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太宰云尧霆和太尉容肃烈各自拿着一份折子缓缓走进政极殿。面向御座上的云尧霖欫,一边恭敬的拜道,一边恭敬的递上折子:“启禀陛下,此次恩科取第已完美的结束,这是文举的合格者,总共72人。”
“启禀陛下,这是武举的合格者,总共36人。”太尉容肃烈紧接着说道。
“两位爱卿平身。”自从云尧霆和容肃烈二人走进政极殿的那一刻,众朝臣不由自主的缄默不语。云尧霖欫扫视一眼寂静的朝臣,接过云尧漂递交上来的两份折子翻阅起来。片刻之后,一道音色震醒诸位朝臣:“宣文举、武举前五名进殿。”
“宣文举、武举前五名进殿!”紧接着第五炫蕤清越的嗓音响起,这帮朝臣意识到大澜首次恩科取第终于快要接近尾声。而这一刻,也不管都抱着怎样的心理,或者有什么目的,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政极殿的正门。
一盏茶的时间,五位身穿简朴士子服的学子和五位身着补丁旧衣,面容略显黝黑的学子纷纷踏进政极殿。其中五位文举的学子略显从容,但也藏不住其拘谨的一面;而五位武举的学子则像是刘姥姥进大庄园一样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边打量着政极殿的繁华,一边略显匪气的看向朝臣。其中一个胆大的,打量着身穿衮冕龙袍,端坐在御座上的云尧霖欫时,有些口出狂言的猜测道:“看你穿着,又坐的这么高,但是又这么年轻,你不会就是大澜的开国皇帝云尧霖欫吧?”
“大胆,御座上坐着的是我大澜皇帝,启容你这刁民在此直呼陛下名讳,其罪当诛。”容肃烈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就被刑部侍郎陶厉一声呵斥:“来人,此刁民有犯圣言,如同谋反,关押刑部大牢。”
“陶侍郎好大的官威!”悬明府云章使青鸾怒不可遏的训斥道:“这位小兄弟只不过是乡野待久了,有些说话一下改变不了,又有什么罪责需要关押到刑部大牢!?”随即面向御座上的云尧霖欫,拱手道:“陛下,妾从小也是在山野间长大,很能理解他们的说话方式,妾敢担责这小兄弟并没有恶意,还望陛下能宽恕这位小兄弟。”说着单膝跪地。
“青鸾云章使,你这……”刑部侍郎陶厉刚想要反驳,却被云尧霖欫打断道:“太尉,将陶侍郎扔进乡野间,让他也体会一下乡野间生活。”
“诺,臣遵旨。”旋即两名殿前侍卫就拖着刑部侍郎陶厉离开政极殿。而刚刚那位询问云尧霖欫的黝黑学子,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青鸾,又有些惊恐的望向御座上的云尧霖欫。当然,刑部侍郎陶厉的结局也让一众朝臣隐晦的嗅到了一丝波涛暗涌。
云尧霖欫此时的心思都在这10人身上,一边思索着如何决断文武科举的前三甲,一边饶有兴致的一边打量一边询问那位学子:“不错,朕就是大澜的皇帝云尧霖欫。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黝黑学子看向云尧霖欫那突然和煦的面容时,有些战战兢兢的看向容肃烈,见容肃烈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启禀陛下,草民甘辰庆炫,甘霖府临霖县人氏。”
“甘辰庆炫,既然你是武举前五,那么朕问你:如果你是一名将军,在面对绝境的情况下,你是选择保存实力还是选择殊死一搏?”云尧霖欫思索片刻,冷不丁的把略微中等的问题丢给甘辰庆炫。
甘辰庆炫闻声眉目一紧,略思片刻后侃侃而谈:“回陛下!如果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草民会选择遣散将士保护百姓撤离,而我自己则会独自一人前往敌营谈判;如果在有援军的情况下,草民则会选择躲避敌人的兵锋,在敌人疲惫之时,出奇的进行骚扰。”
云尧霖欫闻言眯眼打量着甘辰庆炫,冷峻的面容下隐藏着一颗喜悦的心情,对着容肃烈微微点头。而朝堂上的也就只有一小部分武将在听到甘辰庆炫这句话后,心中也暗自有些钦佩起来。
“你又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顷刻之间,云尧霖欫又注视着文举中的一位学子。
“启禀陛下,草民金苑邕,南陵郡龙章县人氏。”金苑邕略显稳重的答复道。
“这里面肯定有你们五人的策论,所以朕就不再一一考你们。”云尧霖欫一边扬起手中的答卷一边隐晦的看向云尧彩洯,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平静的注视着十人“你们都是文举武举的前十,所以朕相信你们都是凭自己的真本事得到的成绩。所以朕宣布前三甲的名单前,得告诫你们一点,如果你们接受不了,那么可以自觉的退出政极殿;朕不但不会追究你们的罪责,相反朕还是可以给你们到郡县任职的一个机会。”云尧霖欫顿了顿,见十人都面不改色,很是欣慰的告诫道:“文举武举前三名你们自己相互推荐也好,还是自荐也罢,都可以。但是一旦确定下来,如果后期发现并无真才实学,德不配位的话,朕会以欺君之罪处罚你们。”
