去度日荒渊，用溟血剑取了他性命罢。”
“是，主人。”
“机会只有一次，万不可再出现纰漏。时刻切记，阿淼还在我手上。”
阿珩昏沉的眸色忽而一颤，竟露了两分怔愣的淡色，下意识咬了牙沉声道：“阿珩谨遵主人教诲。”
*
度日荒渊——
本一片荒芜，却有高挂于悬空的残月和沁着血红的诡谲狱火，恰巧构成这片不属于现世格局的荒渊。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荒渊中，只一人被绑缚于那刑架之上。
凌秋水沉沉地，只觉浑身被上了刑，然而意识总是昏沉，偏偏扰的他无法清醒。
他蹙了蹙眉，似乎有无形的枷锁将自己四肢绑缚，永远挣不得脱。
……
须臾的失神中有刺痛悄然漫上腰间，尔后一点点向着深处没入，似乎那里绽开了一片血花。
竟下意识地微怔了怔，因为那异常的痛感略有些熟悉，倒像极了——
褚溟的溟血剑。
为何……
凌秋水呼吸猛然一窒，颤着眼帘睁开眼。
可睁眼便看到失了神色的阿珩同往日的轻纱与白渊泽一般，端着剑一点点朝着他腰际刺进。
所以，褚溟……还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甚至在……现世也要。
然而逐渐放大的痛楚让他不由得蹙了眉，心跳止息，甚至再也作不得任何思绪。
痛感熟悉，仿若又回到那日，一样的地方，一样的……
只是自己，迫不及待地想去追寻褚溟最后的神情。
最后的一抹……
可，尚未来得及回想。
忽而有团雾将他全然环绕。
他愣了神。
若说那是无形的团雾，可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是团雾化作的人形，将他环于身下，硬生生以血为引，吞吃了溟血剑的匕刃。
只觉得有无形的，温热的血一点点滴落在腰间。
但，奇怪的是，
好似那温热并不属于自己。
……
眼帘略颤，或许真相此刻正生生地摆在眼前——
所以……不是你……
那日，不是你……不是你……
眸里好像氤氲了丝丝缕缕的水雾，不知属于欢欣还是悲泣。
……
【修的最后一个版本，感觉还行，可以再把后面一点看看。呜呜呜我要凑字数，第三次进小黑屋，害得我字数不够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