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是甲板上一层,甲板下两层的大船,秦梦和鄂君所住乃是甲板上层采光极好,两头通透的舱室。
秦梦和芈琳所住舱室位于中间,舱中正有通往甲板下负一层和底舱的船梯。
秦梦推门一刻,瞥见了躲在船梯黑暗角落之中的樊狗和他的几位族中兄弟。
大概适才的经过,樊狗都已看到,眼中含着愤怒,和秦梦视线相触之际,樊狗突然暴起,如同石磙般冲进舱道,推翻两三名围立的甲士,扑到秦梦近前大喊道:“缭王子,快随我进船下舱……”
秦梦连同芈琳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樊狗拉进了通往船下的船梯。紧接着四五位族中兄弟为了掩护秦梦,就和反应过来扑过来的鄂君甲士扭打在了一起。
场面瞬间就失控起来,鄂君甲士未料到这一突变,立时蜂拥赶来,怎奈通往船下的船梯狭窄逼仄,两三人就能阻挡一二十位前来的鄂君甲士。
“快,攻入船下,防止王子缭凿船逃走……”秦梦在顺着船梯逃跑时,听到了老鄂君急迫的呼喊。
秦梦咧嘴苦笑,没有锥父在身边,给自己一千个胆,也不敢凿船下江。下面可是湍急的长江,就这就这水性,进入水中恐怕扑腾两下也就沉入江底了。
秦梦在鄂城翻云覆雨,唯恐走后连累樊狗,于是为他在楚国吴县谋了一个绝好的差事,让其全族迁徙同行上了此船,不想却把他牵涉进来了。
“没用!我和鄂君实力相差悬殊,樊兄不该趟这趟浑水!”来到幽黑的船下舱,在噪杂的打斗声中,秦梦驻步,感激的拉住樊狗说道。
“谁说无用?俺樊狗一族老女老少齐上阵,也能和鄂君拼上一拼!”樊狗义薄云天的喊道。
“狗儿说得长志气!王子是我樊家的贵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秦梦这才发现,星星点点的灯火里站满了樊狗的族中老少,一个不曾谋面的樊家老者站出来,举着手中的一把尖刀威风凛凛的喊道。
随即乌压压足有几十号的樊家老弱妇孺的族人纷纷表态皆愿意以命保卫王子安危。
感动!秦梦只觉体内热流涌动,竟然无言凝噎。
然而现实的冷血和残酷并未让秦梦感动太久,紧接着听到了船梯上传来的凄厉喊叫声。
扑通通,扑通通………
一具具樊家儿郎的尸骸,从船梯上滚落到眼前,适才还鲜活的生命,转而就沦落成了血里呼啦的死尸,这让樊氏老少悲从心来。楚人就是楚人,民风质野彪悍非三晋之民可比,为首的樊氏男丁瞪着血红的眼睛奋不顾身的前冲,哇呀呀歇斯底里的的呼喊,整个船舱都为之战栗。
噗噗噗……
箭矢穿透肉体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响,瞬间就覆盖了樊氏族人的呼声。通往船上的船梯上射来一支支精准而又冷酷的箭矢,穿透人的胸膛,溅出一片片黏糊糊的热血,这让闷闭的船下舱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一排排樊氏男丁瞬间向后倒去,就连人群中的樊狗都中箭,嘴中淌涌如注的鲜血,眼睛无奈的看着秦梦,随即栽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秦梦反应过来,只见三人挤成一排,手持劲弩的鄂君甲士也已一步步踏下台阶,出现了在了秦梦面前。
“住手,要杀杀我!”秦梦来不及感动,来不及震惊,来不及去探摸中箭到底的樊狗是死是活,面对屠杀,秦梦本能的挺身而出,伸出双臂,挡在了劲弩甲士的身边,愤怒的狂喊道。
逼仄的船舱把声放大了数倍,效果令人震惊,一嗓子,让所有动作都暂停了下来。
“不可伤了王子!”老鄂君苍老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打破了一瞬间的安静。随即船舱之中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哭声。这是老母失去儿子,妻子失去夫君,孩子失去父亲的嚎啕声。
“还我爹爹,还我爹爹……”樊哙稚嫩的呼喊声在船舱中回荡,令秦梦心如刀绞。
秦梦抢步上前,堵上樊狗哗哗淌血的伤口,可樊狗却紧闭双眼没了气息。
“罪孽啊!何苦来着?本想给你一场大富贵,谁知竟然转眼惨死!兄弟实在对不起啊!”秦梦呜咽的哭泣道。
“俺要为爹爹报仇!”犹如邪恶鬼神附身的樊哙,随手捡起的东西,便向堵在船梯上的鄂君甲士砸去。
樊哙单薄的幼小身体,搬起的船舱中的陶罐根本扔不远,倒是砸在了自己媪母姑婶身上。
“住手!”秦梦唯恐樊哙再遭鄂君甲士射杀,上前抱住了樊哙。不想樊哙掷出了一把粉状物,全都洒在了自己身上。
秦梦闻见了天然的麦香味道,摸了一把,放在眼前竟然是面粉。
“哙小子再添乱,叔父捏死你!”秦梦也是急了,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抓住樊哙的小胳膊,把他塞进了芈琳怀中。
在一片片的呻吟声中,秦梦对着船梯大声喊道:“他们是一群贱民,不知轻重,还望鄂君快些给予他们救治!”
