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今日为何要帮皇后?”
哲妃此时正在洗漱,她拆掉护甲,莞尔一笑,“我从前不懂,如今算是懂得了,每到初一十五这两个日子,你没发现陛下从来都不入后妃中吗?”
“兴许是陛下顾及皇后娘娘,毕竟皇后身后还有王家?”
“这的确是一个理由,但陛下绝对不是因为家世而感情用事之人。”
“娘娘的意思是,陛下从未忘记过皇后?”
“青梅竹马,又是少年夫妻,还生下了长公主和先太子,你说陛下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当初陛下甚至想为皇后废了这三宫六院,可后来还不是妻妾如云,美女众多。陛下看似无情,实则有情,不然你以为当初皇后伤了陛下,为什么只是被幽禁在后宫中。”
韩棠此时还真有些后怕,当初若是她和皇后中选一个,陛下未必会真的选自己,她只不过是陛下后妃中的一个,生育了先太子的皇后都能落得如此下场,更何况自己只不过是生了个皇子?她还真的要庆幸王浓蕴没事,若是出了什么事,她才是真的完了!
“那娘娘,我们是否要对皇后示好?”
“不必,按兵不动即可。我们也不知道陛下的心意,这也难保陛下是一时兴起。”都怪岁郡王一家,若不是他们献上的什么佛珠,今日怎么会让陛下想起先太子,继而想起皇后?看来,韩尤宁那里,得再拉拢拉拢。
瑕月记得路,很快就前往凤仪宫,不过在去的路上,就被人拦了下来。
“韩三公子,如今宫门快落锁了,您还不出宫门,莫不是要在皇宫里住下?”瑕月客套两句,就算心知肚明,那又如何?
“你今晚见了谁,做了什么事?”
“与你何干?韩三公子,我不是你的丫鬟,收起你趾高气昂的模样,因为这对我没有用!”
“你知道落寒宫中的人住的是谁吗?你知道若是我今日没有让那些人离开,你知道你今日会有什么下场?”
韩允默抓住瑕月,似乎想要她给一个解释。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她弹的箜篌很好听,所以才走进去。韩允默,你弄疼我了。”瑕月试图挣扎,可韩允默却是深吸一口气,试图在压抑着自己。
“她是留兰国送来的和亲公主!”
“所以你在怀疑我?怎么,你要杀我吗?韩允默,若我死了,黄泉路上有你相陪,也不寂寞!”既然挣扎不开,那就顺势搂着韩允默的脖子,两人靠得很近,青竹与雪盏皆是低下头,不敢看。
“若你是,我会杀了你。”
“呵呵~凭你可杀不了我。韩许之,别太自信了。不过今日,你恐怕有点麻烦哦。”瑕月挑眉,假山后面露出来的衣裙不敢太显眼。
“韩三公子,你放开我……”
她挣扎着,韩允默几乎是一下子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将她一把拉入自己双腿上,似曾相识的动作,熟悉的味道,几乎是立刻动情。
“操之过急,容易适得其反,这样的道理,也需要我来教你吗?”她的手挑起韩允默的下巴,似乎是对着那双唇吻了下去,手一动,暗中的女子被她发出的银针刺晕,瑕月的腰被他握紧几分,趁着夜色,只能听见互相的心跳声。
“你还是这么容易被骗。”韩允默闭上眼,唇瓣几乎相依的片刻,瑕月忽然在他耳边说道。
“我从不吃亏。”
韩允默将瑕月的领子扯开,对着她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瑕月吃痛一声,还真把自己当狗了,咬就咬,还亲,怪恶心的。
“放手。”
“别说话,让我抱抱你,好吗?”
他已失眠了好几日了,他不敢想象,若是没有瑕月,他该怎么度过这暗无天日的时光。
“韩允默,是你推开了我,不是我放手的。”
瑕月同样环抱着他,第一次用心爱过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手?
