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禄五年(4605年)三月十八日。经过一年艰辛而又惊险的历练,金苑邕和覃彻这两位当初的文武状元。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掌控住了笼罩在天宇城一年阴霾背后的主人——叶王世子云尧剑的证据。
华禄五年四月到五月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金苑邕和覃彻二人在云尧霖欫的大力支持下,太尉容肃烈,太宰云尧霆、太政第五稷、以及悬明府的配合下,带领着当初恩科取第通过的一百多学子,逐步击破叶王世子云尧剑朝中的暗手以及各郡(都府)县(崟旗)的势力。最终在五月三十一日这一夜,金苑邕和覃彻二人犹如天兵降临一般,突兀的降临在叶王府,把正在与侍女寻欢作乐的叶王世子云尧剑从床踏上提起来直接拖着,其叶王府的一切也尽数抄没,充盈国库。
“皇兄,太尉。看来我大澜首次恩科取第选拔的人才还算是成功的吧。”与此同时,在天宇皇城的一处阁楼中,云尧霖欫沐浴在深夜的夜色下,眺望着叶王府所发生的一切后,长叹一口浊气:“希望从这以后,宗室别再有这种祸乱朝纲的人了!”
容肃烈闻言眉头略皱,心中仍然是有一股不安的存在:“陛下,我等来瀛州也快二十年了,如今更是立足于这瀛州大陆。为此,老臣时常回忆起先帝(云尧竣)说的那句话:‘容肃大哥,祖宗基业不可摒弃。东陆祖业我们必须得拿回来,否则我等将无言面对祖宗’。”遗憾而又无奈的长叹一声,仰头望向夜幕下的朔月。
“容肃伯父,朕没有忘记父皇的遗愿。只不过我们刚刚立国不久,根基尚未稳定。不过朕可以肯定的承诺:最快一到两年之内,朕会御驾亲征,剑指天禄。”云尧霖欫本以为容肃烈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堕落于只满足现在的成就中。但语落略微细思之后,总感觉容肃烈有什么言外之意。随即在月色的映照下,目光落在容肃烈那白发丛生的黑发以及那沧桑的脸颊时,心中一凛,握紧容肃烈那皲裂的手:“容肃伯父,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容肃烈一边感受这云尧霖欫你真诚的关心,一边注视着云尧霖欫的眼睛,思绪万千,似乎很是放心的做着最后抉择:“陛下,臣恳请陛下同意老臣辞去太尉一职,让老臣回一趟天禄。”
“容肃伯父请起。”云尧霖欫眼疾手快的扶起下跪的容肃烈。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容肃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要回天禄。
“陛下,定军侯侯爷还在昕廷忍辱负重。但是,自从去年恩科取第的时候,朱雀堂传递过有定军侯的信息后,就再也没有传来。”第五炫蕤附耳低语道。
“立刻传信文丹令仪。让她们暂时放下手中的事,全力追查定军侯的行踪。另外,传信左家、绯慕家留守天禄的人员,暗中配合行动。”云尧霖欫闻言顿时意识到一股潜藏的阴霾,即将在遥远的东陆天禄城袭来。但看向始终扶不起来的容肃烈,云尧霖欫心中不免满是苦涩:“容肃伯父,老侯爷的事朕会处理的,你别太担忧,先快快起来。”
此时的容肃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任凭云尧霖欫扶起,始终是双手抱拳一动不动的跪着,眼神也坚定的叙述着:“陛下,如今的大澜,虽然才立国不足五年,但是经过陛下新政革新和恩科取第的实施,都在平稳的发展。老臣也能安心的前往天禄寻找家父。还望陛下成全。”
“容肃……”云尧霖欫还想说什么就被容肃烈打断:“陛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这是历朝历代的铁律。现如今大澜也是向着这条道路行驶,所以老臣能也能安心前往天禄。”容肃烈说着说着回忆起大澜立国这几年:“本来老臣想在大澜立国的那个时候前往天禄,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陛下,所以也就多留了这几年,但是陛下这几年的所做的任何一件事,老臣都看在眼里,也很放心在老臣走后,陛下能带领大澜重返东陆,到时候老臣在天禄城迎接陛下的回归。”
“太尉,是朕亏欠你们容肃家太多了。”话说到此处,云尧霖欫也语塞的不好挽留。眼神微合的望向遥远的天禄城方向,久久长叹一声:“朕同意容肃伯父您的请求。但是,还望容肃伯父在天禄当以自身安危为主,等候朕的回归。”