“呵呵呵……”鄂君令人恼火的轻慢声音传来:“王子这是命令老夫还是相求老夫呢?”
“王子,不要求他!老妪们宁愿断子绝孙也不会为难王子……”一个怀抱身上中箭的老婆婆瞪着泪眼冲着船上凄厉决绝的喊道。
这更是让秦梦感动。
秦梦用沾有面粉的手擦了一把失禁的眼泪,突然愣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嘴角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轻蔑的回应鄂君道:“自然是求鄂君!快些救人,不就是天雷秘方吗!小子这就传授给你!”
船上的嘈杂的脚步声表明了俄军的狂喜。按照秦梦要求,让开了船梯通道,秦梦以最快的速度对受伤的樊氏子弟给予了止血救治。即便这样樊氏族人还是死了十二口。
“答应你的事,老夫已照办,何时传授天雷之术!”鄂君不等满头大汉的秦梦得以喘息再次逼迫道。
“曾祖公,你也是修道恬淡之人,非要步步紧逼,看不到他累成啥样了?”甲板上为秦梦缝合伤口穿引线的芈琳实在看不下去,怒对老鄂君道。
鄂君一脸邪恶的呵斥道:“放肆,你也是配称芈姓?先前背叛我楚人宗室之事,老夫还未追究,倒不知羞耻的抛夫弃子与人私奔,老人绑了她,沉江祭神!”
“好了!鄂君公,小子这就传你,不过还要你答应我最后一件事,我的一众门客连同这群樊氏贱民一同送下船去放到岸上!你做了,小子立即传授天雷秘方!”秦梦表情玩味的看着鄂君启说道。
“好,来人传我令,掉转船头,停船靠岸!”鄂君眼含揣测之意,挥手命令道。
大船靠岸,秦梦摸摸樊哙的头,安抚道:“父亲不在,你就是家中的顶梁柱,安葬完你的族人,照顾好的你的弟妹,叔父尽快赶来找你!”
樊哙被人抱下了船去,秦梦立于船上向岸上的一众白武士和一群凄苦的樊氏族人洒泪告别。
“起锚开船!”老鄂君随即下达了命令。
“慢!让老夫下船!启兄,咱们都是修道之人,不该如此痴迷世俗,为了一个天雷秘方,酿下如此多的杀戮,实在不该!既然不听小弟劝告,小弟只能和你分道扬镳了!”鹖冠子突然走上了甲板,对老鄂君说道。
“鹖冠弟,你为何如此绝情,非要弃我而去?昔日共同抗秦的情谊你说割舍就割舍了吗?咱们都这般岁数了,若还是宠溺着王子缭,凭借他的狡诈,恐怕咱们一辈子也见到天雷秘方!为兄心急啊你就不能容忍为兄一下吗?”老鄂君突然涨红的脸盘,手脚无措的望着鹖冠子,酝酿了好一阵情绪之后,才悲愤的说道。
“哈哈哈……”鹖冠子仰天大笑,语气之中个尽是悲凉之情:“我绝情?怎么修道为了什么?无为虚空,不拘泥俗世!兄长倒好和一个毛孩子计较了起来!我羞于你为伍!”
鹖冠子领着两个徒儿攀下船帮愤然离去。
呆立失神良久的鄂君启望着岸上鹖冠子远去的背影,抹了一把眼泪,再次大声喊道:“起锚开船,调整帆向,向洞庭进发!”
这时鄂君启身后低声下气的卫君子南真怯生生的凑过来问道:“君公咱们不是说好,你要秘方,我要人吗?既然如此,为何前去洞庭,小子的人船都在前方蠡泽候命!”
蠡泽就是鄱阳湖,距离鄂城并不远,老鄂君掉转船头,无疑表明要背弃信诺。
世间之事,归根到底在于人心。鄂君而为了天雷秘方,一颗本来可以恬淡的心,却被占有的欲望玷污了。
亦师亦友的鹖冠子离他而去,不亚于身遭雷击,彷徨反思之后,他毅然决然要为野心一条道走到黑,岂还会践行和子南真的约定?
