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也昼自然知道安国康的想法,怕是以为自己今天要来一出苦肉计,找他讨要离婚损失费来了。何况当年两个人谈到到这桩婚姻,那公事公办的态度,安国康怎么会相信他是真的后悔离婚了。
所以虽然他是希望安国康不要因为这件事给安祈禾压力,但没想过自己两句话就能改变安国康对安祈禾的态度。
“伯父,我这次来见您,还有一件事想跟您打听。”
果然,这话一出,安国康反而松了松眉头。
“您知道海城的这位……”
陆也昼朝他比了个手势,安国康一惊:“李德明?你打听他干什么?”
“这个人可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主,谈条件的时候好说话得很,等你进了套子才知道都是坑,翻脸的速度比什么都快,胃口特别大不说,还是吃干抹净的难看吃相。”
“我们安氏早就对他避而远之了,他分管的业务,我们宁可不做也不想进去,全是风险没有收益,除非跟他们蛇鼠一窝。”
安家主营建筑行业,安国康当年就是土木专业毕业的,如今传统建筑行业夕阳西下,日子没有以前好过,新能源这些大势头的业务板块又被捏在李德明手里,安国康虽然把公司交给了安祈尧,但也不是完全不关注了,他再三叮嘱安祈尧,宁愿放了新能源这块,也不要和李德明搅合。
陆也昼没瞒着安国康,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现在和何兴中斗得厉害,谁也拿不住谁,一旦我把他贪污的证据交到何兴中手里,那李德明势必完蛋,何兴中肯定能上去。”
“这太危险了。”
安国康严肃道:“伯父把你当家人,才跟你说实话,如今这个大环境,你背靠陆家经商是最好的选择,权利争斗不要去牵扯。你也该是知道,现在上头的意思钱权得分家,要权就不能要钱,你看齐家百年将门,往上数出了多少大将军?现在齐老爷子还不是安心当他的散财老童子,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拥有很多人都不能企及的权利了,手再往上伸,小心得不偿失啊!”
安国康不知道海城颁奖典礼发生的故事,更不知道陆也昼查李德明贪污的问题,最开始只
是为了给安祈禾出气想找点把柄,他还以为陆也昼是野心膨胀,开始把手往政,权里伸了。
男人慕权,这很正常,但陆家早就摆明立场不靠着当年的功勋参与权斗了,现在退赛几十年又要复赛,这哪里玩得过啊。
“您多虑了,我只是想递把刀,正是因为陆家早不参与了,所有有些事情,我调查起来更容易,毕竟没人能想,这里面有我的手笔,而且,举报贪官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只是比普通人更有能力一些。”
安国康哪里信好公民这一套。
“伯父能问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安国康思来想去,总不能是当年陆诚之的事情和李德明有关吧?不然他也想不到还有什么血海深仇能到了要把人桌子掀翻的地步。
一想到这里,安国康心沉了几分,当年……
不等他继续思忖,陆也昼开口道:“等他倒了,我会引荐大哥跟何兴中见一面。”
安国康的脑袋一下被这个消息占据了。
他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温水,随着动作抬眼悄悄打量了一眼陆也昼。
陆也昼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他将李德明贪污的证据送到何兴中手里,只要何兴中扳倒李德明上位,那陆家的在海城的生意又能更上一层楼,但陆也昼却要放弃这一块,把人情送给安家。
而如果这件事失败了,安氏不会有任何影响,这对安氏来说百利无一害。
安国康装模作样地又叹了一口气:“小昼啊,伯父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很优秀,年纪轻轻就能承起万越的担子,这些伯父都看在眼里,伯父也相信你的上限远不至于此。但这件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啊。要是你有一天失足,连带着陆家的家业赔进去了,这是我作为长辈的失职,我百年之后怎么去和你的父亲交代啊。”
他说得情真意切,陆也昼暗暗嗤了一声,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明明高兴得不得了,还要痛心疾首地来劝他一番。
“伯父,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伯母现在需要您陪伴,您没有那么多精力去顾及公司,大哥那边我自然应该多帮衬些。就是有一件事,希望您能答应我。”
安国康心里早乐开花了,这时候十件事他也能答应。
“你这孩子,有什么需要伯父帮忙的,你尽管说就是,哪需要你先给我开好条件呢。”
“您以后不要再因为离婚的事给妮妮压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安国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场又装起了憨。
“是,伯父年纪大了,也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伯父肯定不插手。”
接着,他热情中带了试探:“明天是你伯母的生日,你要是有空,留下来陪你伯母过个生日?她从你小就可喜欢你了,你也知道你伯母的情况,当然,你忙就算了,男人得以事业为重。”
陆也昼心里发笑,也不知道为了老婆强行把公司丢给儿子的男人为什么能说出男人以事业为重的话。
当然,留下来他求之不得:“再忙也不该冷落家人,我以前就做得不好,哪像伯父事业既有成,家庭也美满,我应该多向伯父学习。”
“哎,你那么年轻就能接住万越的重担,忙点不是很正常吗?伯父年轻的时候,那也是忙得十天半月不着家,你比起伯父,已经优秀太多了。”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互相一顿商业吹捧,第二天安祈禾起床的时候,在楼梯口就听到了客厅里的热闹,这边闻瑶陪着关颜玉闲聊,那头陆也昼在跟安国康侃股票。
安祈禾用力眨了眨眼,觉得自己肯定是没睡醒。
她朝楼下看了看,又看了看,然后回头对着身后睡眼惺忪的安祈渝道:“哥,我们是这家的小孩,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