整个政极殿此时在云尧霖欫这句话落下后,显得异常的落针可闻。就连诸位朝臣此时也紧张的看着堂前站立的十人,不知道他们该如何选择。是去地方任职?还是留在朝堂之上?众朝臣都无从而知。而太宰,太尉,吏部尚书等几人此时则是异常的平静,因为他们知道:无论这十人怎么选择,今后的路基本上都已经确定下来。云尧霖欫现在让他们这样选,就是想要确定他们的决心和定力。而此时的十人,看似痴傻而又疯狂的像赌徒一样,在心里权衡着该如何押宝,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云尧霖欫则在告诫之后就无视了这一切。一边计划着该如何最大化的发挥着这十个小子的价值,一边脑海里反复重复着这十人的名字:文举:金苑邕、云华遥、韩潇、出云镜舫、高宪;武举:覃彻、甘辰庆炫、青彦赐、萧俊峰、南宫先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十人的决断仍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突然,甘辰庆炫一声原始的嗓音,打破了政极殿中的寂静,众位大臣也既有些好奇又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甘辰庆炫,生怕这小子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语:
“启禀陛下,草民五人经过相互较量,一致认为这武状元头衔非覃彻莫属,而我等四人皆相差不大,就不再争夺二甲和三甲。”
文举这边五人闻言,眼前一亮,也尽皆有些佩服这些“泥腿子”的主意:“启禀陛下,草民五人也经过相互商量,一致认为文状元头衔非金苑邕莫属,我等四人就不再争夺二甲和三甲。”
静!!!
此刻的政极殿,可以说比刚才云尧霖欫语落之后还要静。众朝臣也都很费解的看着这十人。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都不争夺。
云尧霖欫则是犀利的逐个扫视这十人,想要从他们身上看出破绽,但是非常遗憾的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很是不解:对于朝堂官员来说,哪一个不是无利不起早的。但是这十人的最终决定,却让他也有些纳闷。不过云尧霖欫还是强压下心中欲问的冲动,神色寒碜的注视每个人:
“既然你们都已经做好选择,那么朕也在此宣布:大澜首次恩科取第的文状元:金苑邕;武状元:覃彻。”云尧霖欫还是忍不住再一次打量二人后,似乎也发现了一些道不明的因素:“另外文举武举四人,分别并立文举武举第五,并在各司轮流学习两年后,再酌情授予相应的官职。”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十人纷纷领旨谢恩。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尽皆叩拜山呼。
其实对于首次恩科取第后出现的这一批人才,云尧霖欫也没有思索到一个好的安排方法。毕竟新政改革进行到现在也仅仅两年,有的政令还并未深入人心,所以对于政令如今出现的一些困惑,也只不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罢了。而当云尧霖欫的目光再一次扫向金苑邕和覃彻二人的时候,云尧霖欫却意外的感受到他们身上那一股浩然长存的正气。眼神也渐渐凌冽起来:“金苑邕、覃彻二人留下,你们其余人等先行退下,至于这次恩科取第的最终结果,将以3日后皇榜为准。”
“诺!谢陛下,草民告退。”剩余八人随即也默默地离开政极殿。
“炫蕤,宣旨吧。”云尧霖欫肃穆而又冷漠的扫视群臣,最终视线在叶王世子云尧剑身上多停留了几分。
第五炫蕤双眼微合,看着朝堂上皆跪的众位大臣。缓缓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大澜皇帝诏曰:
今大澜首次恩科取第圆满结束。只设立文武状元和文武同等五甲之外,其余皆为同等。太尉容肃烈,太宰云尧霆,吏部尚书中行阐,负责这些通过学子的政务,军务历练,尤其是那同为文武五甲的八人重点关注。至于金苑邕、覃彻则由朕亲自教导。
钦此!”
“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尉容肃烈缓缓起身,眼神深邃的看向御座上云尧霖欫缓缓离开的背影,思索着这文武状元这一事上怪异的举动。又看向身旁的文武状元金苑邕和覃彻,感受到那一丝隐匿的危险气息所指之后,和太宰云尧霆相视一眼,很是默契的做着一种决定。随即也叫住了还未离开的缙云涪陵和容肃明诚二人,同吏部尚书中行阐一起,带领着金苑邕和覃彻二人前往章宇宫。
随着太尉容肃烈等人缓缓进入章泉宫,也就标志着恩科取第的事渐渐告一段落。但是大澜的风雨却并没有停歇,而是以一股无形的阴霾笼罩在天宇城的上空,但这也只不过是一层纸老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