“谢陛下恩典!!!”容肃烈深深一拜,随后一边拿出一本折子一边叮嘱道:“陛下,这本折子里是老臣这几年对大澜发展中的不足地方,留下的一些建议,希望能对陛下起到作用。”随后再望了望这夜色下的天宇城,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几人眼中。
云尧霖欫望着几个闪瞬消失在夜色下的容肃烈,握着手里沉甸甸的折子,回忆着朱雀堂最近呈上来关于天禄城现状的信息。心中似乎也渐渐地明白了容肃烈心中的担忧。
“陛下,臣想辞去太宰一职,奔赴战场的第一线。”在容肃烈离开一盏茶的时间里,云尧霆反复思索下定决心。
云尧霖欫闻言,不由得笑了笑:“今天是怎么了?身居高位的两个人竟然都纷纷请辞?”云尧霖欫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看向躬身行礼的云尧霆:“皇兄,给朕一个理由吧。”
云尧霆闻言抬头看了看云尧霖欫那苦涩的面容,心情也不是很好,但是还是把一年多前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一是:我们云尧皇族嫡系目前可以说就剩下我们兄弟几人,为了重返东陆,臣愿意奉献自身的一切,同时,居庙堂之处不是臣所喜的;相反,征战沙场才是臣的归宿;二是:十几年前父王母后的所作所为,就足以泯灭整个周王府,但是陛下和先帝都对我周王府以德报怨,这也让臣不知如何面对陛下;甚至就连臣妹也跟逆臣云尧剑有所联系,百般劝解也无用,臣也更胜任不了太宰一职,还望陛下成全。”
“皇兄,我们是兄弟,私下里还望兄弟相称。”云尧霖欫还是比较理解云尧霆的这些心思。毕竟这么多年来,对其毫无防备是不可能的,但是面对这些,云尧霆能在请辞前坦然告知,云尧霖欫还是对这位皇兄感到欣慰。
“还请陛下同意臣的请求!”云尧霆还是把君臣关系把握的老老实实,不敢越雷池半步。
云尧霖欫莞尔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身旁的第五炫蕤说道:“炫蕤,令凌虚轩副轩主秦艽这几日暂住周王府,帮朕教导教导文康公主皇家的礼节。”随后又注视了云尧霆片刻,也想到了其谨慎古板的性格,轻声叹气道:“皇兄,至于以前皇伯和皇伯母的事,既然父皇当初没有追究,朕今后也不会追究,只不过皇伯母必须得终身幽禁你周王府。”其实对于周王府的事,云尧霖欫也想过很多次,但是却没有想过云尧霆会主动提起,不过这也正好是云尧霖欫看见的,毕竟他还是很不想手足相残的。
“谢陛下隆恩,宽恕周王府的罪过。臣定当谨遵皇命。”云尧霆闻言压在自己心中的那块石头潸然落下,但是却还是有些忐忑问道:“那皇妹她……”
“皇兄,你这副古板的样子真的很令朕讨厌。”云尧霖欫一拳落在云尧霆的胸膛上,紧接着道:“朕不会处置皇姐的,不过这几日先让她和秦艽熟悉熟悉,然后在让她进宫,让她成为我大澜最受欢迎的长公主!”
云尧霆闻言瞳孔紧锁,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云尧霖欫。结果当云尧霖欫看到他这眼神之后,心中有些寒毛直竖,板着脸戏谑道:“对于皇兄的请求,朕可以同意你辞去太宰一职,外出领军征战沙场。朕把文康留下做个质子还不行啊。
“谢陛下隆恩,臣定当为了大澜,为了云尧皇氏奉献己身。皇妹今后就拜托陛下了!”云尧霆愣神半刻,看着这突然有些不着调的云尧霖欫,思绪不由得飘到了小时候。
“皇兄,我们父辈是兄弟六人,我们这一辈也是兄弟六人,希望我们兄弟六人别在像我们父辈那样。”云尧霖欫眼神深邃的望向甘霖府方向,左手轻拍云尧霆左肩,喃喃道:“如果我们兄弟有一天真如父辈那样的话,到时还望皇兄理解朕的苦衷。”
“陛下请放心,臣等定为了陛下,守护大澜的一切。”云尧霆何尝听不出云尧霖欫这其中的敲打之意。但也让他明白,现如今看起来面容清秀的大澜皇帝,其城府丝毫不比那些沉浮在官场上数十载的老怪物强多了,这也让其想起大澜立国后,云尧霖欫一系列若有若无针对云尧剑的事情上,突然有些怜悯的望向叶王府方向。
“大澜立国已经快四年半了,相比东陆昕廷方面已经知道我们的发展了。接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云尧霖欫一边听着云尧霆的允诺,一边透过无穷的夜幕,望向遥远的天禄城方向:“皇兄,这几日你帮朕召集瀛州各郡府的宗室人员以及驻守的各位文臣武将,令他们七日后抵达天宇城。届时,你自会明白朕的意思。”
“诺,臣谨遵皇命。”云尧霆知道,自己的请辞云尧霖欫不但同意了,同时也扫去了那层压在周王府头顶的黑云。但是,云尧霆却从云尧霖欫这最后的举动中没有感受到那份期待的喜悦。神情凌冽,眼神深邃的在阁楼中,默默地陪同云尧霖欫望向那谜一样的黑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