“比起让你受伤,我情愿受伤的人是我。”
看来韩允默是一定要和她作对了。
“好啊~那这次,受伤的人可就真的只有你了。”
她不会再为不在乎她的人而难过了。
瑕月手一动,银针刺入他的穴位,让他暂时动不了。
“美人计,果真是最好用的。”瑕月亲了亲他的嘴角,就好像他们的关系从来都没有发生变化一样。
青竹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很诡异,这两人不是敌人嘛,怎么还能如此亲密?主子明显都落了下风,怎么还傻笑着,这笑容中还都是宠溺,都快把他们恶心坏了。
瑕月从韩允默身上离开,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舔了舔唇,十分饥渴的模样,似乎是在暗示什么。韩允默也不傻,这里虽然隐蔽,但到底还是皇宫,隔墙有耳,她就不怕被发现?
“真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哪里也去不了!”
“虚伪至极的臭男人,你自己做不了,也不让我做?休想!”瑕月带着雪盏离开了,雪盏也没有过问瑕月的事情,也不敢问,毕竟瑕月已经将自己当作是自己人了,要不然自己也无法听到如此内情。
待瑕月走后,韩允默看见了一旁开了又凋谢的花,花无百日红,又更何况人呢?或许他真的可以为自己搏一搏。
瑕月朝着凤仪宫前去,但在凤仪宫门外,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却在一旁等候。
“这位公公,似乎是在陛下身边伺候的,这……”
“王小姐,陛下在里头。”
“那我晚些再进去?”
“王小姐心思聪慧,自然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今后啊,这凤仪宫恐怕就不再是这般模样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之事到底是伤了娘娘的心。”
话虽如此,但瑕月心中却是极为鄙夷这种行为,爱子,则为计深远。岂料在皇家,这些话却成了极为讽刺的话。
凤仪宫内,王情嫣身着素衣,跪在佛前,一遍又一遍地拜读佛经。
“信女王情嫣,愿逸儿早登极乐,不落阿鼻地狱,信女愿一生不进药石。”她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她没有听见身后之人慢慢靠近,不知过了多久,她将这些佛经念完,她才肯睁开眼。
“陛下为何来此?”
“嫣儿。”
“臣妾乃是久居冷宫之人,不愿沾染是非,陛下还是离开吧。”
王情嫣与梁帝多少年的感情,又怎会不知皇帝早早就来了,可那又怎样,在这里,没有皇帝与皇后,有的只是王情嫣与梁桓。
“我知你还在怨我,可当初之事,并非我所愿,是逸儿主动请缨!”
“那你身为他的父亲,就不能自私一回吗?你要眼睁睁地送他去死,你有那么多的苦儿子,可我只有逸儿一个儿子!丧子之痛,痛不欲生,陛下能装作若无其事,我做不到!你杀了我的儿子,害了我的父亲,我王家因我而没落,这都是我王情嫣的错,若不是我当初执意要嫁给你,兴许我能嫁入一个平凡人家,男耕女织,也不必在这深宫之中磋磨时光。”王情嫣摇着头痴痴地笑着,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此时的梁帝似乎也不再是之前雷厉风行的皇帝,他只是梁桓。
“嫣儿,逸儿是我们的儿子,他死了,我难道就不心痛吗?”
罢朝三日,群臣哀嚎,王情嫣那三日病重昏迷不醒,他梁桓心中也一样痛不欲生,但是他是皇帝,他不能表露出来。
“你就算痛,也不会有我痛。好,那逸儿的事情放在一边,你为何事后对我王家动手,我父亲衷心耿耿,是绝对不可能会背叛你的,还是你至始至终都不相信我父亲?所以你才对我父亲动手!”
“你父亲是支持逸儿一党,若我不动手,那也会由旁人动手,你明白吗?”
