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休息室是中式风格,符合许家人一贯怪异的中西合璧腔调,红木长椅邦邦硬,安祈禾摔上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下一秒,许文航单膝压在长椅边,将她按在长椅上。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看上你了?”
他一开口,那股酒气差点把安祈禾熏吐。
“我他妈会看上陆也昼不要的二手货?”
“我只是得知他离婚的消息,而恰好他前妻的母亲和我母亲关系交好,所以我故意和我母亲提了一嘴,说我钟情你,请她喝茶的时候提一嘴。”
“老子就是想见识一下,他陆也昼能看上什么样的货色,老子今天就尝尝陆也昼的女人,好让你比较一下,我和他到底谁更好,毕竟你都体会过,有发言权。”
安祈禾在他压下来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反抗,为的是寻找机会,否则反抗失败,一定会激怒他。
这时候他在咒骂陆也昼,安祈禾觉得时机来了,瞄准他的裆部就用力抬起膝盖。
许文航一声痛哼,安祈禾连忙翻身下来朝门口跑去,没跑多远,许文航忽然暴起,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回来。
“臭婊子!你他妈高傲什么!”
天旋地转之间,安祈禾再次撞上红木长椅,疼得耳朵发出巨大的嗡鸣。
紧接着,更大一声巨响盖过了敲在鼓膜上的耳鸣。
休息室的门被踹开,门板上飞出的木屑与尘埃在廊灯投射的光下飞扬,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安祈禾头晕目眩,很努力地撑着眼皮,才看清来人的身影,来不及疑惑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眼前是似曾相识的围栏。
脑袋有些许昏沉,但也还好,床周围坐了几个人,一一看去,左侧是安国康和安祈渝,右边是闻瑶,还有她失去意识前一秒,在她眼前将许文航的脑袋摁进茶几的陆也昼。
几人见她醒来,纷纷起身。
医生很快进了病房,仔细询问了一番。见安祈禾对答如流,吐词清晰,思维正常,于是对着几人说道:“不是脑震荡,只是因为撞击而短暂昏迷,不用担心,让她好好休息。”
检查没问题,医生不让住院,安祈禾又休息了一会,便被安国康和安祈渝带回了家。
到家以后下车了才发现,一起跟着回来的,还有闻瑶和陆也昼。
安祈禾疑惑地挑眉,闻瑶十分自然地上来扶她:“你哥让我今天晚上留下来陪你,你妈妈身体不能熬夜,已经睡下了,家里的阿姨你又不熟悉,你哥觉得还是我留下来合适,就问我今天晚上要不要住你家,我答应啦。”
安祈禾没忍住吐槽:“你怎么让我哥觉得我和你很熟悉的。”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好不好!”
闻瑶扶着她进房间躺下,然后去卫生间拿了卸妆的东西,过来帮她卸妆,嘴上跟个小喇叭似的开始叭叭讲。
“我当时就察觉许文航看你的眼神不对,所以我才说等你。你肯定是酒吧去少了,你多去几次就知道,男人露出那种表情,那就是全身只剩一张人皮,里面裹着一摊烂主意了。”
“你跟着他走之后,我就悄悄跟在后面,看见他把你带进那个房间了,不过我刚要过去,就有个保镖过来把我赶下去了。”
“急死我了,幸好没一会儿陆总来了,我赶紧上去和他说了这事儿,他带着他的人冲上去的,哎你也是运气好,要是他今天没来,你保不齐就被许文航这样那样了。”
“不过你俩咋回事啊,怎么我看他来的时候又给了一份贺礼,你俩怎么还分开送礼啊?”
闻瑶一张小嘴说个不停,把安祈禾的疑惑倒是解答完了。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祈禾声音翻沙,解释了一句,又被闻瑶把话头抢过去了,她拿着温热的毛巾,慢慢给安祈禾擦脸。
“哦,我懂了,那就是离婚了又后悔了呗,难怪跟个花孔雀一样。不过实话实说,他今天是有点帅的,那个许文航被揍得,得亏是张木头茶几,要不他得找Fiona要医生电话了。当时真的太乱了,差点动枪了都。”
“我和你说,许文航爸妈知道这件事以后,脸上是五彩斑斓的黑,我看他爸都在叫阿姨去拿家法了,丢死人了。我虽然也经常惹事,又爱和我爸我哥唱反调,但我不害人啊,我都是行侠仗义,我可没给我家丢过这种脸 。”
“明天我去她家给你讨公道,你等着,老娘就看不惯这些瘪犊子欺负人。”
闻瑶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其实是个性格很直爽的人,就是话太密了,安祈禾耳朵又有点嗡嗡的。
好在安祈渝进来了。
“闻小姐,今天谢谢你的帮助,辛苦你了,早点休息吧,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们明天再继续聊。”
闻瑶十分干脆答应,走到门口还回头跟安祈禾眨眼:“明天起来我再跟你聊啊!”
安祈渝给安祈禾掖了掖被角:“你也快休息。”
安祈禾乖乖点头,两人离开后,困意再次席卷,很快就睡着了。
而二楼另一头的书房里,安国康正面色温和地暗暗端详对面的人。
今晚陆也昼主动提出要和他谈谈,他第一反应就是要谈公司的事情,两家的联姻结束,陆也昼要来算账,再正常不过。但在病房里,他坐在自家女儿床前时,那张脸阴沉得快要滴水了,这又让安国康心里品出了几分别意。
他拿不准,没有贸然开口。陆也昼倒是直接:“伯父,我和妮妮离婚的事情,让您和伯母操心了。”
安国康不露声色地揣摩他的心思,嘴上道:“是妮妮不懂事,离婚也是她跟你闹的吧?哎,该是我做爸爸的跟你道歉,我这个女儿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真是为难你了。”
他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既有长辈的姿态,又把自己放在了下位,两头端着的模样让陆也昼忽然就想起在北海道的时候,安祈禾不信他只是带她去泡温泉,对着姜恒山的太太,也是这副两头端的样子。
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安国康是为自己,安祈禾却是为了他。
“伯父,这件事是我不对,您别怪妮妮。”
他的话并没有让安国康凝重的眉头舒展,商场叱咤几十年,谁知道陆也昼这话后面带了个什么样的“但是”。
他佯装叹了一口气,仍然是在说安祈禾的不好:“我知道你是想维护她,哎,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是她不知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