和芈琳携手而立的秦梦轻蔑的看了子南真一眼说道:“鄂君志大,得了天雷之术后如何还会留我性命!子南兄也是聪明人,这竟也不知?这么多年的情谊,小弟奉劝你一句,该舍就舍,趁此下船去吧!若是我死了,东胡王自然不会再为难你的独子!”
秦梦所言有理,子南真闻听,羞愧的看了秦梦一眼,但铁了心,就是不下船,领着手下一干人,愤懑不乐的进了船舱。
“一切如你愿,小子是否兑现传授老夫天雷之术的承诺?”目送子南真进船,老鄂君冷笑说道:“若是不传,老夫就不会这般客气对你了!”
秦梦相信鄂君有法子折磨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秦梦一副义气光棍的模样说道:“鄂君言而有信,小子自然言而有信,随我下船,亲授你天雷之法!”
秦梦眼中充满了邪恶的微笑,径直携手芈琳走入船舱中。
舱中的子南真一伙人,被老鄂君一众人赶进了底舱摇橹室。
沐浴更衣饱餐一顿,算是敬神的斋戒流程,折腾下来,一上午的时光就过去了,也难得老鄂君有这个耐心,不言不语竟是静等。
秦梦和芈琳再次出现在鄂君面前时,嘴鼻之上绑缚了一条厚厚的丝带。
“这是何用?”鄂君不解的问道。
“自然有用!”秦梦也不解释,领着鄂君一众人等下了船下舱,说道:“停船靠岸,禁止明火,禁止颠簸,将舱中灯火一律熄掉。”
鄂君照办,他在长期的炼丹工作中,也懂得有些药石最忌讳明火。可是眼前立时漆黑一片,啥也看不到了。
“秦子告诉我,制造天雷都需要哪些药石,如何配伍就可!”鄂君耐心的询问道。
“不需什么药石,没有配伍,只需一样东西,就可制造出天雷!鄂君公请看!”秦梦在漆黑的舱道之中,来来回回走了十几遍之后,最后在一堆货物面前停下了脚步,正经八百的指着码放的货物说道。
黑咕隆咚,谁也不知道秦梦指得什么。这时秦梦又说道:“就是这些研磨的精细面粉!”
“面粉就是制造天雷的药石?”老鄂君不可思议的问道。
黑夜之中,看不到他的面孔,但从语气中,完全猜的出,他无论如何是不信。
“当然了,需要加工提纯一下,若面粉随便就能爆炸,那岂不是遍地都是天雷?”秦梦接着又说道:“当然加工提纯有讲究,先把这些面粉,搬到上面,一会小子在对君公详说流程!”
老鄂君的人摸索着将十几布袋,搬上甲板之上的船舱之后,若有所思的问道:“面粉是你特意交代卫君所送?”
老鄂君想多了,秦梦想笑,不过为了演出更有效果,秦梦点头承认了下来。
说来卫君还真是自己贵人,不算这次背叛,每次自己遇上大难之时,都是他的出马让自己遇难成祥,就冲这一点也该原谅卫君。
“船上舱室门窗一律关紧,请鄂君令你的手下,将布袋里的面粉,在舱道之中都扬洒起来,无比坚持一刻时!”秦梦如此吩咐,挨个舱室检查密闭情况。
鄂君不解的询问秦梦如此行事是为何。
秦梦微笑着耐心解释道:“何谓天雷?天之雷。天雷必用天上物质所制!用白面扬洒到空中,白面就会沾染天中的灰尘,那些天尘就是制作天雷的药石。再将沾染了天尘的物质收集,经过小子独门分离,就会得到制造天雷的药石。再将这些药石收集起来,放入竹管之中填塞,而后点燃就能制造天雷之象!君公以为面粉和天雷之间就会那么轻易产生联系?
学着点吧,里面道道太复杂了!单一个天尘剥离术,小子传授给你,没个一两年之功,恐怕你也学不会,整个天雷秘术即便倾囊传给你,你学会后,恐怕也要入土了!”
秦梦这番说词,被老鄂君奉为了圭臬至宝,全身心的去听,丝毫不为秦梦言语的冲撞而恼火。
也太能忽悠了!秦梦都越来越佩服自己,多日不忽悠人重拾起技艺,依旧炉火纯青,忽悠死个人!
老鄂君手下也就扬了白花花的面粉几下,老鄂君受不了了,被面粉呛咳不止,这时他在明白秦梦和芈琳嘴鼻之上的湿厚丝带有何用。
“琳儿把你的呼吸带,先给君公一用,你去下舱去取些竹管,一会儿我要做分离天尘所用!”秦梦吩咐芈琳道。
老鄂君感激的接过芈琳的厚厚丝带,着急的戴上,芈琳给了秦梦一个眼色,随即离去。
秦梦沿着狭长密闭的舱道巡视一众鄂君弟子扬粉情况,对于不规范者,还给予了示范指导,转一圈下来,自己已成一个浑身雪白的面人了。
秦梦来到舱中船梯处时,见到了探头探脑的芈琳,秦梦见到了黄黄光亮时,吓得一跃而下抱住芈琳贴在船板地上低呼道:“不要命了!”