王情嫣哈哈大笑,这是什么话?她的丈夫,害死了她的父亲,如今却信口雌黄地说这都是帝王心术。
“皇家无情,你要做的是制衡,我、逸儿、父亲,我们都只是棋子。如今,我倒是为庆幸,起码我不用瞧见父子相残、兄弟相残的祸事了!”即使王情嫣身在冷宫,但对朝堂之事仍旧一清二楚,更知道皇帝竟坐山观虎斗,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手足相残,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们是皇子,这是他们的命。通向那条路,是孤独、痛苦,是由无数的鲜血浇灌出来的一条血路!”
王情嫣有些哽咽,更觉得悲从心来,“他们也是你的儿子,你就这么狠心?”
“儿子只有一个,皇子却可以有很多个。若是有来世,我希望逸儿不要再做皇家的儿子,只做个平凡人家的孩子。”
他们都说红了眼,梁桓走上前去,握住王情嫣的手,比起逸儿,他更在乎的是王情嫣,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敢轻易来凤仪宫,就是害怕自己失控。
王情嫣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梁桓的心思,至始至终她都清楚得很,可当初她就是喜欢上了梁桓,所以有如今这样的结局,也不意外。
“陛下,臣妾累了,臣妾还是那句话,臣妾已经无法陪陛下走下去了。”
“嫣儿,嫣儿!”
王情嫣向梁帝行了个礼,已经有了隔阂,无论再怎么弥补,也无济于事。
“臣妾无法看见陛下一点一点变成自己所惧、所怕之人,陛下如今不再当初那不成熟的皇帝了,您已成为了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帝王,既如此,就不应该有臣妾这个弱点。您肯赐住在凤仪宫,也算是保住了我最后一丝颜面。这样就已足够了,臣妾累了,就不招待陛下了。”
王情嫣刚想离开,就被梁桓从后头紧紧抱着,“不,我不放你走。你说过的,无论是富贵还是穷苦,都要与我一同度过的,你不能舍弃我。”
“陛下……”
“朕是天子,谁都不可以忤逆朕,你就是朕的皇后。”
王情嫣在心底叹了口气,不知要说什么好,每年初一十五,梁桓总是要来凤仪宫待上许久,可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么失控,莫不是有人刺激到他了?
但实际上,的确是有人刺激到梁帝了。
“你这么做,就不怕事后皇帝找你算账?”
“他不会。”
“他凭什么找我算账?我可是他的女儿,当初若不是因为他,母后又怎会重病一场,就连外祖父一家也倍受打压!”说话之人将斗篷摘下,露出一张清丽的脸,即使不比如花似玉的姑娘,但到底是精心伺候着的,脸上瞧不见半点皱纹。
是了,说话的人就是当朝长公主,梁宜瑛。
“公主殿下,你擅自从封地进入梁都,这可是大罪。”
“大罪?哈哈哈!有本事,那就让父皇杀了我啊?我母后膝下可就只有我一个孩子了,父皇不顾及我,也得顾及我的母后,他才不敢动我。我只不过是来梁都玩玩罢了,如今事情也已经做完了,走了!”
是的,梁宜瑛做事就是这么随意,她能从封地快马加鞭好几日来到梁都,自然能快马加鞭地回去,至于梁帝,对于这个从小宠到大、肆意妄为的女儿自然也是捧在手心怕含化了。
当初若不是梁宜瑛硬要嫁给那沈丛誉,结果好了,这两人就直接去了封地,这么多年一直都与梁帝暗中作对。
说什么她齐都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上贡?直接大手一挥,写了篇奏折,从此之后齐都的百姓再也不需要纳贡,百姓们也都十分尊敬这位长公主。
长公主不仅仅爱民如子,还没有什么架子,做事全凭心情,有时候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下田与百姓们一同插秧种田!这种与民同乐、及时行乐的性格也让百姓们刮目相看,瞧,公主殿下也是普通人。
梁帝知道自己女儿从小到大都是有分寸的,所以就默认了她在齐都的所作所为,不过好在这个女儿也没有让他失望。
齐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最先的极苦之地,变成了如今的山清水秀的粮仓之地,百姓富裕、和乐,实属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