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晏礼只觉得她昏睡的时光,过的尤为缓慢,花翎来劝了几次用膳都没反应。
他就这样一直抱着她,看着前方发呆,没有任何动作。
花翎摸不透自家君上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那些被自己囚禁在地牢里的死囚身上才有的绝望之气。
直到秦未晚发出一声轻咛,温晏礼才有了第一个动作,紧张地看向她,生怕是这几日太过疲倦产生的错觉。
花翎被这一下也是吓一跳,莫名跟着紧张起来。
秦未晚迷蒙睁眼,就看到了一脸胡茬,头发散乱,双眼通红的温晏礼。
因为太久没喝水,她本能的抿了一下嘴唇,温晏礼忙让花翎端了水来。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温晏礼语带笑意,却是想要用这强装的笑意将自己的恐惧驱散开。
秦未晚盯着他,未语泪先流。
见此,温晏礼一挥手让花翎带着三两出去,仅留下二人独处。
“有些话,我必须与你说清楚。”温晏礼温声道。
见秦未晚任然逃避自己的视线,他继续道:“三月十九,那人……是我!”
秦未晚不可置信的猛的对上他的视线,随即又落寞的扭头:“安煜君,莫要诓我,那日……怎么可能是你……”
温晏礼将她的头搂到自己颈窝深处道:“好……那你听听是不是我?我们在那张榻上六次,在温泉玉池七次,在屏风边五次,这张床边的垫脚榻上九次,这张床上更是数不清……”
秦未晚听的一愣一愣的:“你……胡说!”
“我胡说?你初始被药的太猛没有印象也就罢了!”
“那温泉玉池呢?池边都是寒玉,我抱你进去的时候,你眼神已有些许清明,情动之时抱着我,求饶的话,语犹在耳边……”
秦未晚一脸的不敢相信,摇头,怎么可能?
“明明杏儿把林柏川放进来就锁了门……明明我见到林柏川已经……”
“已经什么?已经脱了衣服,爬了你的床?”
“你……”
“我那时已经恢复一些功力,没想到摸进你房间之时刚好看到赤裸的林柏川!”
似是想到了当时的画面,手握成拳青筋暴露:“我劈晕了他!见你药性发作的猛……只得先喂了林柏川蒙汗药晾在一边……”
“晚晚,你当真毫无感觉?”温晏礼握住她的下颚,迫使她直视自己。
秦未晚抿唇苦涩道:“我……无意识前见到的,就是他……醒来就见到秦星云服侍他更衣……”
“我……我,我先入为主的以为……我只以为自己沉溺在梦中,而梦中的人一直是你……”所以……是误会么?
“好!好!现在,误会澄清了就好。”温晏礼打断她的话,将她拥入怀中。
谁知秦未晚却哭了起来:“我……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以为,孩子是林柏川的,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这次轮到温晏礼沉默了:“你若是知道孩子是我的……你就会生下来的对么?”
秦未晚明显一颤的身体,她犹豫了。
温晏礼苦笑,悲恸道:“你……不想要我的孩子?”
秦未晚爬出他的怀抱,看着他:“你可知,你是什么身份?”
“有何问题?”
“你可知你……已有未婚妻?”
“我只知我有妻子!那日柴房我就同你说过!今日我再同你说一次,我只要你!无论我的身份如何,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只要你!”
他这话说的坚定,秦未晚如何不动容?
她苦涩笑笑:“你知道横在我二人中间的是什么吗?”
“知道!”温晏礼继续道:“横在我二人中间的,是你不坚定的心!是你胡乱猜测的思想!若是你坚定的站在我身边,我们之间不会有误会!”
秦未晚仰头长叹,抚上他的脸颊,动容的回抱住他:“我!发誓!我以后都坚定的站在你的身侧,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你不说不要我,无论多艰难我都在你身边!”
“真的?”温晏礼搂紧她,二人终是心连在一处。
“真!”说完,动情地印上他的唇……这是二人自分别以后,最美好的时刻……
若不是她刚小产完,不允许……温晏礼气喘吁吁地放开了她……
院子里,树叶茂密,肆意生长,天气也慢慢热了起来。
因着秦未晚身体虚弱,只得在这院中休养,这一住就是二十天,花翎只觉得自家君上比府里照顾主子的大丫鬟还要勤快。
秦未晚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不少。
二人坐在窗前,赏花写字。
秦未晚看到温晏礼腿脚不便,不禁打趣道:“唉……自我捡了个柔弱夫君以后啊……”
温晏礼一把拽过她,一个重心不稳,竟是直接向她倒去:“柔弱?”
“对啊?”秦未晚撑住身形,扶稳他。
“我何时柔弱了!这只是一时的!你别激我!”
“君上……”说着扫了一眼他的腿“这……也能说出不柔弱的话?”
温晏礼一皱眉:“你,无需唤我君上!只能称呼我名字!或者夫君!”
秦未晚被宠溺和爱恋的气息包围,不禁调笑道:“夫君?”
“嗯,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就回临澧城,到时候我会请陛下为我们二人赐婚!你就是名副其实的温夫人了。”
听着他的话,秦未晚仿佛看到了自己穿大红嫁衣的一幕:“那……我也可以有那种十个绣娘做的大红嫁衣么?”
“当然!不过……新娘子不是都自己做女红么?”温晏礼故意道。
秦未晚轻捶他的胸口,嗔怪道:“你!明知道我不会。”
“哈哈,我的晚晚不用会!只要你想,只要你要,我都给你取来!”
“呵呵呵,好好,到时候,我给你生一堆大胖小子。”
此话一出,温晏礼笑容一僵,随即继续和她调笑说话。
“晚晚,这字都教你多少回了,怎么还写的这么……”
“怎么?这就嫌弃我了?”
“哈哈,怎么会?就是好奇,你有写的好看的字么?”
“有,怎么会没有。”
说罢提笔写下‘桃蹊李径年虽故,栀子红椒艳复殊’。
刚写完,瞬间想到什么,立马将纸揉成团,想要销毁……
却被温晏礼一把抢过,展开好好欣赏,“这……确实不错!”
“还我!”
“诶,这可是你在我调教下,写的最好的一幅字,当然要好好珍藏。花翎,拿去收好!”
秦未晚没想到他竟无赖的将字给了花翎:“我给你重新写一幅更好的!这个还我好不好?”
“更好?我看这就是最好的了!哈哈哈。”
花翎虽然不喜欢秦未晚,但是君上喜欢!
也不敢反驳,将纸好好叠起来,就出了门,因着知道自己粗心的毛病,怕到时候会弄脏弄湿,直接找了一家书斋给那幅字帖做了防水工艺……
秦未晚见已成定局,垂头丧气,懊恼的一巴掌就挥在自己的脑袋上,温晏礼见状连忙制止:“你干什么!”
“唉……那幅字,能不能还给我?”
“一幅字而已,至于么?”温晏礼皱眉狐疑道。
“我……”秦未晚说不出口。
她要怎么和温晏礼解释,她的字迹丑陋却唯独那幅字写的好,不是因为他教的好……
‘桃蹊李径年虽故,栀子红椒艳复殊’正是李允‘李栀年’的名字!
是李栀年一笔一划,日复一日,手把手,教了那么多年的成果……