还好只是光芒,灯盏在舱底,秦梦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郎,妾身按你要求准备好了!”芈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忙里偷闲,亲了芈琳一口,指着船梯上摆的几罐灯油说道。
“太好了!”秦梦翻身站起,拔掉罐塞,猫着腰,小心翼翼将灯油从船梯上倒了下来,接着打开第二罐,沿着船下舱的舱道延伸到了船橹室的船梯口。
秦梦将船下舱中的唯一一盏明灯,引燃了地上的灯油,一条细细的火苗瞬间蔓延开去。“琳儿,跟紧我!”
秦梦一把拉住芈琳,就向底舱船橹室狂奔去。
似乎老鄂君的人发现了船下舱中的火线,“秦梦耳中听到了“走水”的呼喊声。
秦梦冲进底舱,迎面就碰上了一副鬼祟诧异表情的子南真。
“快趴下!”秦梦瞅准了舱底的一个角落和芈琳趴下之前,推了子南真一把。
“轰啪!”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同时橹室中的撑橹汉子,俱都被横七竖八震翻在地。
响声过后,子南真喊道:“秦弟,你真用天雷劈了鄂君?”
“我说话向来算话!让你破船,如何没有准备?子南兄还是不信我吗?”秦梦愤愤的吼道。
凭着这么多年和子南真之间的默契,秦梦在想到利用粉尘制造爆炸之后,苦于船上没有自己的人手,不得已才和子南真达成同盟。
利用面粉制造爆炸,秦梦只有理论,却从无实践过,粉尘爆炸之后,是否会引起火灾?若是船体着火如何逃生?能否炸晕老鄂君及其手下,爆炸之后,如何对付老鄂君的残余手下?
秦梦深知自己和芈琳两个人无法应付可能出现的复杂局面。只得拉上子南真,许诺事成以后,一定前往东胡救回他的幼子。
不过依现在来看卫君子南真还是对自己将信将疑。
秦梦透过舱底的桨橹口观察,船体保持平行,并无倾斜,不过水面上狼藉一片,散满了冒着黑烟的木板,还有挣扎不已的落水甲士。
秦梦躲门而出爬上船梯,看到了船下舱中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到处透露着斑驳的明亮。
秦梦不可思议跑出去,只见二楼的船梯竟然断裂了,上面空空荡荡明明亮亮,秦梦踩着废墟上去,原来整整齐齐的一排舱室此时只剩下残破零落的几根立柱和几个门框横七竖八的树在秋风里。
就连船体的船舷都成了狼牙齿霍霍牙牙,偌大的甲板上空空荡荡,桅杆上的风帆早已不知去哪了,就连桅杆都折射,倒在江里,正在顺流而下,除了角落里蜷缩的几人,老鄂君以及他那几个心腹全都不见了踪影。
这一切完全超出了秦梦的料想,就在自己发呆时,芈琳跟了过来,抱住秦梦身体浑身瑟瑟发抖,嘴中嚅嗫着说道:“郎君真是天人啊!”
卫君子南真领着一帮手下来到了秦梦的身边,他更是震惊不已,两腿战栗,扑通跪倒在秦梦的脚下,语调颤抖的说道:“秦弟饶我性命啊!鄙人再也不敢冒犯秦弟了!”
卫君如此模样,一众手下更是惶恐不安,纷纷跪倒,嚎啕哭泣。
实在太恐怕了,秦梦见到水面上残肢断骨,寻食的水鸟,停下来怯怯的叨啄,岸上芦苇荡中更多的是断肢哀嚎的甲士。
“谁要你的命,子南真兄长,快些令你的人下水打捞落水者,将他们聚到一块,我替他们疗伤!”秦梦命令子南真道。
这一惨状,并不是秦梦愿意看到的,只不过因为适才樊氏族人被屠杀,心中才起了杀心,如今见到这种残酷的局面,心中又不安起来了。
子南真在巨大的惶恐中执行了秦梦的命令,很快将水中的鄂君甲士救上岸来,多数都是船上警戒的甲士,受到冲击被掀翻进了江中,身上多少有些外伤,不过不严重,皆是异物刺透了身体。
至于密闭舱中的甲士不是断胳膊断腿就是身首异处粉身碎骨,他们都是鄂君的心腹的心腹,全都被一网打尽,救也不用救了。
多半老鄂君也化为了齑粉!想及于此,秦梦心中竟还升起了几分不忍,老头子如何说来也是一代人杰,就这么现身在了科学探索的路上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